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小孩,別亂磕……】


    蔣時薪坐在客廳裏的地板上,坐了快有十來分鍾才緩過神。


    臉頰處的通紅微消,呆頭呆腦地坐在沙發的另外一頭。


    林柚一完全沒有察覺到蔣時薪的不對勁,他一直都喜歡看豬豬俠,周圍的任何事物都不能夠打攪到他。


    一場豬豬俠的電影大概有一個多小時,林柚一動也不動,緊緊盯著電視機,直到有個情節他被看哭了。


    豬豬俠受傷了,危機四伏,林柚一心都被揪在了一起,一言不發掉了好幾顆小珍珠。


    小孩子就是這樣,容易對周遭的事物產生共情。


    蔣時薪的目光一直落在林柚一身上,他見著林柚一安安靜靜地掉小珍珠,也不鬧騰,乖得不行,心裏頭不知怎麽有些煩躁。


    林柚一和那些極其討厭的小鬼完全不一樣,安靜聽話有時候又很活潑,難過起來聲兒都不出。


    蔣時薪換了個位置,挪到林柚一身邊,小聲地寬慰著,“柚柚不哭,我媽媽說過了,電視裏的都是騙人的。”


    “不四噠!”林柚一忽然擦掉眼淚,非常大聲地說話,“不四噠!豬豬俠不四騙人!他不騙人噠!”


    小孩子的世界裏,他信以為真的東西,即便不存在,也堅信一定是真的。


    就像蔣時薪早兩年過聖誕節,他以為真的有聖誕老人,直到楚萍在過節日的前一個晚上,偷偷摸摸來到他房間裏,把禮物塞進襪子裏,被他抓了個正著。


    蔣時薪很想和林柚一解釋豬豬俠隻是個不存在的人物,他怕林柚一知道真相那天會很難過。


    當初他知道這個世界沒有聖誕老人的時候,也難過了好幾天不想說話。


    但林柚一怎麽也不肯聽,一直堅信著,“豬豬俠四真噠!我見過豬豬俠噠!下次柚柚見到了就帶哥哥一起去看豬豬俠噠!”


    蔣時薪還要說話,被林柚一直起身子捂住了嘴巴。


    “哥哥看電四!”林柚一鼓著臉頰,“柚柚要看電四啦!”


    林柚一的身體軟乎乎的,帶著點溫度,香香的。


    蔣時薪摸著他的寸頭,到底是閉上了嘴。


    很快豬豬俠看完了,楚萍還沒迴來,也不知道去哪裏了。


    林柚一揪著蔣時薪的衣擺,聲音軟糯糯地喊著蔣時薪想再看一遍。


    通常這類的撒嬌在蔣時薪麵前沒什麽用,他一慣都不太喜歡比自己太小的孩子接觸,即便有時候那些小孩會衝他撒嬌,他也不想管。


    也就隻有他媽媽楚萍,有時候會請他幫忙,對著他說著軟乎乎的話管用。


    現在又多了一個人。


    “哥哥,你也稀番豬豬俠吧!柚柚很稀番噠!窩們再看一遍,好不好呀?”


    林柚一湊得比剛才更近了,近到蔣時薪低著頭,下巴就能夠勾著林柚一的小額頭。


    蔣時薪不禁微微後退,林柚一卻跟著貼著他。


    蔣時薪再次聞到林柚一身上的奶香味兒。


    這股味道他實際上並不喜歡聞,他不太喜歡吃甜食,也不太喜歡吃糖。


    楚萍因為身體不好很早就斷奶了,蔣時薪一直都是喝奶粉長大。


    給蔣時薪挑選奶粉的時候,楚萍很是頭疼,奶粉含糖太多,蔣時薪不愛喝,少了也不愛喝,楚萍變著花樣給他喂奶,總算是把蔣時薪養到現在這麽高了。


    蔣時薪聞著林柚一身上的奶香味,舔著嘴巴,不自覺地問:“柚柚,你在家裏喝什麽牌子的奶粉?”很好聞的樣子,也應該很好喝。


    “柚柚布吉島噠,要問媽媽噠!哥哥稀番的話,下次柚柚再買給你噠!”


    林柚一抱著蔣時薪的腰,搖晃著,“哥哥,柚柚想看豬豬俠噠,可不可以看噠,柚柚求求你啦~”


    幾句話說得蔣時薪頭腦發熱,立即起身搗鼓著電視機幫著林柚一再放一遍,甚至想現在去多買一些豬豬俠的電影給林柚一看。


    兩人窩在沙發上,林柚一抱著他的小膝蓋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劇看,小腦袋漸漸地下垂。


    孩子的睡眠總是來得快,林柚一就這一會兒,困得不行,開始點頭要睡著了。


    蔣時薪眼疾手快地坐在他旁邊的位置上,接住了林柚一的小腦袋,把他放在自個兒的肩膀上。


    沒一會兒,林柚一枕在蔣時薪的肩膀上睡著了。


    林柚一睡在他肩膀上,小手抓著他的衣服,偶爾說一兩句夢話,全身心依賴的模樣。


    蔣時薪動都不敢動。


    漸漸地,蔣時薪也睡著了。


    楚萍迴來的時候就見著模他們家客廳裏,兩個小孩相互依偎著睡覺的模樣。


    蔣時薪靠在沙發扶手上,胸膛前是林柚一趴著的小身影。


    兩個人,一個人睡得眉頭緊蹙,大抵是睡不好,另外一個睡得特別香,嘴巴微微張開,口水都流了出來。


    楚萍無奈。


    她打算讓保姆去拿蛋糕,但是保姆不認識路,隻好自己開著車過去,來迴也就是一個小時的功夫,兩人就睡著了,還把家裏頭弄得亂七八糟。


    楚萍望著滿桌子的零食,她先是把自己的兒子拍醒,“小薪,小薪,起來了別睡了,吃蛋糕了。”


    蔣時薪被吵醒,兩條略微鋒利的眉毛擰在一塊兒,見到楚萍才鬆開,“媽媽?”


    楚萍舉著蛋糕,“吃蛋糕了。”


    蔣時薪看了眼蛋糕,低頭瞧了眼林柚一,豎起食指,小聲地說著:“噓,媽媽,柚柚睡著了。”


    蔣時薪小心地挪動著林柚一的小腦袋,把林柚一慢慢地放在沙發墊子上。


    他們家的沙發是木質沙發,所以坐上去的時候得用厚厚的墊子墊著。


    但時間久了,坐得還是屁股疼。


    蔣時薪望著楚萍小聲地道:“媽媽,把我房間裏的被子拿過來給柚柚墊著,他這樣睡著背會被硌得慌。”


    蔣時薪有時候自己在客廳拚模型拚累了,隨意地睡在客廳的木質沙發上,從來也沒有需要什麽東西墊著。


    輪到林柚一了,他倒是上心了。


    “你自己睡覺都不需要墊子,怎麽輪到柚柚弟弟了,就需要了?”


    楚萍打趣著蔣時薪,“這麽心疼弟弟?要不要我去申請讓柚柚住我們家幾天?”


    蔣時薪催促著楚萍快點去拿墊子來,等到楚萍拿好了墊子,蔣時薪把被子壓在林柚一身下,再輕輕放下後,鬆了口氣。


    “不要。”


    楚萍一愣,反應過來蔣時薪說的是不要柚柚在他們家住幾天。


    她奇怪,“為什麽?我去和柚柚媽媽說,她應該會同意,畢竟柚柚也很喜歡和你一起玩。”


    而且楚萍聽譚瀟瀟的意思,林柚一也沒有什麽小朋友願意跟他玩。


    她兒子好不容易有了個小夥伴,楚萍總是想讓蔣時薪多高興一會兒。


    “柚柚年紀太小了,晚上見不到爸爸媽媽會想的,更何況柚柚不一定會答應,他爸爸媽媽也不一定會同意。”


    蔣時薪這麽一說,楚萍的邀請就顯得唐突了。


    她才記起林柚一身體上的問題,再加上林柚一的確很依賴自己的父母,晚上見不到自己的父母一定會偷偷躲起來哭。


    “抱歉抱歉,的確是我想得不夠周到。”楚萍伸手摸了摸蔣時薪的寸頭,有點感慨地道:“我兒子現在是真的大了,懂得一些人情世故了!”


    蔣時薪搖搖頭沒說話,他把林柚一的小手放到胸口上,這樣睡覺或許會舒服點。


    楚萍見他這麽關照林柚一,笑著道:“兒子,你要真的很喜歡弟弟,媽媽再生一個給你,好不好?”


    這種話楚萍已經說過了一遍了,現在見著蔣時薪這麽為林柚一著想,忍不住又說了一遍。


    她總是覺得蔣時薪總是一個人,孤孤單單的。


    很快蔣時薪迴答道:“媽媽,我說過的,柚柚是柚柚,弟弟是弟弟。你不能因為我的喜好而決定要不要再生一個弟弟,弟弟的出生是因為你想要再養育一個小孩,鄭重決定後的結果,他的出現不是因為其他的原因。”


    這樣的話很難相信它是出自一個快七歲的男孩。


    楚萍笑了笑,擁著蔣時薪,“兒子,你現在真的很厲害,比媽媽我懂得很多道理,媽媽真為你驕傲!”


    在楚萍準備伸出魔爪蹂躪蔣時薪別扭的臉頰時,林柚一揉著眼睛從沙發上爬了起來。


    林柚一的頭發睡得亂七八糟的,後腦勺翹起一根呆毛。


    他眨巴眨眼望著前方,並沒有注視著沙發前的母子倆,眼神空洞地望向前方,明顯還沒有睡醒。


    蔣時薪舉著手在林柚一麵前晃了晃,林柚一才迴神,甜甜地喊人:“哥哥,姨姨。”然後又開始發呆。


    楚萍被林柚一的模樣給逗笑了,她拍著蔣時薪使喚他,“快去切蛋糕,柚柚應該餓了。”


    “好!”蔣時薪中氣十足地迴應著。


    他剛邁出步子,他們家的門被敲響。


    下一秒,蔣時薪見著楚萍打開門,把林冠清給迎了進來。


    林冠清是來接林柚一迴家了。


    “柚柚!爸爸來接你迴家!”


    蔣時薪僵硬地瞧著林柚一跑下去,頭也不迴的,抱住林冠清撒嬌。


    “爸爸,你來啦!我們肥家家~”


    ……


    林柚一見著林冠清便不把誰放在眼裏頭了,從客廳的沙發飛奔下去,張開小手臂,軟糯糯地喊著:“爸爸,你來啦!我們肥家家~”


    林冠清接住林柚一,順帶把他抱起,“柚柚睡覺了?頭發都亂亂的。爸爸來接你迴家高不高興?在哥哥家裏玩得好不好?”


    林柚一湊過去親林冠清的臉蛋,他抱著林冠清的脖子,撒嬌著,“柚柚剛剛還想著爸爸噠!哥哥家裏好玩噠!哥哥對柚柚很好噠!”


    楚萍也笑著說林柚一在他們家幹了些什麽,“我兒子把冰箱都翻了出來,就為了給柚柚找東西吃,他們還看了豬豬俠,最後一起睡著了。”


    林冠清輕輕捏著林柚一的小鼻子,“淘氣包。”


    他看著楚萍道:“沒打擾到你們吧?柚柚淘氣起來特別淘,沒有哭吧?”


    “沒有沒有。柚柚很聽話的,又乖又可愛,我羨慕得很!”


    兩位家長正在恭維著,完全沒有注意到臉已經繃緊的蔣時薪。


    蔣時薪眼巴巴地瞧著林柚一招著小手向楚萍道別,又招著小手向他道別,而後被林冠清抱了出去,就這麽離開了蔣家。


    楚萍望著他們父子倆離去的背影,多說了一句嘴,“也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見柚柚了,譚瀟瀟那麽忙,他爸爸又是做科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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