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徐苑這樣說,他很高興。徐苑歪著頭,一隻手撐著臉頰,衝何不言樂了一下,“你這什麽表情啊?想笑就笑,別忍著啊。”話落,何不言立刻收斂住眉眼間隱約的笑意,麵無表情的,嗓音也沒有一點情緒起伏:“我沒想笑。”徐苑呆了呆,歎為觀止:“……您這變臉神速啊。”何不言低眸看書,心不在焉地迴:“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徐苑又樂了,笑著打趣道:“誇你呢。哎,你有沒有想過報藝術院校?看你身高樣貌都行,情緒表情也收放自如的,是個好苗子啊。”“沒。”徐苑突然有些好奇,問:“那你想報哪所學校?”何不言目光隨著書頁上的文字緩慢地移動,太過專注,以至於嗓音顯得有幾分散漫,“清華吧。”徐苑怔了一下,隨即笑起來,眉眼盛著無限的柔和:“你可要加油啊。”雲城隻是座十八線小城,天外有天,山外有山,困在這座小城裏對外麵的情況壓根不太清楚,不知道全國有多少優秀學子,甚至都不知道隻在這個省,他們的成績能排到多少名。即便這所學校是重點高中,但全國的重高數不勝數,多的是比雲城一中更好的學校,也多的是比他們更厲害的學生。徐苑是不滿足現狀的,他野心很大,對於高考,他必須得有百分百的自信,考上清華。在高一時,老師問他們高考想報哪所院校,徐苑心裏就有了答案。在首都的院校,他第一選擇就是清華。沒想到跟何不言撞了誌願,徐苑忍不住想笑,都考上的話也是緣分。何不言抬起眼,黑眸沉沉地看著他,“你呢?”徐苑聳聳肩,注意力落在書本上,輕描淡寫道:“和你差不多吧。”“清華?”“嗯。”何不言低笑一聲,垂下眼瞼,掩住眸底的光亮:“那真好。”一下課,王燦就跑了過來,格外擔憂地問:“老班沒說你們什麽吧?”徐苑還沒說話,前排李慕聽見就搶先開口了,嘲道:“老班能說他們什麽啊,他那麽偏袒成績好的,說不定他們倆過去,老班還安慰他們問剛才是不是被嚇到了呢。”徐苑:“……沒你說的這麽誇張。”王燦沒理李慕,半邊身子靠著窗,急衝衝地問:“他怎麽說?”徐苑手抵著唇輕咳一聲,被李慕一說,他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語氣不自然道:“也確實沒說啥,沒事啊火山,你把那橫幅好好保存著,還能留著以後跟你兒子炫耀。”“靠,那破質量,我估計我一扯它它都碎成絲了。”王燦嫌棄地嘖道,“還留給我兒子,不好意思,我以後就生女兒,要教她跳皮筋。”徐苑無語一會,作勢一拳砸過去,笑罵道:“你他媽是我見過最gay的直男了。”話音一落,何不言和李慕的臉色都變了變。李慕看看王燦,又看看徐苑,擠著笑容,遲疑著問:“你們倆感情是不是特鐵啊?”王燦立刻攬住徐苑的肩膀,把下巴全都抬起來,得意道:“廢話,全一中都知道我有個鐵哥們,他就是徐苑,我最最敬愛的徐哥。”徐苑不留情麵地拆台,“全一中都沒幾個知道你是誰。”他側眸看了看何不言,嘴角掛上笑,調侃道,“連我們班都有不認識你的。”何不言眉心緊鎖,再一次澄清:“我知道他是王燦。”“聽到沒,我男神知道我!”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他現在底氣特別足,簡直要睥睨天下。李慕驚訝道:“男神?”“對。”王燦笑眯了眼,得意洋洋道:“全一中都知道我有個男神,他就是何不言,我最最尊敬的男神。”何不言抿緊唇角,又低下頭做自己的事。就當沒聽到吧。李慕腦子一轉,大概理清了他們仨的關係。徐苑是王燦的哥們,何不言是王燦的男神,徐苑和何不言在一起,王燦是直的,而且王燦鐵定知道這個秘密,小團隊彼此分享,所以才這麽從容。他頗為感慨地看著他們,忍不住搖頭感歎,真是心事多多的花季雨季啊。王燦不經意看到他的眼神,奇怪地問:“你咋這麽看著我?”徐苑說:“是看我。”王燦吼了一聲:“我!”“我比你帥,他看我。”徐苑忍著笑,故意杠上了。李慕:“……”被徐苑扯開話題,王燦沒再問下去,話鋒一轉,說:“你們知道嗎,高一有個女老師被學校辭退了,學校還發通告批評,據說是因為辱罵學生被別人聽見就去告發了。”徐苑從口袋裏摸出顆糖,隨手扔到何不言課桌上,漫不經心地說:“哦,然後呢?”書本上突然蹦過一顆糖,何不言側眸看了徐苑一眼,拿起糖放到書包小口袋裏。上次過後,徐苑時不時地扔顆糖過來,啥話也不說,偶爾就一個眼神,又帥又酷。王燦看了圈四周,頭微微低下來,放輕聲音神秘兮兮地說:“又據說啊,她罵的是高三學生,恰巧被那學生的同班同學聽見,他同學就特別仗義,跑去舉報她了。”李慕聽得直皺眉,嚷道:“高三的?又不是她班上學生,哪裏招她惹她了,還罵人,被辭了活該。”王燦說:“是啊,我也覺得她活該,應該不準讓她當老師了,這素質還為人師表!”徐苑默默聽著,他有點兒不想談這件事,一聊就想起那老師說的話,又覺得火大。幹脆轉移話題,開口說:“我覺得舉報她的那人應該挺帥的。”王燦愣了愣,“啊?為什麽?”“見義勇為還不帥啊,帥呆了。”徐苑繼續沒皮沒臉地誇自己,引導他們倆也誇他。李慕讚同道:“對,很勇敢啊他,要是換成別人指不定聽聽就過去了,哪裏敢去告發她啊,都怕惹禍上身。”徐苑聽得開心,不住地點頭,非常讚同李慕的誇獎。不管說啥話,隻要是誇獎都特別讚同。王燦說:“要是我,我肯定也會去告訴校長的,什麽人啊這是,為什麽不去罵高一高二的,我們高三本來就又累又苦,每天吃不好睡不好除了埋頭學習就是抬頭學習,還無緣無故被罵,怎麽可能咽得下這口氣。”李資原本在睡覺,聽到他們的閑聊,迴過頭來,問:“她罵的誰?”徐苑麵色如常道:“誰知道呢。”王燦也搖頭,“這個沒人知道,好像是那個同學主動要求保密的,不想讓大家知道他和那個被罵的學生是誰。”徐苑忍不住皺眉,問:“那你怎麽會知道這麽多?”“校領導開會被聽到了唄。”王燦無所謂道,“這一傳十,十傳百的,大家就都知道了。”李資看著他們,沉思一會,動了動唇,輕而緩地推理起來:“前幾天的事,能和高三的學生聯係上,就隻有我們月考那時候,那老師應該是監考老師。”徐苑心髒猛地跳了跳,看李資目光也深沉起來。李慕被點醒,驚得一拍桌子:“對啊!哪個考場上的監考老師是教高一的?!”徐苑被嚇一跳,嘖道:“突然拍桌子嚇我一跳,鬼知道監考老師是教幾年級的。”王燦連聲附和:“是啊,這個怎麽會知道。”這時,在一旁安安靜靜做作業的何不言突然出聲了,語調平淡無波:“他們掛在身上的工作牌有寫。”徐苑:“……”什麽觀察力,他還真沒注意到監考老師工作牌上寫了什麽。何不言放下筆,一聲不吭地看向徐苑,一雙眸子清亮透徹,他略一思忖,不緊不慢地開口:“我們考語文那一場,就有一名教高一的老師,女的,下一場考試突然被換掉了。”何不言話音剛落下,徐苑就感覺自己的心髒突地一下被彈了起來,像是被人掐住喉嚨,他壓根吐不出字,連唿吸都格外不順暢。第27章 12.24晉|江|獨|家|發|表隻是普通的月考, 並不會每一場考試都換監考老師, 一般考試兩天都是固定的老師。何不言這麽一說, 其他幾個人的目光全放在他倆身上。王燦有些錯愕, 呆了半晌才遲疑著吐出話:“徐哥, 不會是你考場上的吧?”他說完,又自我否定起來, 嘀咕著:“不對啊,按理來說你考場上的都是學霸級人物, 怎麽可能會招惹到監考老師。”徐苑暗暗調整了表情, 佯裝若無其事的樣子:“不會吧, 我們考場上沒發生什麽,大家考完試就交卷, 沒有人和監考老師發生衝突。”李慕說:“那就是老師有病。”徐苑悄悄用餘光去瞥何不言,何不言一聲不吭地看著他們,眉心輕輕蹙起, 似乎在思考著什麽。他清了清嗓子,努力把大家的思路往別處轉:“也有可能是別的考場上的”話沒說完,上課預備鈴及時響起。王燦挺直了背, 說:“上課了,我們下節課再討論啊,爭取推理出來。”徐苑一口氣還沒舒完,又被王燦噎住了, 他瞪了王燦一眼, 咬牙道:“你想推理出啥, 剛才還說當事人不想透露名字,得尊重當事人不是,他那麽帥。”李慕恍然,猛地點頭,讚同道:“對!就算我們推理出來也沒多大用,就是吃飽了撐的嘛。”李資聽完,默默地轉迴身,繼續趴在桌子上睡覺。王燦悻悻道:“行吧,那就到此為止吧,徐哥請你牢牢地記住今天,你讓未來一位著名的偵探夭折了。”“什麽屁用詞。”徐苑踹了王燦屁股一腳,不耐煩道,“快點迴位置上去。”徐苑著實鬆了口氣,他轉迴身,從堆在左手邊的課本裏抽出英語書,剛一打開課本,眼角餘光就瞥到何不言在看著他。他側頭,對上何不言的目光,“怎麽?”何不言的瞳仁很黑,眼睛黑白分明,情緒卻很少表露在眼睛裏,總是深邃幽沉的,像是藏著很多心事。何不言依然定定地凝視著他,緩慢地搖頭。徐苑還想說什麽,就見他低下眼瞼,安安靜靜地看書。徐苑一怔,有一瞬沒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