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張嘴想駁斥薑荻站著說話不腰疼,又被他下一句話堵住嘴。


    「我手上有些銀元,等中元節做完齋醮就分給你們,各自下山討生活去吧。不想走的,等我們把罌粟田毀了,也可以留在人頭峰種地。」


    薑荻指指顧延:「村子裏這些年橫死的人太多,齋醮就由我哥來主持。喏,就他,可厲害了。」


    顧延握住他的手指,又鬆開,冷聲說:「離中元節還有兩天時間,給你們兩天好好考慮。不過,無頭村人人沾血,我勸你們還是留下來,在齋醮上祭典完橫死的陰魂再走。」


    顧延相貌英俊,眼底的寒氣卻重,單單站在那兒就有種壓迫感。婦人們期期艾艾地散去,默認了薑荻的法子。


    張胖子狐疑的視線掃過來,薑荻忙從顧延手心裏抽迴手,欲蓋彌彰地站開幾步距離。


    他掩住嘴,打個嗬欠:「哥,太晚了,我要困死了,迴去睡吧。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顧延瞥了眼他和張胖子之間的眼神交流,生出一絲疑慮。


    「嗯,兩條支線都差不多解決了,等置辦好齋醮,就算完成主線任務。先迴去歇一晚,恢復體力,明天再交換情報。」


    玩家們各自迴到房間,薑荻踢掉髒兮兮的粗布鞋,蹬掉血漬和泥漿交相唿應的褲子,整個人光溜溜地縮在土炕床沿。


    更深露重,薑荻打了個寒噤。


    「渾身都是血,一放你出去就受傷,薑荻,你讓我怎麽放心?」


    顧延端著一隻大木盆進屋,又從院裏打了幾桶井水,燒熱後才提進屋,給薑荻盛了滿滿當當的一桶。


    薑荻摳摳手上的血痂,撇撇嘴:「這不是還活著嘛……這傷看著嚴重,其實早好得差不多了。我不想趕車,在路上裝病裝的。」


    顧延走到床邊,低眸看他,半點不嫌棄地把人打橫抱起來。


    「去洗澡。」


    薑荻:「???」


    他在顧延懷裏撲騰,臉頰浮起羞恥的紅暈,像是想到什麽不合時宜的往事。


    「不是,你幹嘛?洗澡我自己洗!」


    作者有話說:


    救命,真不是我想拖隻是這章越寫越長長長(滑跪(磕頭


    第128章 趕屍匠24(完)


    山村小屋的牆板還沒紙板厚, 隔壁張胖子打個噴嚏翻個身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薑荻不敢出聲,隻好捂著嘴讓顧延抱著他盤腿坐進澡盆裏。


    「我六歲起就自個兒洗澡了。」薑荻有些不甘心, 小聲辯解。


    好丟臉啊, 臥槽。


    「又不是沒一起洗過。」顧延冷不丁懟一句,「害羞什麽?還是說,你想跟我一塊洗?」


    在顧延家的雙人浴缸裏事後泡澡, 跟在深山老林的澡盆裏洗, 能一樣嗎?!


    薑荻猛地拍了下水麵:「不想!」


    熱水的溫度剛剛好,燙得薑荻蒼白的皮膚泛起血色, 俊俏而鮮活。


    他麵上發燒,腳趾蜷縮,帶傷的小腿沒入熱水, 蒸騰起一股淡淡的血腥氣。


    顧延沒拿瓢,也沒用糙得跟砂紙似的絲瓜瓤, 而是用手舀起熱水, 一下下往薑荻身上潑。


    待血漬溶去, 盆裏的水換了個顏色,再一寸寸摩挲過肌膚, 翻來覆去, 換著姿勢檢查傷處,連指縫都照顧到。


    生著薄繭的指腹劃過新生的血痂時, 薑荻渾身戰慄,喉結滾了滾,死死咬住下唇才沒唿痛。


    嘩嘩的水聲裏,薑荻耳垂充血, 像掛了兩顆石榴耳鐺。


    他稍稍喘過氣, 就聽顧延冷聲問:「牙印?」


    「走屍咬的。」


    薑荻垂下頭, 睫毛根部濕漉漉的,蒙著水汽,眼眶發紅,乍一看像是哭了。


    他在告狀。


    顧延挑眉:「都殺了麽?」


    「差不多吧,它們的魂魄不全,我也沒法用水滴法杖帶迴來。最後都昏過去了,玲子說,她把走屍留給白七角處理,也算『父債子償』吧。」薑荻手舞足蹈地比劃,「一整座縣城都是走屍,真特麽的……」


    「薑荻,你已經做得足夠好了。」


    顧延看出薑荻的遺憾,沉著聲音安慰,溫暖而幹燥的唇落在眉心。


    薑荻頓了頓,很不好意思地抿抿嘴,讓顧延的虎口扣住他的後頸,順從地仰起頭,嘴唇微張。


    少頃,顧延鬆開氣喘籲籲的薑荻,讓他站起來,檢查身後的傷勢。


    嘩啦——


    熱水濺出木盆,在平房的砂石地上汪了一灘,映出兩道交頸相貼的影子。


    空投的藥水加上玩家的肌體自愈能力,也僅僅是讓薑荻的傷勢從不忍卒視恢復到勉強能見人的地步。


    白皙柔韌的身體仍橫著大麵積的血痕,肩胛骨和手臂上都有駭人的貫穿傷。光是看著就能想見,當時的場麵有多麽驚心動魄。


    新生的血肉被熱水泡得發白,有些疼,但薑荻咬緊牙根,尚能忍受。


    比起疼痛,顧延的視線更加如有實質,像羽毛一樣掃過肌膚,明明是背對著,臀肌也忍不住繃出緊緻的線條,是手覆上去,剛剛好能貼合的弧度。


    顧延垂眸望著薑荻,那副強忍委屈和痛苦的模樣令他喉嚨幹啞。心疼有之,但更多地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晦澀心緒。


    想輕輕摟住薑荻,溫柔地安撫,吹吹傷口緩解痛意,也想用力把薑荻禁錮在懷裏,用親吻來哺渡氧氣。


    顧延喉頭咽動,忍下難言的燥意,到底是什麽也沒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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