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在無意中聽到陳生說出這樣的四個字,穀大卯的心頭一震,像是被什麽沉重的東西敲打了一下。他想到了莫邪劍,也更加清楚了這個小子的真實目的,他是衝著莫邪劍來的,想到這裏,他異樣的眼神中掠過焦慮的光芒。


    “你是為了莫邪劍!”穀大卯使勁的砍出一刀,斬釘截鐵的問。陳生咣的一聲接住刀鋒,心平氣和的說,“不,你猜錯了,莫邪劍根本吸引不了我,我是為了殺人而來的,順便賺些銀子!“


    ”什麽?你真的是一個殺手?“穀大卯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如果他真的是為了銀子為了那幾枚銅板何不收在自己的麾下,想到這裏,接著說,“既然你喜歡銀子,那就跟著我幹吧,香滿天能給你多少銀子我出雙倍的價錢。”


    此刻他們的刀劍相互交織著,穀大卯柔和的目光看著陳生堅定的眼睛,不知道對方會怎樣迴答。“你的錢我不喜歡!”陳生不喜歡油嘴滑舌,但是油嘴滑舌起來誰也比不了。


    “那你喜歡什麽?隻要我穀某有,都會給你。”穀大卯並不感到失望,不喜歡銀子肯定有他喜歡的東西啊,例如權力,美女,總有一款適合他。


    但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陳生會不慌不忙的迴答:“你當然有,我喜歡的是你項上的這顆人頭!”


    “什麽?”穀大卯聽到這句話,不管他是殺手還是什麽臭手,都會對他痛下殺手!“錚錚錚——”“咣咣咣——”刀劍相交聲中,淩厲的一刀在無聲中斬向陳生白皙的脖頸,企圖給他致命一擊。


    這樣的一刀來的很快,就像無形的電流閃現,眼看會將陳生的脖頸斬斷,非要讓他死在自己的腳下,這樣的一刀所發出的威力是他最高超的絕技,穀大卯絕對不是吃素的,他要殺了這個在他眼中非常無知的白癡少年。


    劍光閃動,陳生的劍芒就像黑暗中的厲鬼總是在不經意的時候發出,並且能準確無誤的保護住自己瘦小單薄的身子,還能擋著穀大卯這樣劈來要生生取他『性』命的一刀,“呲——”一聲刺耳撓心的厲響,劍刃在刀麵上快速劃過,直至刀柄的位置。


    此刻穀大卯看到這個小子的身影近在咫尺,伸出蒲扇大的手掌,徑直拍向對方的麵門,這一掌使出了十二分的力道,就是不把他的腦袋瓜子打下來也有給他拍扁。可就在他的手掌還沒有落到陳生的麵門時,隻覺一股寒流向著自己的手掌襲來。


    並且能感受到是非常鋒利的兵器,這,這是什麽,此時的穀大卯已經來不及住手,“噗嗤!”一聲響,一個鋒利尖銳的劍片穿透了他的手掌,啊,匕首,你這個小子玩陰的,穀大卯心中發出這樣的聲音。


    急忙退身後越,驚慌失措的眼神看著左手掌心上已經『插』到柄部的匕首,手背上開始慢慢滴下血來,迎著星星點點的燭火他那蒼白的臉上變的更加淒厲更加恐怖,淵渟嶽峙的站立,冷漠的看著陳生。


    這樣的氣氛簡直讓人窒息,香爐看到穀大卯如此恐怖的眼神,如此恐怖的臉麵,緊握著劍的手有了一些顫抖,並且手心還出了不少冷汗,她清楚的知道陳生已經把他惹『毛』,這讓她感覺到既喜悅又緊張,陳生到底能不能殺了他。


    然而陳生一點也沒有感到窒息,他還快活的唿吸著新鮮空氣,隨時提醒自己不能高興的太早,雙手握住劍,緊緊抿著嘴唇,平靜的注視著穀大卯的目光。冷風習習,吹動著兩人鬢邊淩『亂』的發絲……


    ……


    ……


    ”你是香滿天的人,你想殺了我!“穀大卯的話語有些冰冷。陳生並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就這樣看著,似乎全世界上的人群都消失了,就他們兩個人。黑暗的樹林中聽不到任何動靜,偌大的山穀中更是寂靜如斯。


    忽然一道藍『色』的光芒在月光下疾速閃動,向著陳生劈來,穀大卯並沒有在意手掌上的匕首,也沒有拔出來,似乎對這樣的小傷根本不屑一顧,就這樣在左手帶著,右手的綠『色』刀光猛烈襲去。


    此時他的心裏麵有些發『毛』,盡管從他的麵部表情上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異樣,畢竟受了輕傷,那麽左手再也用不上力道,出現的倒懸局麵讓他有了一絲擔憂,想不到這樣的少年竟然有如此驚人的手段……


    瘋狂的刀光就像狂風暴雨般的砸向陳生,穀大卯已經徹底的震怒了,他要殺陳生,要殺了這個小子,就在這樣的夜晚,就在自己的刀下,一刀跟著一刀,一刀快似一刀,就像水裏麵猛然『蕩』起的波紋,更像魚身上的魚鱗。


    一波跟著一波,一層跟著一層,這樣的刀光在深山的大峽穀口看起來就像飛速旋轉的綠『色』魔鬼,不錯,的確像是魔鬼,穀大卯的頭發已經淩『亂』的披在肩膀上,瘋狂的舉動真的有點像魔鬼。


    陳生就像大海裏的一葉孤舟,隨著這樣的滔天巨浪上下搖擺,幾乎要將他小小的軀體吞噬在無垠的綠光中,但他要做一個航海家,小心翼翼,不畏艱險,劈擊斬浪,向前航行,直達目標。


    他那堅定的眼神就像草原上高高飛翔的鷹的雙目,冷靜而又專注的看著對方每一次劈下的刀光,刀與劍的相交聲連成一片,白『色』的劍光與綠『色』的刀光形成了一麵麵銀白『色』的布麵和綠『色』的綢緞!


    麵對這樣的激烈鏖戰,香爐站在一側看的膽戰心驚,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陳生,生怕他有任何閃失,左手緊緊的握成拳頭形狀,右手用力的握住長劍,牙齒使勁咬著烏紫而單薄的嘴唇,臉上的表情隨著陳生的危險程度不斷的變化著……


    ……


    ……


    陳生覺得這是他遇到的最大的敵人,也許比尚可行的武功還要高,必須保持足夠的冷靜頭腦,這比一切都重要,每出一劍都是那樣的認真,那樣的沉穩,忽然之間,錚嗡聲響,劍芒突變,撥開層層綠光朝著穀大卯的脖頸刺到。


    多麽淩厲的劍法,多麽漂亮的劍法!“哢……”的一聲響,他那鋒利的劍芒竟然刺在了穀大卯的脖頸上,刺在了他的鎖骨中,並且還聽到了劍芒刺穿骨頭的聲音,簡直不敢相信!香爐張大了嘴巴被這樣的一幕驚呆了,這……是不是真的!這……是不是在做夢!


    然而一點也不感覺突兀的人是陳生,他經過了長時間的仔細觀察,終於看出對方完美刀法中的破綻之處,但他並沒有就此出招取勝,而是裝作很弱小的樣子,裝作打不過的樣子,先抑後揚猛烈給對方一擊,這樣的一劍是致命的,這樣的一劍充滿了大能量大智慧!


    殺敵就是要冷靜沉穩去分析敵人的要害,陳生覺得他做到了,最佩服的人是他自己,最愛的人也是他自己!差一點跳起來給自己鼓掌,然而他沒有,隻是冷冷的看著穀大卯痛苦的表情。


    鮮血順著他的鎖骨不斷往外湧出,並且還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月光底下穀大卯的表情是可怕的,就像魔鬼,蒼白的臉『色』,張大著眼睛,蓬『亂』著頭發,嘴角掛著鮮血……地上熒熒的燭火還沒有熄滅,在林風的吹動下不斷的跳躍著……


    ……


    ……


    短短的時間內香爐經曆了痛苦、失望、絕望、希望、無望、難忘一係列的波折,終於看到陳生艱難的殺死了穀大卯,她的心情非常慷慨……知道陳生也許也有這樣的體會……現在陳生在她眼中就是據高無上的英雄!舉世無雙的天才!


    他根本不是白癡!他根本不是醜八怪!反而還有那麽一點英俊!有那麽一點小意思!望著陳生消瘦冷酷的臉龐,在自己的心目中竟然變得高大起來,這樣的年輕人她根本沒有見過,哪怕是在北京城中也沒有。


    這樣的年輕人非常獨特,思想獨立,行動冷漠,機警睿智,處驚不變,這樣的類型很像自己的父親……想到這裏,她那小小的心髒竟然有了莫名的說不出的跳動,她不知道這樣的感覺預示著什麽……


    ……


    ……


    穀大卯冰冷的屍體轟然倒在地上,一個不相信敵人能殺死他的人到最後卻真的死在了對方的手裏,這件事情給他的啟示是,越想不到的情況往往到最後會發生逆轉,可惜他知道的有點晚。


    無情的北風還在吹拂,天上的月亮還在籠罩著大地,閃閃的星光還在眨著眼睛,陳生還在堅定的沉思,香爐還在靜靜的看著陳生……長時間的奮戰過後老虎口留下了一片寂靜……遠處的山朦朧,近處的樹朦朧,唯獨不朦朧的是陳生的心。


    經過長時間的站立,經過長時間的沉默,他理了理蓬『亂』無序的頭發走上前去,在穀大卯冰冷的屍體上拔出了匕首與長劍,緩緩迴過頭來,看著站在身後的還在看著自己的香爐,弱弱的問了一句:“白南山會走到哪裏,咱們還能追上他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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