他對其他人道:“一百米下有怪物,誰的武器能破壞玻璃?”


    此言一出,所有人驚愕失色,紛紛趴在裂縫處探頭探腦,“他們白天藏在這麽深的地底下?對,它是個很好的藏身之處,地底下相當於都是黑夜,也避免所有的幹擾。”


    一個人使用金光,又砸了幾次,裂縫越來越大,最後形成二十平方米的圓坑。


    “我攻擊力高,我試試。繩子拿來。”紀易唯扔掉煙。


    “好。”張安勵找出幾條繩索,綁在一塊。


    紀易唯把繩子固定在腰身,便從圓坑裏一躍而下。方玄看著繩索飛速地往下,伸手扶了扶它。


    怪物之眼緊跟在紀易唯的旁邊,紀易唯腳底有了實心,踩在藍色玻璃上,舉起利刃往底下一劃。


    玻璃完好無損,倒是血管被劃破,流出一大灘血跡。


    他再試了幾遍,玻璃沒有一絲裂縫。


    “不行啊,太堅固了。”他收好利刃,昂起頭,咧嘴道,“方隊長,我要窒息了,拉我上來。”


    “拉上來。”方玄對他們說。


    “好。”


    紀易唯上來後,其他人也躍躍欲試,無一例外都砸不開。


    “它很像坦克的防護罩啊,道具很難破開。它出自遊戲係統之手吧,遊戲係統在遊戲裏可是處於最高位,我們現在沒辦法打破它設下的屏障吧。”


    “說的對,我還想著這是一個大發現啊!我們在白天殺死怪物,積分道具都能獲得了。沒想到空歡喜一場。”


    方玄在鬧哄哄的氣氛中,把信息發到論壇。


    論壇裏的玩家又嘴巴一張,覺得荒誕不可思議。他們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召集城市擁有相關道具的人,硬是破開了大口子。


    下麵確實有怪物,他們確實破壞不了玻璃。


    方玄道:


    【弄壞血管,打破平衡。】


    【我也是這個想法,全世界各地都試了試沒用,怪物這條路子走不通。目前的唯一方法破壞血管,能破壞多少是多少。它們搜集心髒、頭顱這些,可能在製造身體。心髒頭顱固然重要,但是血管不通,供養不了重要髒器,也照樣沒用。】


    方玄:【時間緊張,各自看著距離處理。】


    【收到,方玄。】


    【幸好沒有全部人去往深部區域,還是有很多人留在中部區域,還有一些人在邊緣處。】


    方玄趕緊召集之前的十二個小隊,讓他們僅自己最大的努力破壞血管。


    所有人不可能翻遍一整圈一百米厚的土層,隻能每隔幾百米砸出深洞,將地下的血管全都砍得稀巴爛。


    白天大家緊張地進行這項工作,到了晚上也不耽誤事情,又縮在搭好的小屋中,看到被翻了一層的土地又長起來彼岸花。


    “這些花可真頑強。”


    他們使用道具,把土開了一個坑,用刀劃破深藏土層的根莖,底下暗紅色的血奔騰不息。


    “把彼岸花收好,多采一些。”


    “這就是能給我們多一條命的花啊,真漂亮。”


    他們視若珍寶地收好花朵,眼神綻放著光芒;而徘徊於外麵氣勢洶洶的怪物,也得知此事,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計劃被區區食物弄得一團糟,卻無從下手。


    “可惡的食物,可惡的食物。”它們恨不得一腳踩碎旁邊的小屋,“如此破爛不堪,我一腳便可以踩爛,若不是……”


    卷發男生站在一群怪物中間,手裏拿了包薯片,一聲不吭地望著這一切,片刻後,他把薯片扔到地上,裂眥嚼齒道:“方玄,又是你幹的事情!一次次破壞我們的計劃,我遲早有一天要把你吃了,我要讓你看著自己是如何被吃掉的!”


    他氣急敗壞地返迴到居住的小區,懸浮在空中,黑色漩渦的眼睛虎視眈眈地盯視玻璃後麵的那一盞微光,一條蛇信探出搖晃了幾下。


    怪物之眼從卷發男生的眼前飛過,迴到方玄的手心。


    在臨睡前,方玄在論壇裏看到了很多彼岸花交易的帖子。


    【五根彼岸花,拿兩斤肉,兩斤水果和三整箱牛奶交換,這不過分吧?信我就來私信,咱們晚上交易。我手頭還有多餘的。】


    【喲,你算有點良心。我看某些人想拿s級道具交換,純傻叉。彼岸花隨處可見,s級道具不一樣。】


    【幹,你們怎麽不去搶。我得不到彼岸花,那我在下午三點半左右殺死一批人,讓他們變成喪屍,你們跟著怪物鬥去吧。】


    【……你的想法為何會如此陰暗齷蹉?】


    【你們還想借末日發一筆財,想得美!吃屁去吧!我們活不了,你們也得死。】


    不少人倒吸一口涼氣,可別說,一些人真能幹出這種事情。


    好吧,好吧,各自退一步。


    “睡吧,明天還得繼續忙。”紀易唯提醒道。


    “嗯。”方玄閉上了眼。


    第二天,所有人早早起床,又開始了一天的忙碌,白天他們邊幹事邊談有關彼岸花的生意。


    末世了,能交換的東西不多,也就吃的穿的用的,搞不出什麽花樣來。


    很多人也知道這些人若得不到彼岸花,可能從中作梗,搞出一些喪屍得不償失,所以又不得不再放低要求。


    方玄::其它城市如何?


    鍾疏琪:能砸出一百米深的道具不多,我們是每隔一千米弄出一個洞。也不知道行不行,隻能這樣了。


    【烏龜我殼最硬】:我這個城市也差不多,每隔兩千米搞一搞,不知道效果如何?


    【滿江紅】:我們也是。兩米簡單,一百多米好難。


    【懸】:嗯。


    這三天方玄每隔半天詢問其它城市區域的進度,好在最後的關頭,所有城市勉強完成。


    十一月一日,我國宣告大致完成,大部分人也獲得彼岸花。那些被拔過的地方又重新長出了新的彼岸花,這個場景仿佛是遊戲裏時時刷新的道具。


    至於其它大陸,有的地方跟著方玄的步驟完成了,有的剛殺死完喪屍,有的才祛除掉一部分血管。對於這種結果,所有人悠悠歎氣,還能說什麽呢?


    每個大陸的情況各不相同,有些倒大黴複雜難搞,有些簡單甚至沒多少城市人口與彼岸花。


    【是死是活,得看今晚圓月,究竟能發生什麽事情了?怪物又有什麽質的變化?】


    【我們該做的也做了,大部分人還有兩三天得到第四層了,但是積分和道具沒有解決啊?難道要我們通過殺人得到這些嗎?】


    【底下怪物的玻璃怎麽打破?】


    其它國家已經垂頭喪氣道:


    【一切都完了,我們也沒有時間逃離這片大陸。】


    晚上四點半,天黑了。


    所有人愀然不樂地擠在窗戶,望著外麵的白雪。


    這次出乎意料的是,怪物並沒有趴在玻璃上,而是站在地上,又或許處於樓頂,它們一齊抬頭看向上麵的圓月。


    皎潔的月光幾乎照亮了城市,方玄看到月光,心神不寧地佇立在落地窗前,後來他在眾人的目光下迴到了房間裏。屋內的窗簾被拉到一邊,他轉手把窗簾拉好,隻留了一條縫兒。


    紀易唯走了進來,關閉房門,看到方玄奇怪的舉動,問:“方隊長,你為什麽要把窗簾拉上?”


    方玄手指攥著窗簾的一角,內心似是有一種滾燙的東西要湧出來,他根本沒辦法控製這股奇特又陌生的情緒。


    “嗯。”他眨了眨眼,不曾迴頭,臨近零點前,他放出怪物之眼查看郊外的彼岸花。今天白天他們又搬到了城市邊緣的小區。


    隨著時間逼近,彼岸花隨風搖動,紅光慢慢脫離了彼岸花,往上匯集,空中很快一片紅色。


    點點紅光逐步攀升,突然肉眼可見地停止了。


    “這些紅光是要幹什麽?”玩家喃喃。


    清冷潔亮的月光撒入人間,被紅光瞬間吞入,底下的世界刹那間黑了一刻。要不是有燭火相伴,世界徹底淪為黑暗之地。


    紅光好像一張血盆大口,一口一口吞噬月光,也越來越紅,此時的天空紅得出血。一分鍾後,紅光又“嘩”的聲像煙花爆裂開來,慢慢地撒向人間。


    底下的怪物雙臂大張,沐浴在紅光下。


    彼岸花也搖擺身軀,接受洗禮。


    “彼岸花上的紅光……”紀易唯走到方玄的背後,“和月光混合,變成升級版的生命源?”


    一層層紅色浪花拍打玻璃,一些光停了停,最終穿過玻璃,來到兩人的上方。


    方玄和紀易唯同時仰頭,盯著近在咫尺的紅光,上麵的紅光跳動了幾下,有選擇性地落到方玄的頭頂。


    紀易唯微微張大眼,手指扯掉嘴裏的煙。


    “紅光……”


    方玄猛然間全身發熱,整具身體像是掉入幾千度的岩漿裏烘烤,他的四肢都在拚了命地抽搐。


    ……身體被紅光影響了。


    方玄四肢漸漸麻痹,差點不受控製地倒了下去。


    “方隊長?”紀易唯及時拉住方玄的手,爾後他的手忍不住顫抖了,因為手裏的這隻手滾燙無比,汗水直冒。


    紀易唯立刻摸了摸方玄的額頭,溫度也同樣高的嚇人,“你什麽時候感冒的?為什麽我沒看出來。”


    方玄眼前朦朧,全身上下哪兒都疼,尤其是兩條腿的骨骼更像是被打碎了一樣,他幾乎站不住腳。


    紀易唯眉頭一擰,得不到迴答,扶著方玄坐到床上。他直起身體,下一刻要衝出房門,找張安勵拿藥和水。


    然而他的衣服被什麽東西扯住了,紀易唯迴頭一看,方玄製止了他的行為。


    “方隊長,感冒得吃藥。”紀易唯抓住方玄的手,想要挪走它。


    方玄仍巍然不動地抓著他的衣服,粗啞的聲音因疼痛而起伏不定,他說:“不用。”


    紀易唯心如懸旌,沉聲道:“你發了高燒,還不吃藥?是想死?”這還是他第一次語氣這麽重。


    全身太疼,每一寸肌膚好像都皸裂了,可方玄乍眼一看,他的手背還是好好的。不過疼痛刺激了身體,眼淚不知覺地擠滿了眼眶,即將決堤。


    紀易唯驚愕地再次看到方玄流下眼淚,他的表情還是那麽冷漠無情,就連流淚的眼睛也不曾有什麽情感居住過。


    “你為什麽流淚?”他剛問出這句曾經問出的話,就看見方玄眼裏的黑色旋渦慢慢顯現。


    隨之而來的,他的頭發開始生長,黑色發絲泛起了波浪,直到黑色卷發長到及腰的位置便不再生長。


    紀易唯腦袋嗡嗡作響。


    “我”眼前紀易唯的身影被淚水模糊了,他張了張唇,卻不知道說什麽。


    可在他開口的一瞬間,紀易唯敏銳地發現方玄蒼白的嘴唇下,生長著兩顆又長又細的尖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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