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然隻認識了紀紅雪短短幾周,但內心已然將她當做朋友,眼見她就這麽死在我旁邊,怎不由得我難過。


    更讓我懊惱的是,她怎麽死的我都不知道!


    明明昨晚我一夜沒合眼,也沒見成安安再次出現,怎麽就在我眼皮底下殺了紀紅雪呢?


    我大概地看了一下紀紅雪的屍體,發現並沒有什麽受傷的痕跡,但就是死了。


    慌亂的住戶們立馬有人報了警,警察立馬封鎖現場,紀紅雪的屍體被白布蓋住,由工作人員用擔架搬走,我看在眼裏心裏很不是滋味。


    放心,紅雪,我會為你報仇的!看著紀紅雪的屍體,我咬咬牙在心裏默道。


    迴到家裏,茶幾上還有沒有收拾的東西,淩亂一片,一如我的心情。


    我在樓下買了一包煙,坐在黑暗中抽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那帶我們驗屍的民警的影響,我也買了一包黃鶴樓。他說,人煩悶的時候,抽煙會上癮。特別當你看著煙縷縷飛升,會有那麽一瞬間忘記了所有的煩惱。


    我不知道實際上有沒有他說的那麽玄,但看著煙升起,我的確想到了一些東西。


    我想起了我做的那個夢,天空飄下七彩的紙片,聯係起昨天的事,我頓時明白了,紀紅雪還有他的男朋友是怎麽死。


    他們是在夢中被殺死的,科學點來講是死於強烈的死亡的心理暗示!


    二戰的時候,科學家們做過一個實驗。在一間黑暗的醫學實驗室裏,將一死囚甲雙眼蒙住捆綁在凳子上,旁邊放上一個鐵桶,先用刀劃破他的手腕,血不斷滴在桶裏。


    一個小時之後,甲死於失血過多,死狀恐怖。而這一切,另一個死囚乙全程目睹了。


    接著科學家將死囚乙也綁起來,蒙住他的眼睛,用冰塊在他的手腕割了一下,卻告訴他用刀子割破了他的手腕,接著用滴水聲模擬滴血聲。於是,乙就真的感覺自己的血液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流,半個小時後,這個乙就因極度恐懼而昏厥死亡。


    紀紅雪和她的男友的情況就類似這個死囚乙,死於恐懼的心理暗示。夢裏逼真的恐懼,反作用於現實的身體,造成心髒負荷過大而猝死。


    也因為成安安能自由出入人的夢境,所以白天也能殺人,紀紅雪那死於公交車上的男友就是明證!


    而我夢中飄下的七彩紙片根本不是什麽紙片,而是我燒給成安安的祭品,但他拒絕受下,將之通通撕毀還給我。可能因為這個原因,昨晚明明有機會殺我,他卻放了我的一命。


    但紀紅雪就沒有這麽幸運了……


    想起昨晚我還安慰她不要怕一切會好起來,讓她早點睡,哪知道竟然害死了她。她雖非我殺的,但卻是我間接害死的……


    這也更加堅定了我要殲滅陰魂的決心,要是不除去他,恐怕會有更多無辜的人死於非命。


    但偏偏我又不會什麽厲害的法術,就在這時我想起奶奶的《彩紮秘術》這本書,忙找出來翻了翻,我記得裏麵有驅使紙人、紙獸驅魔,類似撒豆為兵的法術,此中高手甚至可以編織紙鶴駕之飛天,有如實物。


    這不看還好,一看更氣,這些法術少有也要花三五年積蓄功力。而我得到這本書還不到半年的時間,積蓄功力更是無從談起,何況陰魂詛咒的事迫在眉睫?


    走投無路的我想到了公園裏的那個旗袍女子,她說過,我再會迴去找她的。


    莫非此女子才真是真正的高人?


    可是大家湊起來的錢已花了大半,怎麽還有錢請那旗袍女子出山呢?她要的可是比徐半仙更多的六萬!


    可是沒有法子,我在西京舉目無親,要幫紀紅雪報仇隻能找她了,準確來說是去求她。


    兩年前在鄉下的村子我被趕出去了,心中也自有一股硬氣,那就是無論到了如何山窮水盡的地步都不迴去求他們,今日方知人在屋簷不得不低頭。究其原因,都因為我現在太弱了。


    我暗暗發誓此後一定要強大起來,僅此一次,再不求人!


    打定主意,第二天我又去到那個公園,外圍的圍牆下。


    那女子還在。


    “你來了?”她抬頭看了我一眼,一點都不意外,好像知道我會來。


    嗯,我來了。我來是請你迴去幫忙驅魔。我自嘲道。


    “不要和我講廢話,談錢。”旗袍女子冷漠道,“六萬,帶來了沒有?”


    我苦笑,你就是將我賣了,沒有六萬啊。這樣吧,隻要你能為除去這陰魂,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情,要不,打張欠條也是可以的,我會努力盡快還給你的。


    旗袍女子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眼睛閃過一絲驚奇,但很快又恢複了冷漠的神色。


    “要我幫你驅鬼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別說一個,十個一百個都可以!”


    “那倒不必。隻要一個,你想清楚了再和我說。”


    “嗯,你說吧,隻要不是要殺人放火違法什麽的都可以。”


    旗袍女子道,“你必須拜我為師,入我門下學藝三年。期間不得有怨言,我命你去東,你不可去西。一切謹遵師命,三年之後還你自由,天高任鳥飛。”


    原以為女子會提出什麽棘手的問題,哪知道她竟提出了這麽一個要求。要我一個男的,拜一個比我還小的女人為師,說不抵觸那是假的……況且三年之內什麽都要聽她的,豈非免費仆人?


    見我有點猶豫,女子又繼續道:“如果我沒有看錯,你就是所謂的陰陽人,半人半鬼,能見鬼物,容易招致鬼物。有一件事你可能還不清楚——你的命相正是所謂的天煞孤星。古書有雲,天煞者,克也;孤星者,孤也。天煞孤星天降臨,孤克六親死八方。”


    旗袍女子能看出我是陰陽身,單憑這一點,我就知道她比那徐半仙修為更高。但是她後麵的話我就不是很懂了。


    女子耐著性子道,簡單來說,天煞孤星雖為大兇之相,但兇星並不對本人有影響,而是對其周圍的人呈極惡之勢。具有該命運的人總是會給周圍的親戚朋友等帶來一係列的惡運,一般情況其家人會大多遭遇不幸甚至是……死亡。


    我不得不想起在鄉下的迴憶,似乎都在印證這女子的話,奶奶離奇去世,溫如玉待我如己出,最後卻沒有往生,落得湮滅的下場。相愛的小靈,也因為人鬼殊途無法在一起。就連相識不久的紀紅雪都因為我的無意間接害死。


    難道真如她說過的,我是會給身邊人帶來厄運的天煞孤星嗎?


    “其實你也不必這麽悲觀,古書上還有下半句話,天乙貴人若能救,行善積德是良方。指可以通過行善積德改變兇相。而且上天拿走你一些東西,就必定給你某方麵的專長。你雖是大兇的麵相,但卻是學習道術的好苗子。你跟我三年之後,隻要再幫我完成一件事就行了。至於是什麽事,我到時再告訴你。這筆買賣做不做,你自個兒想想。”


    女子說完長長一段話便合了上嘴,安心地等我迴答。


    “好!我答應你。”想了想,我最後道。


    “好,爽快,一言為定。”女子伸出手,和我擊掌。


    “事不宜遲,我們今晚就去捉鬼。這兒之前我們先找個館子吃頓飯先吧,我先了解你那邊的情況。”旗袍女子道。


    女子雖然隻有十九二十歲,但卻給人冷冰冰的感覺,說話不苟言笑,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


    “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哦,我叫張青。你呢?”


    “好教你得知師父我姓宮,叫琴音,師出茅山一門。”


    我點點頭,默念了一次她的名字,她的氣質相貌倒是擔得起這有點古風雅氣的名字。


    “那我們走吧。”


    “對了,美……師傅,你不用收拾東西嗎?”我見那徐半仙出發之前都要收拾半天的,把銅錢劍、靈符什麽收拾在一個箱子裏。


    宮琴音搖搖頭,淡淡道:“越沒本事的人,花架式越多。若有本事,用不著帶那麽多身外之物。”


    要叫一個比我小的女生做師傅,我有點不大適應,差點叫成美女。我在心裏安慰自己,隻要她有真才實學,叫她一聲師傅也無妨,所謂無貴無賤,無長無少,道之所存,師之所存也!


    去到館子,我將筒子樓發生的事告訴她,並且將成安安能夢中殺人的發現也一並告訴了她。宮琴音好像沒有多大反應,隻是平靜地吃著飯。


    “今晚晚上九點,把上次有份參與驅鬼的住戶都叫到天台。同時讓他們準備一小碟子,點一盞油燈。”放下筷子後,宮琴音如是吩咐。


    “為什麽?”我幾乎是下意識地問。


    “不要問為什麽,你照做就是了。”


    到了晚上九點,我早就叫上上次有份參與的住戶上來——他們不來也不行,畢竟已經惹禍上身了,都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了。


    宮琴音讓他們圍成一個圓圈,盤地而坐,雙手交疊,放置一盞油燈,火苗呈現明黃色。


    鬥法過程中,如果成安安的陰魂上了某人的身又或者進入某個人的夢中,他的那盞油燈就會從明黃色變成幽藍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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