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懷德一梗,「大哥,我是凡人,總是會老的。」


    「可你我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啊。」容懷瑾到底還是沒忍住道:「我是搞錯年歲,還是家書晚收了十年?」


    歲月催人老,那鮮衣怒馬的紅衣少年,現在已成滄桑十足的老。


    「孽子!」


    一道中氣十足的怒罵在大廳外就傳來,容懷瑾轉身望去,他父親負手站在門外,容貌也是蒼老許多,但罵人的氣道卻絲毫不減。


    容懷瑾試探道:「爹?」


    容父雄赳赳氣昂昂的斜睨容懷瑾:「老夫雖然年老,但還沒聾,也沒懷德老得快,還不至於癡呆。」


    容懷瑾鬆口氣。


    親弟弟容懷德的變化太大,以至於容懷瑾都快懷疑他記錯年月,或者是家書晚收了十年,以至於他到家時,他爹跟祖父都作古仙逝了。


    不過看著老爺子風姿不減當年的怒吼,容懷瑾卻還是放下心,他爹還年輕著。


    容懷德眼疾手快,忙扶著容父坐在主位。


    容懷瑾走過去,掀起衣服下擺,跪在地板上:「父親,孩兒不孝,十年才返家一趟。」


    容懷德雖然早是容家主,且長相也蒼老許多,像個頂天立地的男兒漢,但內心卻依舊是父兄為主的乖巧思想,所以當容懷瑾跪著後,他也忙跟著過去,跟容懷瑾並肩跪地:「父親,孩兒……」


    容父擺手:「你離家十二年,並非十年。」


    容懷瑾一怔。他閉關跟外界斷絕聯繫十年,便理所當然是離家十年,但卻是獨獨忘記在天問閣內修煉的那兩年的光景。


    容懷德替兄長求情:「父親,大哥剛迴來,路途舟車勞頓,記不清年月也實屬正常。」


    容父順坡而下,將這頁揭開不提,但卻又隨口道:「懷瑾,你從天問閣到家花了幾個月?」


    「一日。」


    容父:「……」


    容懷德:「……」


    「懷德,為你大哥研磨,抄寫十遍家規方能上桌吃飯。」容父狠狠剮一眼容懷瑾,憤怒的朝著祠堂走去:「我去祠堂向列祖列宗保平安。」


    為誰保平安?


    自然是離家十二年的容懷瑾。


    容懷瑾跟著容懷德走進書房,容懷德人高馬大一個男人,但現在卻甘願屈著身子,彎著腰給他大哥研磨,他興沖沖道:「大哥,霜娘六年前已為我誕下一子,取名為北辰,現在也五歲有餘。」


    容懷瑾執筆動作一頓,他將筆桿擱下,有些遺憾道:「都五歲了啊。」


    他錯過家裏十餘年,錯過祖父逝世,錯過弟弟成長歲月,又錯過小侄子的出生,他甚至還不知道弟弟居然成婚了。


    「霜娘是兄長離家第二年,家裏為我說親的。」容懷德難得麵露羞色,不過那張臉的膚色偏黑,要不是容懷瑾仔細看,他還真沒看出弟弟臉紅了。


    「為何不給我寫家書?」容懷瑾遺憾道:「即便不能返家,我也能為你們送寫賀禮,為你們婚禮增添喜色。」


    容懷德正色道:「祖父說,大哥獨自在天問閣求仙問道已經足夠累,我們怕大哥為家裏事情分神,這才瞞著大哥。」


    「所以祖父離世的事情,你們也要瞞著我?」


    容懷德滿臉愧疚的低頭:「祖父離世前一刻,曾抓著父親的手,說不準我們飛信告知您。父親沒法子,隻好順著祖父的遺願,沒將祖父離世的消息告訴大哥。」


    容懷瑾麵目茫然。


    難怪他在天問閣十餘年都沒有收到任何家書,原來是祖父在背後這樣幫他。


    容懷德小心翼翼道:「大哥,北辰跟霜娘都從未見過您,要不然……?」


    容懷瑾當機立斷站起來,跟著容懷德朝後院走去,反正老爺子也不是真的想讓他抄家規,他都看出來了,剛剛老爺子離開的時候,眼睛都紅了,肯定是怕丟臉,這才找理由跑掉。


    向來都沒心沒肺的容懷瑾,在看到家裏變化太太的景色,心裏都難受許多,但當他看到胖乎乎軟萌萌的小侄子北辰時,卻瞬間將這些難過拋在腦後。


    胖乎乎的北辰很是可愛,他乖乖的站在親爹身後,小心翼翼的探出腦袋,當他看到模樣生得格外好看的容懷瑾時,臉上盡是詫異跟歡喜。


    容懷瑾半蹲,將懷裏也顫顫巍巍的肥烏鴉給揪出來,「北辰,過來,這是不亂,喜歡嗎?」


    北辰慢吞吞的走過去,他小幅度的點頭,然後害羞的用手指碰了碰不亂的腦袋。


    雖然這隻鳥很肥,也很黑,但是卻很好看,他喜歡。


    霜娘迴娘家,因為擔心會延誤兒子的功課,所以並沒帶著北辰迴去,容懷德解釋後,他又道:「我已經派人去尋霜娘,不會耽誤太久。」


    「沒關係。」容懷瑾將不亂塞到北辰懷裏,並且暗中警告它,不準傷到小傢夥。


    在北冥宗是麽子的不亂,到現在卻要被另一個更軟萌的麽子玩弄,這讓不亂的鳥嘴一直都高高撅著,它很是嫉妒。


    哼!


    沒它黑沒它小沒它能飛,有什麽可愛的。


    北辰開心的捧著肥鳥跑到一邊玩鬧,身後還跟著幾名緊張兮兮的丫鬟。


    容懷瑾站起來,突然聞到一股細微的魔氣,他臉色一凝:「懷德,家裏這幾日可有什麽不對?」


    「沒有。」


    「嗯?」容懷瑾蹙眉。


    容懷德想了想,忙道:「前幾日祖父的宅院被淹,父親擔心家裏風水出事,便找幾名道長為家裏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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