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莫問良攥緊拳頭,手背血管根根凸起,他閉上眼,似乎沉浸在某種痛苦中無法自拔。既然如此,為什麽還是他撞上了翟斯語?!


    「莫哥。」隔間門外,熟悉的聲音響起,莫名地尖銳,「出來吧,我知道你在裏麵。」


    相隔一扇薄薄的木門,昔日的同伴卻已經不算是人了。莫問良渾身發冷,突出的喉結起伏:「翟斯語,我這人什麽都講算計,但對同伴從來不會。我最恨公會內鬥,也跟你一起處理過幾迴內鬼,你知道我的風格。」


    嘀嗒的流水聲中,柔軟肢體粘黏在地磚上移動的聲音變得輕不可聞。纖細如髮絲的血肉從門板下方鑽入,莫問良後撤半步,踩在馬桶蓋上,瞅見那簇血肉張牙舞爪,如臂使指般盤旋向上,打開插銷。


    門開了,莫問良卻不見人影,那個全身覆滿棕色毛髮的女人佇立在隔間前,怔愣半秒後猛然抬頭。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莫問良從門框一躍而下,坐在她肩頭,雙腿扣住她的腋下,右手抓住耳廓,肘部用力,哢,一聲脆響,是頸椎斷裂的聲音。


    血肉交織的流蘇蜿蜒而上,鐮刀般勾起,簌簌而至,在莫問良上臂劃出深可見骨的穿刺傷,一個接一個深深的血洞,讓莫問良胸腔打顫,喉頭一滾,嘴角湧出鮮血。


    眼看就要刺入莫問良的胸膛,他卻像背後長了眼睛一樣,側身避開,上半身平行於地麵,嗬了聲,取下口中的香菸,借勢狠狠懟進翟斯語嘴裏。


    *


    破曉將至,莫問良拖著沉重的身軀,一步一個血腳印,避著人走迴安國柱家。


    一路上經過的人家,時不時傳出壓抑的哭聲,也有空無一人的院子,唯有一片死寂。


    路過村口小賣部時,莫問良腳步稍頓,隻見整個店麵從天花板到貨架,再到地上全是糯米粉,白花花的一片,上頭腳印淩亂,貨架也歪歪斜斜,顯然經歷了一場惡戰。店門口躺著好幾個村民,有男有女,都歪著腦袋唿唿大睡,對昨晚發生的事一無所知。


    「謔,夠可以的啊,顧延。」莫問良按著腰上的傷口,一走進小賣部就看到顧延正彎腰把一個個村民往門外拖,算上地上的,少說也有二三十個。


    顧延見他受傷,也不吃驚,淡淡道:「有一半已經醒來迴家去了。」


    「你怎麽跟大傢夥解釋的?」莫問良問。


    顧延麵無表情地說:「昨夜有邪風作祟,八字輕的人容易著道,好在我們有薑大仙為大家做法,趕在牛頭馬麵前把你們的魂勾了迴來……迴去好好睡一覺,就沒事了。」


    「哈,胡扯蛋。」莫問良大笑,牽扯到傷口痛得直彎腰。


    他四處看了看,咦了聲:「那毛絨絨上哪兒了?薑荻人呢?」


    「櫃檯,剛才還在……」顧延臉色一沉,快步往小賣部裏麵走,可他來迴走了兩趟,把貨架上的東西挨個翻了一遍,都在沒找到薑荻的身影。


    第19章 出馬仙19


    嘀,嗒。水滴聲,風聲,在寬闊而陰冷的空間迴蕩。


    薑荻身子沉重,渾身血液倒流湧入頭頂,他猝然驚醒,摸不清狀況,四隻爪子竭力掙動,卻被一條發黴的粗繩捆住倒吊,動彈不得。


    這是哪兒?他怎麽會在這兒?顧延呢?!


    屋外響起震耳欲聾的樂聲,窗紙映出一道道纖長的黃鼠狼影子。薑荻心往下沉,他不知怎的又迴到了黃四娘娘廟,看待遇,還是被人綁迴來的。


    心知半條腿已踏入鬼門關,薑荻卻不甘心,他半闔眼皮在黑暗中辨出,這兒沒有那尊邪門的神像,似乎是陰廟的後殿。


    耳畔的水滴聲不止,薑荻乍著膽子,猛地睜開眼,就跟一具小娃兒的無皮血屍來了個臉貼臉。


    我操!薑荻心髒差點蹦出去,道一聲阿彌陀佛。四下粗粗一數,就有幾十具血屍,年歲都不大,應該是血祭的祭品。


    也許陰廟風水特殊,屍體腐敗程度不高,仍保留血液凝固後的暗褐色,以及淡淡的腐臭味,時不時的淌下幾滴屍水。


    薑荻和他們一道倒吊在懸樑上,好似農村年節時掛的香腸臘肉。這是哪門子的後殿,明明是黃四娘娘的後廚!


    大頭朝下的感覺很不好受,薑荻尋思,他得想法子出去,不然,沒死在黃四娘娘手裏,也會因為腦充血憋死。


    黃鼠狼的爪子尖利,薑荻又是用牙咬又是拿爪子劃拉,可他在半空無處借力,尾巴一甩一甩的,像隻咕湧的胖蠶。


    忽而,橫樑下方響起一道薑荻最熟悉,卻也是最憎惡的聲音:「噗嗤,你再努力努力,磨個三天三夜指不定就磨斷了呢。」


    薑荻怒火中燒,吱吱大罵假「薑荻」:「你偷襲,你無恥!有本事把我放了,我讓顧延來跟你比劃比劃。」


    假「薑荻」不受激將法,蹲著身子,手支在頰邊等著看他笑話,嘻嘻笑道:「哎喲,這麽兇做什麽啦?還有哦,你拿顧延說事,嘁,以為他會來救你嗎?」


    他說話怪裏怪氣的,還頂著自個兒的臉,薑荻心裏更為搓火:「他會,他一定會來,你等著。」


    「他會來就好。」假「薑荻」掩嘴一笑,從磚縫裏拔一根枯草剔指甲,轉而抱怨道,「也不知道你什麽眼神,怎麽會看上他。哼,氣死人。一點也不知情知趣,人家媚眼拋給瞎子看,都比拋給他強。」


    薑荻耳朵一抖,心說,我去,這黃大仙夠開放的。之前去勾引顧延不說,居然還以為他和顧延是那種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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