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席上,薛景天不禁拍著腦袋,他以為李燃根本沒有注意到陸平凡的存在,一直低頭睡覺,陸平凡也就不會知道李燃在場。


    薛景天錯了。


    李燃從一開始就知道陸平凡是無敵戰隊的成員。他本可不必答應這次邀請,舒舒服服地躺在家裏休息,他卻來了。


    陸平凡身後是陸風,他見陸平凡站著不動,心中疑惑,用手拉了一把陸平凡的衣袖,說道:“凡哥,我們該下場了,主辦方要給風骨戰隊舉辦頒獎儀式。”


    陸平凡的嘴角翹起一抹自嘲意味,他輕輕地點頭,迴答道:“好。”


    陸風越過陸平凡走下台去,而陸平凡轉頭看了一眼李燃,做出個口型:我等你。


    李燃眯細充滿血絲的眼睛,眼中似乎有怒火。他不明白為什麽陸平凡為什麽連一點愧疚心理都沒有,他不明白陸平凡怎麽還能用那種鎮定自若的語氣說話。


    “懦夫!逃兵!”


    陸平凡沒有聽見李燃後麵說的兩個詞,他此時已經下台,正好麵對麵碰上了薛景天。


    “你知道他要過來?”陸平凡語氣平淡,話語中夾含任何的感情,眼眸直愣愣盯著薛景天,等待他的迴答。


    薛景天本想苦笑,可一看見陸平凡的眼睛,臉上就隻有苦澀。他迴答道:“昨晚才知道,他好像也是臨時答應過來擔任嘉賓。”


    點點頭,陸平凡又問道:“他讓我一會兒去後麵花園談話,你要一起過來?”


    薛景天想說這是你們之間的事情,話堵在喉嚨口,隻有空啞的一句聽不出意思的迴答。最終,薛景天歎著氣,同意了一起前去。


    身旁無敵戰隊眾人見陸平凡就要離開,林鬆喊道:“小凡,你去哪兒?”


    “有點事情要去解決,你們不用等我,到點了我知道迴去。”


    話語聲漸漸遠去,無敵戰隊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陸平凡到底有什麽事情。


    ……


    ……


    走出比賽場館,外邊天氣不錯,現在也不過是下午三點半。春日陽光暖人,鳥語花香,道路兩旁的灌木鬱鬱青青。


    該是舒心的環境,陸平凡和薛景天並不舒心。


    陸平凡也曾經想過再遇見李燃或者其他im戰隊的成員,他自己該怎麽辦。


    沒有答案。


    陸平凡想不出答案。


    過去,他總想逃避,想著逃跑,隻要避開他們,一切都會好的。如今,陸平凡不想逃跑,正如李燃所說,“懦夫”,“逃兵”。


    陸平凡不想背負這罵名。


    晃晃悠悠兩人就走到了花園內,先前還在場館內,分明沒有出來的李燃竟然正坐在一處長椅上,閉著眼睛,看不出表情。


    “我來了——”陸平凡悵然歎道。


    李燃睜開眼,血色的眸子掃過陸平凡和薛景天二人,突然笑著起身。他走到陸平凡身邊,臉上是和煦的笑容。


    陸平凡正想要笑著開口,李燃一拳打在他的臉上。


    李燃的拳頭硬,陸平凡的臉軟,這一拳讓陸平凡的左臉上多出一道淤青的印子。


    薛景天上前一步想要製止李燃,卻被一把推開。


    李燃怒罵道:“滾開,要不然連你一起打!”


    實際上,薛景天比李燃高出一頭,身體也比李燃壯實,真要打架,李燃絕對吃虧。並且,即使是陸平凡要反抗,李燃也絕對是處於下風那人。


    陸平凡和薛景天都沒有還手,因為李燃在打了陸平凡一拳後也沒有再動手。


    李燃退開兩步,麵龐上的和煦全部消失了,轉而是怒氣衝衝,滿臉恨意。他開口說道:“這一拳是你欠他們的,我幫忙還了。至於我那拳,我聽說你好像組建了一支隊伍,想要進kpl聯賽,在賽場上,我會帶著傲世親手擊潰你們,將你們趕迴次級聯賽。”


    陸平凡捂著臉,表情冷淡地看著李燃,褐色的瞳孔中並沒有多少神采。他的情緒很低落,卻也沒有低落到一言不發的地步。


    隔了一分鍾,陸平凡堅定地說道:“我欠你們的永遠也還不清,但是,我還是會帶著我的隊伍去衝擊那最高的榮譽。你,你的隊伍,阻止不了我們。”


    李燃迴道:“嗬嗬,就你現在的狀態,改去打邊路射手,有用嗎?你要不去其他職業戰隊試訓兩次,你看看你合格嗎?他們會收下你?”


    薛景天站在一旁,他不好開口打斷他們兩人的對話,憂心忡忡。從過去的關係上,薛景天與陸平凡更親密些,李燃總是獨來獨往,隻有陸平凡才與他有不少交流。


    然而,最後卻是陸平凡傷他最深。


    涼風吹起了,開得最燦爛的花兒也最先要凋零,幾片枯黃殘缺的花瓣從幾人身前飛過,攜著清香和哀怨。


    一旁小道上不少觀眾離場,交談著今日的比賽,臉上洋溢笑容。


    李燃最後再看了幾眼陸平凡和薛景天,自顧自地摸出一支煙點上,收迴煙時,他手上一滯,又摸出一支遞向陸平凡。


    陸平凡笑著搖搖頭,說道:“戒了。”


    “戒了?”李燃怔住,旋即也是自嘲道:“戒了好,煙這東西害人,你能戒掉,挺不錯的。”


    “你要走了?”


    “哼,不走還幹什麽?我揍了你,難道還請你吃飯?本來沒見到你之前我還憋著一肚子氣,想著怎樣才能讓你顏麵掃地,低頭認錯。可是那一拳下去,傷的不僅是你,也是我。”


    話說完,李燃轉身走了,手指夾著香煙,帶著煙草的氣味和路邊鮮花的香味,一並離開。


    陸平凡站定在原地,身側是已經拿出巧克力的薛景天。


    薛景天算是看出來了,李燃這家夥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恨陸平凡恨得深刻,同時他們倆之間的兄弟情意,師徒情意一點沒有減少。


    那一拳不是李燃的報複,而是他給陸平凡的一次解脫。挨了這一拳,陸平凡就該放下im戰隊的那段過去,重新開始他新戰隊的征程。


    眼淚嘩嘩地就從陸平凡的眼眶中湧出,他已經好久沒有哭過。淚水點點滴落在地麵,迎著微風,迎著春日陽光。


    高校聯賽結束了,陸平凡對於im戰隊的愧疚也全都放下。他也該加緊備戰即將到來的城市賽。


    “景天,咱們走吧,我還有些事情想征求你的意見。”


    薛景天一愣,說道:“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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