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尋池心底感到有一點奇怪。


    她覺得係統在處理她維持人設這一方麵存在著一些無法忽視的矛盾點。


    在已知她一旦做出崩人設的事情時就會菠菜炸彈攻擊並機械音強烈提示的前提下,可以得出隻要係統不提醒,她就沒有崩人設的結論。


    但人設兩個字,本就包含了這個人在對外所表現的一係列言行舉止。


    身為編劇,塑造人物角色性格是季尋池再熟悉不過的事情了。可她現在做的一切本身就是違和的。


    為什麽在麵對草莓尖尖時,係統會屢次提醒她不要崩人設,細節到乃至一些關鍵稱唿如「寶寶」類的它都要上線提醒。


    可平時的日常中,她離開草莓尖尖在現實生活中和人交流溝通,係統幾乎沒有上線過。


    難道說季尋池表現的非常完美嗎?


    不,她並不這樣覺得。


    如果說給花江鬱一個人設,讓她完美扮演一段時間,以三金影後的實力,尚且有可能。但自己的演技有幾分幾兩,季尋池還是清楚的。


    她一個本職編劇的人,哪有那麽逆天的演技?


    時針指向九點時,季尋池說到做到,打開微信詢問草莓尖尖是否有空。


    等對麵說可以之後,她熟門熟路地打開語音通話。


    左手邊放了一杯早就泡好的菊花茶,清熱敗火,季尋池啜了一口潤潤嗓子。


    對麵的花江鬱聽到她的動靜,憋了很久的疑惑實在忍不住了。


    【姐姐,你為什麽每次在和我通話前都要喝口水?】


    季尋池:「……」


    這個問題問得好。


    壓著嗓子說話畢竟不能和正常說話相比,說久了嗓子會幹,季尋池特意泡上茶潤喉,她沒想到草莓尖尖聽的那麽仔細。


    「習慣了。」季尋池搪塞她。


    聽出其中微妙的敷衍,花江鬱的心情有些複雜。


    說到底,她現在還是個小姑娘,在對愛情充滿期待的年紀遇到了一個見錢眼開的騙子,這個騙子不僅長得可以,聲音乃至身材還比較優越,即使心裏清楚對麵是個什麽樣子的人,但日積月累的相處下,尤其對方說話還不油膩,她難免會浮動幾分別的心思。


    可這幾分淺的風一吹就淡了的心思,在這兩天被對方冷淡的態度已經逼得消失殆盡了。


    那一瞬間的淺薄心動,就像水中的遊魚,一眨眼就不見了。


    她揮開雜念,從這一刻起徹底把paradise當個工具人。


    鍵盤啪嗒啪嗒地敲,季尋池正要像以前一樣開口說話,冷不丁看到對方發來一個pdf文件。


    【今晚念故事吧。】


    季尋池打開,一溜的童話寓言故事合集。


    大學生改變口味了?


    但金主發話,季尋池望了眼左下角電腦屏幕上通知的字數,說了聲好。


    「老人們說,在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有一片海,那是一片沒有名字的……」


    女人性感低沉的嗓音順著耳機攀爬進耳朵裏,花江鬱閉上眼睛,純當對麵的是私人定製聲優,心裏感到前所未有的純粹。


    原來純粹的金錢交易真的很令人心安。


    她閉著眼睛,心無雜念地享受著聽覺盛宴。


    季尋池讀完了一個又一個小故事,她喉嚨都要冒煙了,對麵仍沒有睡覺的欲望。


    猛猛灌了幾大口水,季尋池第一次意識到這錢真不好賺。


    想一想,自己還真是個大冤種。


    現在收到的每一筆錢,未來她都是要還的。可她這期間付出的勞動怎麽辦?誰來給她付工資?


    季尋池表情痛苦,翻了個頁,繼續念下去。


    又十分鍾,有輕微的酣睡聲從手機裏傳來。


    季尋池眼睛蹭地亮了。


    她低聲叫了兩聲,沒人應。


    季尋池掛斷通話,將杯子裏最後一點菊花茶一口飲盡。


    也因此,她錯過了那聲隨後響起的極淺的咕嚕聲。


    *


    今天一整天都沒有數學課,季尋池過得十分開心。


    放學前,薑語邀請季尋池參加她後天的生日聚會。


    因為是十八歲成人禮,薑語和她的父母決定稍微鄭重一點,但畢竟是普通學生,再怎麽鄭重,也不過是邀請一些朋友來家裏做客。


    「明天的主場完全是我們同齡人。」薑語拍著胸脯保證,「我爸媽準備好東西好就出去,絕對不會另你感到不自在。」


    季尋池還在猶豫。


    薑語:「你可是我同桌,你真的不來?」


    說到這,她麵帶威脅,大有一副季尋池不來就要她好看的架勢。


    「……」季尋池應下,「行,什麽時候?」


    「十點前來了就行,我們中午吃完飯,下午還有其他活動。」


    見她答應,薑語又去邀請其他人,季尋池聽到她嘀嘀咕咕提到什麽遊樂園,估計是周日下午的娛樂活動了。


    因為要參加薑語的生日聚會,季尋池周六的時候特意出門去給她買了個禮物。


    她注意到薑語手腕上常帶的表有些老舊了,就去挑了一款大概符合她審美的手錶,不是很貴,但很符合她貧窮學生的身份。


    晚上,季尋池碼完字,又勤勤懇懇地給草莓尖尖讀故事。


    這麽幾天,她也察覺出草莓尖尖對她的態度有所變化,冷淡,幹脆,像是拿她當哄睡工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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