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丁兒看著那妖邪氣十足的畫眉公子,霍地,挺直了身軀,再一次認真打量這排在自己身後的畫眉公子,徐徐道:“你果然是亡國太子,我先前便懷疑過,雖然你身份掩飾的毫無破綻,但我不比那蠢死的烏鴉,自知你姓荊那一刻,我便心中篤定,你就是那追殺榜上的第二人,荊國太子,荊烈!”


    “不,我現在叫荊十三!這一點,你錯了”,畫眉公子手中劍芒閃爍,戰意轟鳴。


    “你隱藏的很好,樓裏沒有人會把你跟荊烈扯上關係,家世清白,北嶺帝陽城的確也有一個荊家,也有一個浪蕩子弟,這一切都是那麽的天衣無縫,便是堂主也毫無疑慮,趙嫣然對你更是青睞有加,你生的足夠好看,這讓人我很羨慕,饒是我有千張臉譜,也比不得你如玉美顏!”


    說到這裏,喜鵲忽然手掌一揚,霎時臉上人皮、麵具盡去,露出一張橫亙一條血漬刀疤的猙獰臉龐來,這便是他的本來麵目,燕子樓殺手榜第八,鬼麵具,喜鵲。


    他語氣一頓,繼續道:“如他一樣,你,會死在我的手裏,也算死得其所!”


    “是嗎?這個不見得,畢竟,我不光是畫眉公子,我還是荊十三!”


    荊十三這一句說完,手中空明靈動的長劍,便如滕蛇吐信一般,虛無縹緲向著那喜鵲殺去!


    而喜鵲手上終於也露出了一把劍,一把尖細悠長,卻有鋒利無比的寒劍,他大步而起,如同一個兇神惡煞般的壯漢握了一枚繡花針向著畫眉公子衝了過來。


    劍氣肆虐,殺力橫行,嗡鳴之音不絕於耳!


    他們施展的皆是殺人的手段,尋常人,他們隻消一劍,便可一擊斃命,青衣相士看著眼花繚亂,如此劍招比之自己禦用的蜀山劍法可不知快了多少倍。


    他心中驚錯,若是換做自己與喜鵲對招,可能接的下喜鵲的重重殺招,荊青衣相士心中揣測,忽然得出了一個令他震驚的答案,無論實力如何,他會殺了這鳥人!


    他能殺死一個燕子樓殺手榜上的刺客,這似乎是個笑話。


    但青衣相士敢十分篤定這一點,所以他覺得自己的當年的小哥兒,畫眉公子,雖然排在追殺手榜第九,在喜鵲之後,但殺死這鳥人應該不比自己把握低。


    荊葉不曾上去湊熱鬧,燕子樓殺手之間的較量,也該在殺手之間終結,畫眉踏出那一步的時候,便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不要動。


    而且那目盲琴女在場,雖然目不能視,但荊葉感覺得到這女子洞察力異常敏銳,且修為怕是不再他之下。


    荊葉迴首向著門外望去!


    那裏才是他的戰場!


    鮮血浸染了地麵,橫屍遍地,不斷地有人倒下,又有人衝上去!


    就這般除了那幾人以外,這些不過三境實力上下的荊國兒郎們,圍成了三道人牆,擋在了那裏,便如當年荊都的守城之戰一般,熱血飛揚,悍不畏死!


    他們眼神堅毅,這百十人在門口結成三道人牆,最前邊十人以那白展堂,白夫人為首,十餘人衝殺在前!


    顯然除了為數不多的幾人,莊幻蝶,白展堂,白夫人等都在四境之上,而那如黑潮一般的近衛營殺手,雲州駐軍中也不乏有四境強者!


    且殺手軍士們數量上占了大大優勢,此時的向著聽雪樓蜂擁而來,可謂占盡了天時人和,荊國眾人能拖多久隻是時間問題!


    韓流兒身上傷痕累累,但眼神異常尖銳,他不斷唿喝著跳躍在人群中,一把短刀不知道已砍下多少腦袋!


    莊幻蝶傷的很重,她擋在莊幻羽身前,仇恨在她的長劍上肆虐宣揚!


    ……


    荊人幾乎人人重傷,卻不曾後退一步,因為這一天,值得他們去這樣做!


    蒼宇中,不停有神箭滾石轟然砸來,在前邊衝殺阻擋的強大修士,不時打出神通法寶,攔住空中霸道攻擊。


    此時,伴隨著漫天箭雨,滾石神箭,聽雪樓上那層護體陣法,已然分崩離析,仿佛一刹那就會轟然崩碎!


    而在大江之上,荊國最後一位久居聖人蘇步青卷龍槍龍氣飛灑橫江,大江江水倒流,磅礴浩瀚的靈氣卷起滔天水柱氣浪,殺氣動蕩掩蓋了一整條雲水河!


    便在蘇步青座下一尊四爪金身龍首的怪物,此時前爪間抱著一尊青銅鼎爐,無數細碎楓葉如刀似箭穿梭江上,卻是對著那三才道人窮追猛打!


    三才道人身形狼狽之極,披頭散發,但那惡龍和蘇步青就是認準了他,一切殺招都往他身上招唿,無論三才道人逃向哪裏,都少不了殺招轟殺!


    而周圍二十餘人,連同楊鼎天,李當心心裏更是奇怪,不過這樣也減輕了他們不少的苦難,原本信心滿滿的強者,至此時才知一步之差,便是天地懸殊的差距!


    幾乎沒有人能與蘇不親對攻,至此時,江中已有三人隕落,還有六人重傷隻敢遠遠站著助陣,卻絲毫不敢近前!


    眾人齊心,其利斷金,這如同凝成一股繩一般的不屈力量,就這般垂死掙紮,任那黑潮一般的殺手軍士衝來!


    青衣相士,心中慷慨激昂,這才是荊國兒郎!


    “狼煙烽火起,莫水花逝去……”


    青衣相士輕聲哼著當年銅川巷裏哼唱的歌謠,忽然間,手中血色長劍殺意大作,他大步飄搖,衝過三層人牆,手中劍浪如海,掃蕩過去,頃刻間將五六人卷飛出去!


    “殺!殺出一條血路!”


    青衣相士低吼一聲,攔在眾人身前,周圍人都是一愣,而他手掌間血紅色劍芒動蕩,浮光掠影般掃落一堆殺手。


    跟著他一聲清嘯,背後一柄墨劍鳴音出鞘,“嗖”一聲衝破人群,劍氣如長虹,刹那後,殺手中央一位首領模樣的四境強者一擊斃命。


    臨死時,他眼睛睜得鬥大,因為他甚至沒看清楚,這劍是怎麽來的!


    那殺手首領突兀被斬殺,周圍殺手猛然驚懼,向看魔神似的看著青衣相士!


    青衣相士今日仗劍兩柄,墨劍七星如龍遊在天,手上夕影則是當日趙燕南的配劍,正適合這種戰場衝殺!


    周圍殺手驚懼,凝滯不前,也有人悍勇無匹,正怒目圓睜看著青衣相士。


    一名膀大腰圓的魁梧軍士,他手上握一雙百斤重的銅錘,先前更是一錘之下將一名茶樓小廝打作肉泥,況且他體力過人,還是有著四境實力的修士,之所以沒有入神武軍,而在雲州為官,全因為家眷便在雲州!


    但今日這揚名立萬,建功立業的機會就在眼前,這魁梧軍士如何把握不住!


    別人不敢做的,便由他來!


    魁梧軍十臉上抖著橫肉,掄動大鐵錘兇神惡煞一般便向著青衣相士衝了過來!


    熟料這青衣相士看他殺來,竟是針尖對麥芒,向著那衝來的銅錘,直接握緊左拳便迎了上去!


    “轟!”


    一聲爆響,魁梧軍士手掌發麻,手中大銅錘直接被震飛出去,而下一刹那,青衣相士並不罷手,長臂舒展間,血流如注,竟是直接將那魁梧軍士洞穿!


    所有人看著這一幕幾乎目瞪口呆!


    那青衣相士卻並不停手,手中火紅長劍就勢衝殺,墨劍七星遊光直衝天際,四下奔走之間,眼前人便倒下一片!


    蕩開一條血路,青衣相士猛然迴首道:“聽雪樓支撐不了片刻,沿雲水而上,往莫土突襲!”


    他大喝一聲,一人青衣華發衝殺在前,身後那一群人頓時一愣,此人是誰?


    但這青衣相士說的是先前蘇步青走前囑咐,眾人見那青衣相士劍氣唿嘯,動蕩四方,而他橫衝直撞間,左臂鐵拳大開大合,竟是完全忽視了防禦,便連空中射來飛箭,也被他一拳轟的粉碎!


    看此人一人當道,便是那千百人也休想衝上前來,身後荊國眾人頓時士氣大作,白展堂高唿一聲:“照顧好傷員,咱們逆流而上!”


    眾人跟著那青衣相士一路衝殺起來,這青衣相士華發隨風亂舞,手中血紅長劍便如神兵蓋世,他一往直前,霸氣無匹,蜀山劍法,雨劍七訣,九轉雷音,山河劍,一一在他手上演化,便殺的眼前敵人落花流水。


    青葉相士仗著神海金波千百丈,靈力狂湧,出手幾乎都是一氣嗬成,越殺越勇,眼前殺手修士一個個心驚膽寒,不敢上前!


    一眾殺手看著那青衣相士眸光血紅,完全不計代價的衝殺,時而禦劍喋血突破,時而左右臂鐵拳大開大合,竟是須臾間便從一眾殺手銀甲衛士之中闖出了一條血路!


    “此人是誰?如同殺神一般!”


    “他那左右手臂根本無視刀槍,打上去幾乎撼動絲毫!”


    “快,將這消息,傳給樞密使大人!”


    在那青衣相士殺入重圍,長劍撩挑刺抹,鐵拳罡氣如風,周圍便盡是嗚唿慘叫,幾乎沒有人能阻擋他霸道之極的攻擊!


    人人望之生畏,不敢與其櫻鋒,青衣相士反而越戰越勇,一路向前,眾人跟隨在後,這其中如白展堂一般五境上下實力的強者,護在大隊兩翼,抵擋處天空飛來射箭,滾石。


    也便在這時候,那十三層聽雪樓終於再也支撐不住,轟然塌落,一時間煙塵滾滾,白夫人迴首看去,心中一陣揪心疼痛,那幾個孩子尚還在樓頂支撐法陣。


    韓流兒一聲驚叫:“毓秀姑娘!”


    忽然間,他心神一顫,便想要跳開眾人,去找那目盲琴女,就在這一刹那,那瓦礫塵埃間,荊十三一身染血破空衝出,而他懷中正抱著那一名目盲琴女。


    韓流兒心中一喜,三兩步便跳了出去,荊十三也很識趣,雙手向前便把目盲的少女送給了韓流兒,韓流兒雖然身受重傷,但大咧咧笑的甚是歡心,一把將目盲少女小心翼翼背在背上,便喝荊十三一道向著眾人追去。


    這時候的景象,顯然荊十三也始料未及,便見眾人陣前,那青衣相士手握一並血紅長劍,劍芒吞吐動蕩,殺氣淩雲,竟是以以一當百,殺的天昏地暗,無人敢近前一戰!


    “殿下!你可出來了!”莊幻羽被一人背在背上突然激動著叫了一聲。


    “幻羽先生!”


    荊十三一愣,心中亦是一暖,他拉住莊幻羽的手,叫道:“先生,還活著,活著就好!”


    莊幻羽神情激動,氣息微弱道:“殿下不死,荊國不亡,我們一齊衝殺出去!”


    “好!”


    荊十三說著,大步飛起,猶如一道白光,刹那便衝進了那青衣相士廝殺的人堆裏!


    兩人合在一處,默然無語,但無聲勝有聲,背靠背,或錯身而過,兩柄長劍便如神龍起落,風馳電掣一般,生生在這人堆裏殺出了丈餘寬的血路!


    腳下血流成河,他們這兩兄弟,便如此這般,咬牙向著四麵衝殺,縱然十餘年不曾相見,但此時並肩作戰,卻如當年爬荊國皇城一般默契!


    眾人看著太子殿下和那人不斷變換方位競相向著周圍衝殺,頓時一臉錯愕,這兩人竟是對彼此如此有信心和依仗,全然不顧背後,隻管玩命似的向著周圍發動殺招!


    “這青衣相士到底是誰?”


    “此人是誰?為何太子殿下會如此信任他!”


    身後跟著二人衝殺的百十人,心裏都無比疑惑這一點,荊國這些舊時三個月前就開始相互往雲州召喚,但自始至終沒有人聽說過有青衣相士這一號人物!


    但不管怎樣,此人的出現大大扭轉了當前的形勢,原本落入圍殺圈套的他們,直向著殊死一搏,此時儼然希望和生機就在眼前!


    太子殿下與那青衣相士千人軍中撕開了一道血口,眾人相繼跟上,就要沿著江邊一路突襲衝殺出去。


    便在這時,那青衣相士眼前忽然一亮,岸邊碼頭上,那千瘡百孔的蛟龍雁翎舟上,正站著一個無比熟悉的小和尚,正向著自己這邊招手,正大聲叫著:“快來,走水路!”


    青衣相士和荊十三對視一眼,兩人微微點頭,青衣相士當先叫道:“我們向著江邊靠攏,準備上船!”


    聽見青衣相士的唿喊,白展堂翹首向著江上望去,那裏小和尚正大搖手臂,他心裏頓時一喜道:“是叮當小和尚,咱們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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