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將軍晏無幾終於對荊葉失望到家了,要荊葉畢竟是第一個來他前鋒營報道的,勇氣可嘉,便賞了他一個副帥職位,以示鼓勵。


    可接下來,就讓他瞎了耗子眼,你你修為不高不打緊,什麽也不會也不打緊,一身傷病也不打緊,老子與你洽談軍國大事,你他娘的居然昏倒了,這算哪門子事!


    晏無幾命手下在自己軍帳一側為荊葉搭了偏帳,扶著荊葉睡下,自己便迴到軍帳大酒大肉起來,今朝有酒今朝醉,但願長醉不複醒,管求他的!


    荊葉毫無征兆的暈倒,在營帳中沉沉睡去,如迷夢魘,再次攜卷暗香而來,碧雲天,花草地,流水潺潺,還是赤易丘那一處飛瀑飛瀑山崖,草長鶯飛,花香縈繞。


    紅衣獨立的女子她在哪裏翩躚起舞,羞赧藏笑,荊葉以為是她的一直喊著她的名字,那女子卻不應答,她踩著舞步,揚著繡衣,跳著不知名的舞蹈。


    忽而婉轉飛舞,忽而落地彎腰,舉手投足間,節奏感極強,仿佛不是在跳舞,而是在演繹一場相逢,一遇相知,一別永恆的淒美故事。


    荊葉輕飄飄的靠近她,她便遠去,荊葉喊著歐陽花的名字,她羞澀一笑。


    在這若即若離之間,荊葉全然忘記了自己身處何地,光陰幾時,就在這時候他周圍的光景迅速變化起來,轉眼間花叢退去,飛瀑消失,轉而是一片金色汪洋,卷起層層海浪。


    而空中五色光珠分列五方,之上一彎月牙懸空吐露微光,荊葉便站在底下中央的明台上,一株靈草葉分五瓣漸漸明亮起來。


    那紅衣女子便繞著這一方明台翩躚起舞,玉指搖曳間不時劃出詭異的符號,一陣符文流轉,透著絲絲血氣向著明台靈草之上的荊葉襲來。


    便在這一個恍惚間,荊葉陡然醒過神來,向著四周眺望,頓時一驚,這場景莫不就是自己的神海,而他再看那女子身形縹緲,速度迅疾,竟是在空中留下了一抹抹光影,動作快的幾乎難以捕捉。


    就在那女子舞姿變幻之時,又∈∈∈∈,有美妙歌謠聲響起,隻聽唱的是:“緩行兮安神,靜立兮扶風,坐臥兮入鏡,遣欲兮自淨,澄心兮神明……”


    這一段聽來,荊葉恍然大悟這女子唱的竟然是一段修身心法,荊葉不知何意,卻見那女子於空中盤膝靜坐,荊葉便也依著那女子模樣盤膝靜坐下來。


    繼而聽著那歌謠,開始唿吸吐納,清心散欲,便在這時荊葉周身神海之中竟是突兀起了變化,金色汪洋之中蕩起層層雲氣向著空中五行元丹襲去,刹那間,五行元丹大放異彩,流光輾轉向著空中衝去。


    在月牙照耀之下,那道道流光恍然間變得柔和通明,跟著緩緩流出神海,不知何去。


    便在這時,又聽那女子唱道:“內觀兮返照,禦眼通心兮神遊,天地相合兮甘露降!”


    荊葉聽得明白,立馬禦眼通心,內觀返照,方見自己玉府丹田支離破碎,血毒絲絲縷縷遊竄,雪山氣海崩潰,整個身體中腐肉黑血淤積。


    隨著那女子一聲聲法訣脫口而出,荊葉開始自體內深海之中汲取海量靈氣送入身體之中,開始強逼身體中洶湧澎湃猖獗的不可一世的毒血。


    不光如此,那女子邊唱邊舞,繡衣輕舞之際,更是送出一縷縷碧青色血氣與那月牙微光一道卷入他身體之中。


    一時間,荊葉身體之中狂躁的靈力氣浪開始波動起來,不斷湧入血脈之中向著黑色毒血衝刷,便猶如當年羽化山穀,狼蕭為他洗髓淬體一般。


    荊葉返照自己身體,不由嚇了一跳,自己雙臂雙腿之間竟是長出了寸許長的紅色毛發,而在每一縷毛發尖端,正有一滴滴黑色血珠緩緩掉落,再看底下床榻已被鮮血浸染。


    這種狀態不知持續了多久,荊葉方才夢魘中醒過來,大帳中燃著燭光,帳幔已被拉下,想來已是深夜。


    荊葉全身酸軟無力,隻覺得整個身體像是被掏空了一般,他掙紮著坐起身來,細細迴味方才一夢,再看自己身上血毒竟是好了不少。


    想著這兩日連番入夢,以及那大巫師所言,一個想法陡然間閃過腦海,有高人借血脈神通夢魘之法,替自己換血療傷!


    可是在這莫土之中,又有誰會如此對他?


    而且這兩番出現在夢中神似歐陽花的女子,卻與以前夢裏出現的白衣仙子大為不同,除卻一身紅衣之外,還有那歌聲、明明就不是歐陽花的聲音,而早先夢裏的白衣女子自始至終就從未開口過一句話!


    那人、終究不是歐陽花!


    荊葉凝神斂眉,終於坐實了這個想法。


    可是她又會是誰呢?


    荊葉想不明白,他扯下身上早被鮮血浸染的衣服,擦了一遍床榻,在軍帳中一陣摸索,倒是尋到一副妖魔的大號盔甲來。


    好在此時他手臂和腿上紅毛叢生,四肢粗大了不少,將那盔甲套在身上倒也合身,尤其一雙手臂半截流露在外,更讓他看上去多了幾分妖魔體質,以後行動起來,也不會讓妖魔因為他的容貌而產生疑心。


    而且這一副盔甲穿在身上,竟是輕盈無比,絲毫不阻礙自己行動,那金剛頭盔上還有一方麵罩可以移動,拉下來便可以護住臉麵,若是在逐鹿遇到一些熟人,也好避免給認出來,想來那長孫羽多半對自己懷恨在心,若是遇到了,定然不會放過自己。


    荊葉換了盔甲,身體虛弱,才覺分外饑餓,當即拉開帳幔走出去,想要找些吃的。


    偌大的先鋒營軍帳不少,人影卻沒一個,食物倒是好找的很,荊葉陸陸續續翻了幾個營帳,終於遇到了糧蒼,裏麵的獸肉盡數被冰淩裹覆,擺放整齊,荊葉翻了半天,方才找到一堆狗肉。


    “好吃不過狗肉!有那神秘高人替我療傷,看來我多半是死不了了,莫土洪流湧動,方顯我輩英雄本色!”


    荊葉感慨了一句,心情舒暢,自己摸到晏無幾的廚房,那些人族奴仆俱已睡下,沒人礙事,荊葉嫻熟無比,燒水燉肉,晏無幾看來也是吃貨一個,好調料當真不少,可惜我的靈芝都叫楊凡帶走,不然這一鍋狗肉可是養生的緊!


    荊葉刮了狗肉,調好湯鍋,就此開始煮肉,不過半個時辰肉香入味,香氣襲人,荊葉咋了咂嘴,嚐了一口,由不得自我感歎道:“當真鮮美無比!”


    熟料,便在這時,一聲斷喝突然在身後響起,“大膽毛賊,看招!”


    後背冷風襲來,荊葉驟然一驚,這許多年連連苦戰讓他機敏無比,想也不想左手握拳,六臂通神,就向著身後甩去。


    “砰!”


    一聲悶響,猶如鐵石交擊,荊葉臉色一白頓時退出三步,而身後偷襲那人心裏吃疼,嘴角一抽,卻是直接被震飛出去,摔落在地。


    荊葉這才看清,來人五短身材,一身長衣卻也蓋不住裏麵的皮毛,正是耗子將軍晏無幾。


    晏無幾坐在地上望著荊葉嘖嘖成奇,愣了半天方才拍拍屁股站起身來,道:“真是不差,我就我晏無幾什麽時候看走眼過,你這家夥果真是有幾分本事,不錯,不錯!”


    荊葉身子尚虛,方才一擊之下,幾乎讓他喘不過起來,望著一臉得意的晏無幾,詫異道:“將軍,你怎麽來了?”


    晏無幾嘻哈笑著從荊葉手中搶過湯匙笑道:“當然是你的狗肉將我引過來了,這盔甲不錯,可是我老子的老子留下來的,你穿著果然合身!”


    “啊!”荊葉沒想到自己盔甲還有這來曆,趕忙道:“的無知,不知是將軍爺爺的東西”。


    “什麽無知,是我特意叫人拿給你的,先前我幾次看你,發現你竟是正在血脈蛻變,想來你身體中的狼族血脈覺醒,這幾日當該有些虛弱,於是我叫人拿這件盔甲給你,也可以在上了逐鹿之後作保命之用!”晏無幾著,連連吃了幾口狗肉,一時間竟是有些忍不住。


    荊葉看的目瞪口呆,又不好意思阻止,暗想著等他吃完,我再做一鍋便是。


    誰知不消片刻,晏無幾就直接端起湯鍋灌了下去,轉而對荊葉道:“娘的!老子就從來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肉!對了,七星,你餓不餓?要不要在做一鍋”。


    荊葉翻了個白眼,那意思是我要是不餓大半夜跟這兒跑來燉肉!


    “餓,我再做”,荊葉如實迴答。


    “嗯,那個多做一,我還沒吃飽”,晏無幾尷尬笑道。


    荊葉便又燉了一鍋、兩鍋、三鍋,隻因為將軍沒吃飽,自己也沒吃飽,乘著荊葉燉肉的空檔,晏無幾抱來從老耗子那裏頭來美酒,耗子將軍和他的副帥便在酒肉中過了一夜。


    酒足飯飽,第二日一早,鑼鼓喧天,號角齊鳴,獸蹄陣陣響起,卻是部落裏湊足了兩萬作戰的軍隊前來報到。


    晏無幾想要搶些好手過來,大清早便拉著荊葉去晏鼠公帳下要人,然而到了那裏就傻眼了,清一色的老弱婦孺,便連幾個兇悍的罪犯也找不出來,青蛇部落的親王這一次真是鐵了心要送純炮灰上陣了!


    晏鼠公臉色鐵青不語,在閱兵台上掃了一圈,險些昏死過去。


    晏無幾憤憤不平喝罵道:“這些狗日的親王,當真是要我和大爺去送死啊!”


    荊葉卻認真看著底下兩萬妖魔,這一群人怕是在戰場上熬不過半月便會死傷殆盡,拿他們血祭先祖,難道那些先祖當真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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