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聽得天外爽朗笑聲,都向著雲外看去,陡然一驚。


    猶如晴空霹靂一般,一塊滾圓的山石上麵藤蔓纏繞徑自從天外飛落下來。


    “轟!”


    一聲爆響,原本破敗的的紫竹廣場上平添一座大坑,跟著石屑飛濺,藤蔓亂舞,露出一個鶴發童顏,麵容清臒的老者來。


    這老者笑容燦爛,身材短小,和小胖文浩一般高大,猛然間一跺腳,霎時勁氣如風,地麵飛沙走石,纏繞的藤蔓盡數被震飛出去。


    顧九真看著那人,微微一笑道:“師弟,這一次怎麽來的遲了”。


    耄耋老者伸手一抓頭上的稻草,訕訕道:“還不是給姓趙的禍害的,前些日子,我看趙家的女娃上山,便尋思著捉弄她一番,哪知偷偷跟她到了山上,卻發現了一個驚人的秘密”。


    說道這裏,耄耋老者故作神秘,一眨眼睛壓低聲音道:“師兄,你倒猜猜看,我發現了什麽?”


    顧九真一笑道:“趙師兄莫不是又看中了焚香穀的寶物,想要偷來?”


    “不是,上迴和他打賭輸了,我偷了焚香穀的浮屠刀,焚香穀那三個和尚現在還在東土找我,哪裏還敢再去”,老者說著一掃四周,話鋒一轉低聲道:“我發現璞玉的下落了”。


    場上幾人,方才都被這老者氣勢所震,都愣愣站在原地,但聽見這句話的時候,荊葉神情暮的一顫,這老者分明說的是趙清揚和璞玉真人。


    荊葉聽著咬牙切齒,不由得牽掛起火雲麒麟來,也不知火雲麒麟現在如何。


    “璞玉?”顧九真一聲訝異,斜眼一掃荊葉。


    便聽那耄耋老者說道:“我聽那女子說道,歐陽家的羽化山該就是璞玉最後的道場所在,聽了這消息,我藥王薑太虛哪能不激動,誰知道這姓趙的太狡猾,我剛一興奮,便叫姓趙的發現了,有了我偷來的那把刀,哪裏還能打得過他,就叫他用陣法給框住了,害的我熬了三個多月才出來,就成了這幅德行”。


    顧九真看著薑太虛神色疑惑道:“那我叫你帶的東西呢?”


    薑太虛一笑道:“這些個尋常靈石藥草,我自然帶的不少,哪還用去大日峰要,倒是你師兄,你的寒疾如何了,我先前練了一顆九陽金丹,或許有用”。


    九陽金丹?!


    那不是上三品中位列一品的絕世丹藥嗎?


    荊葉聽著不由驚歎,這老者居然能煉出九陽金丹來,必然是藥聖無疑了,不過能和顧九真稱兄道弟,能到從聖境界也不是什麽稀奇事,怪不得他會對璞玉真人這麽感興趣。


    “老毛病,每日有酒喝便好,你這九陽金丹可不會白送吧?”顧九真打量著薑太虛殷切的神色徐徐道。


    薑太虛像個頑童一般,一瞄顧九真嘿嘿一笑,靦腆道:“這個、師兄,璞玉那等蓋世修為著實叫我眼饞哪,尤其那兩本經書《黃帝玄經》、《神農藥典》,師弟可是做夢都想一睹為快呀,師兄你和璞玉關係不錯,是不是陪著我去羽化山走上一遭”。


    看薑太虛殷切神色,顧九真神色忽然一冷道:“當年師姐還活著的時候,我和璞玉戰了一場,僥幸勝過他半招,後來關係頗為微妙,但師姐走後,我們便約定,此生再不相見,以免見了傷心,不過,我這有個新來的弟子,倒和璞玉淵源頗深,你可問問他?”


    薑太虛本也料到師兄態度,畢竟當年師姐太過驚豔,天下男兒哪個不為之傾倒,是以他才會對趙家那女娃另眼相看,這女娃倒似有幾分師姐當年的風采,可惜都叫姓趙的教壞了。


    不過見顧九真目光落到荊葉身上,他才注意到身旁不遠處一名清秀的少年此時正神色發雜的打量著自己。


    薑太虛這一世迷戀藥法,聽到這少年知曉璞玉消息,一陣訝異,問道:“你知曉璞玉消息?”


    荊葉心裏猶豫不定,也不知這老者是何心思,疑惑著看向顧九真。


    顧九真一點頭,道:“我這師弟,不是外人,你便告訴他自己知道的”,說完,神色淡漠,轉頭就向著古廟走去。


    荊葉見顧九真離開,一斂神色,對著薑太虛道:“璞玉真人他、死了”。


    “死了?”薑太虛驚的睜大了眼睛。


    剛剛走了幾步的顧九真猛地心神一顫,僵在原地。


    他根本料想不到,如璞玉這般蓋世修為,怎麽會死,他有些不相信,猛然迴過頭來看著荊葉沉聲道:“可是給那妖孽殺的?”


    荊葉給顧九真一看,全身驟然一冷,匆忙答道:“不、不是,真人和一位魔君下棋對弈,最後真元耗盡,離開了人世”。


    “原來是魔族”,顧九真長歎了一聲,抬眼望天,滿眼皆是滄桑。


    “死了,就這麽死了,他怎麽不收我為徒就死了,可惜他那曠古絕今的藥法再也後繼無人了,不行,我得找姓趙的去”,薑太虛一陣唏噓,轉身就要離去。


    走了兩步,有停住腳步,然後笑眯眯的看向荊葉,說道:“小兄弟,你既然和璞玉認得,那他可有東西留下,或者說,你該不會是他的傳人吧?”


    荊葉一愣,見薑太虛正貪婪的看著自己,心裏一陣悸動,低聲道:“我沒見過真人,不過你先前說的兩本書,我都讀過”。


    “讀過,你說你讀過,哈哈哈,真的,真的讀過,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薑太虛聽見荊葉的話高興地手舞足蹈,一步到了荊葉身前,雙臂一展,結結實實的將荊葉抱在懷裏。


    見一個白胡子小老頭將比自己高出半個頭的少年抱在懷中,周圍幾人頓時愕然,哪知這老頭跟著就說了一句,更驚人的話!


    “小兄弟,看你我二人年紀相仿,不如結拜為兄弟如何?”薑太虛放下荊葉,義正言辭道。


    周天寶看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這他娘的怎麽看著也像個一二百歲的老怪物,居然說和荊葉年紀相仿,還要結為兄弟?


    杜老也是愕然,眼前老者實在有自己風範,不,猶有過之!


    荊葉僵在原地,那老者滿麵紅光,也不管荊葉,拉住荊葉的手,就往廟裏走去,邊走邊道:“擇日不如撞日,今日二月二,飛龍在天,我們好生拜上一拜”。


    荊葉給薑太虛拉著,手足無措,忽然叫道:“你和我師父是師兄弟,怎能與我結拜兄弟?”


    薑太虛一怔,這話卻有幾分道理,可是煮熟的鴨子豈能跑掉,厚著臉皮繼續道:“我們都是修士,求得都是仙道,何必拘泥於這些世俗陳規”。


    跟著,便將荊葉帶到廟裏,在香案上,點三炷香,拉著荊葉便是三拜九叩,荊葉一抬眼,那香案上方並無雕塑畫像,也不知拜的是什麽。


    卻聽薑太虛振振有詞道:“蜀山淩霄真人在上,弟子薑太虛願與葉子魚結為兄弟,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聽見這句話,荊葉眼睛睜大豆大,看著薑太虛,心道,您老至少四百多歲了吧,我這才多大,就要和你同死了?


    看荊葉神色,薑太虛方知言辭不當,嘿嘿一笑道:“兄弟不必介懷,自家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就行,現在,叫我聲大哥唄”。


    這時候嫣然已以兄弟稱唿了,荊葉一愣,手心裏滿是涼氣,吞吐道:“大……大哥”。


    “這就是了”,薑太虛大笑著在荊葉肩頭一拍,荊葉肩膀險些垮下去栽倒在地。


    心裏驚疑不定,又聽薑太虛說道:“先前師兄給我傳話,說新收了幾名弟子,叫我去大日峰入了名冊,將月供帶來,好叫你幾人修煉,現在咱們都是兄弟了,哪還需要大日峰那些碎末供奉,要靈石丹藥,隻管跟大哥說”。


    荊葉聽著才知,顧九真一番心意,所謂月供,即蜀山每月撥給門下弟子和長老的靈石丹藥等物品。


    但荊葉卻有幾分疑惑,如何顧九真不自己去辦這些事情。


    薑太虛看荊葉神色恍惚,似是猜到荊葉所想,便道:“師兄淡漠名利,喜歡閑雲野鶴的日子,對紫竹又甚是念舊,我便讓師兄留在紫竹峰逍遙養傷,前些年玉虛小兒,想要重建紫竹,老夫便將這事壓了下來,隻是師兄還在,紫竹便一直姓顧!”


    荊葉“哦”了一聲,有疑惑道:“那方才廟裏的香案上為什麽沒有供著祖師?”


    便在這時,顧九真走了進來,肅然道:“我蜀山山規,若是門峰出了靈仙強者,有飛升的可能,方才能作為祖師供奉香火,增加信仰之力,紫竹千年來就出過一個劍仙,如何供奉?”


    周天寶聽了這話,和杜老麵麵相覷,忍不住問道:“既然出了劍仙,何不供奉呢?”


    薑太虛一笑:“這劍仙可不是別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了”。


    “您是說?”


    周天寶看著顧九真目瞪口呆,心裏卻是波瀾大起,我他娘的該不會是拜了個劍仙為師吧?


    老周,你這是跟家裏燒了多少香,為我秋來這樣的福氣。


    杜老頓時呆住,根本無法平靜,恍然大悟,怪不得師傅知道老祖的事情。


    便在這時,小胖文浩哈哈大笑起來,叫道:“師傅,他們說你是劍仙呢,你個老騙子還真能裝,不過第六境,就吹到天上去了”。


    哪知小胖說了這句話,等著師傅老臉羞的通紅,卻見顧九真長袖一展,聲色俱厲道:“此事過去多年,休要再提”。


    說完拂袖而出,小胖給顧九真一嚇,“撲通”坐倒在地,哇哇大哭起來,段紅藥走過來,耳朵上一揪,便拽到自己房裏去了。


    氣氛略微尷尬,薑太虛神色一沉,跟著道:“當年師兄給那妖孽打成重傷,境界大落,如今隻在第六境靈一,且當年蜀山都以為師兄不在人世,我為師兄掩蓋身份,留守紫竹,此事斷不可叫外人知道”。


    見薑太虛神情肅然,幾人當即慎重點頭。


    杜飛跟著周天寶出門淘米煮飯,薑太虛卻將荊葉拉到身旁,嘿嘿一笑,又恢複頑童神態,眸光熾盛道:“現如今我們都成了自家兄弟,那個,兄弟,你是不是表示表示,將那兩本經書與我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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