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樊這個萬年遲到王,這一次毫無意外的又晚到了。


    他背著一個小包裹,行色匆匆的趕過來,平凡的臉上掛著幾道汗,對三人點點頭。


    “泰樊師兄,今天怎麽又晚了?”許宏生上前打招唿。


    “有事耽擱了。”泰樊笑了笑,取了背後的小包裹,開始往外拿貨。


    莫小魚躲在郗早軾背後,慢吞吞的蹭了過去。


    “今天可有稀奇些的靈獸?”許宏生見他擺放得差不多了,問道。


    泰樊伸手指了指放在最前麵的一隻動物,驕傲的說道:“這次還真有個不錯的,你看看。”莫小魚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精鐵打造的籠子裏,一隻黑色小老鼠正在埋頭吃果子,它背上長著一對黑色肉翅,不時舒展開來,有它個頭的三四倍那麽大,看著十分詭異。


    “這是什麽靈獸,以前都沒見過。”郗早軾問道。


    泰樊從空間袋裏掏出一物,笑道:“這東西名頭大呢,正名叫飛靈鼠。別看他這麽一小隻,能幹的事兒可不少,關鍵是它極通人性,還未修煉成便能口吐人語。是吧,飛靈大人?”


    “飛靈大人,飛靈大人。”泰樊胳膊上的一隻五彩鸚鵡呱呱叫起來。


    飛靈鼠吃得正歡,聽得他人喚它,也不理會,捧著栗子哢哢哢的一頓吃。


    “飛靈大人,飛靈大人。”鸚鵡鍥而不舍。


    “哼。閉上你的蠢嘴!”飛靈鼠斥了一句,撅著小屁股背對著鸚鵡,繼續吃吃吃。


    泰樊嗬嗬笑起來,跟三人說道:“聽到了吧,這小東西脾氣傲得很。不過訂立契約後,對主人是十分衷心的。”


    “衷心,衷心。”鸚鵡學舌。


    泰樊胳膊一抬,把鸚鵡放在了一個架子上,那鸚鵡拍拍翅膀,抖擻了數下,小眼睛滴溜溜的轉了幾圈,像是在認人。


    許宏生聽了泰樊的介紹,眼中帶了幾絲興趣,他彎下腰,仔細觀察片刻,說道:“師兄,這個怎麽賣?”


    “你自己要,還是給別人買的?”泰樊直白的問道。


    許宏生笑了一下,迴道:“自然是有人訂。”


    泰樊聽了,伸出兩隻手,各比劃了一下。許宏生搖頭,隻伸了一手,做了個手勢。泰樊嗬嗬一笑,繼續伸出兩隻手……如此這般,兩個人不一會就比劃了五六個來迴。


    莫小魚在旁邊站了半天,發現泰樊沒有認出她,便也湊上前,看那飛靈鼠。此時,飛靈鼠已把小盤子裏的栗子都吃完了,隻見他翅膀一抬,小腿一伸,噗的一聲。


    “臥槽!”一股辛辣之氣直衝臉麵,莫小魚掩鼻憋氣已來不及,頓時被熏得兩眼發黑,搖搖欲倒。


    “臥槽,臥槽。”鸚鵡歡樂的叫起來。


    “你妹啊!”莫小魚怒火攻心。


    “你妹啊,你妹啊!”


    “……”


    “臥槽你妹啊!”


    莫小魚仰頭一口老血噴出!這鸚鵡還會組句?!


    “怎麽了?”郗早軾扶著一臉崩潰的莫小魚,關切的問道,“跟鸚鵡說什麽呢,你還有妹妹?”


    我是有個妹妹,不過……這不是重點。莫小魚穩了穩身子,深唿吸幾下,說道,“沒事,隨便瞎說幾句。這鸚鵡怪有趣的。”


    郗早軾見她神色恢複正常,點點頭:“喜歡嗎,我送你吧。”


    “喜歡,喜歡!”鸚鵡撲棱幾下翅膀,大叫起來。


    “……”我的樣子像是喜歡嗎?莫小魚握緊了小拳頭。


    郗早軾看得有趣,笑著問鸚鵡:“你喜歡這個小姑娘?”


    “喜歡,喜歡。”


    它就一複讀機,知道什麽是喜歡不喜歡。莫小魚氣鼓鼓的說道:“不喜歡,不喜歡。”


    “喜歡,喜歡。”


    “……”見鬼了。


    “哈哈!它是真喜歡你,小魚。”郗早軾大笑起來,“買了吧,你家菜菜是高冷範兒,養了這麽久,不見多親近你。不如這隻鸚鵡好,可以聊天逗燜子。”


    高冷範兒,我說一次你就記住了,看來菜菜的形象挺深入人心的。莫小魚想著家裏那隻傲嬌狐狸,除了剛出生那幾天對她略親近,後來不是一爪子伺候,就是雙爪齊下,她臉上身上沒少受傷,若不是有泰喜送的藥膏,說不定早毀容了。唉,盼了兩輩子的毛團,太不可愛了。


    泰樊那邊已和許宏生談好價錢,見這邊熱鬧,笑道:“小姑娘和這鸚鵡有緣,就買了吧。這鸚鵡不是什麽靈獸,不過學人話極伶俐,養著解悶很不錯。”


    是夠伶俐的,還會串句。莫小魚吐槽。


    許宏生裝好飛靈鼠,轉頭過來看了眼鸚鵡,問道:“這鸚鵡除了能學說話,還會什麽?”


    “跟你們說實話吧,這鸚鵡是我下山時,一個道友送的。據說會背好多詩詞,平日裏也能陪著說兩句簡單的話。”泰樊說道,“我本不想要,他非要送我,說修道苦悶,有這麽個玩意陪著,解解悶也是好的。我收了後,把它和其他靈獸養在一起,奈何眾獸欺負他是個尋常鳥獸,鬧了好幾起事,我煩不過,才拿來賣了。”


    “它還會背詩?”莫小魚問道。


    “是啊,你聽,床前明月光。”泰樊起了個頭。


    “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


    臥槽!那個道友難道也是穿來的?求組織,求同誌啊!莫小魚兩眼飆淚,上前拽住泰樊的袖子,嘴皮子激動地抖個不停。


    “不錯,這首古詩家喻戶曉,堪稱神作。”許宏生點頭。


    啥?古詩?家喻戶曉?莫小魚抿緊了還在哆嗦的嘴,拽著泰樊的袖子的手,立馬鬆了鬆,嗬嗬笑了一聲。“皺了,我幫你撫平。”


    “還會其他的嗎?”郗早軾問道。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泰樊又起了個頭。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迴……”鸚鵡搖頭擺尾,像模像樣的念起來。


    莫小魚退到郗早軾身側,按耐住激動地小心肝,默默聽鸚鵡把整首《將進酒》背誦完畢,心中早已萬馬奔騰:我果然不是第一穿來的!不知道那名前輩是個凡人還是個修士,是男還是女,現在還活著不?


    鸚鵡念完詩,泰樊賞了它一小把穀子。


    “鸚鵡很好養,每天喂些穀子、青菜葉就行,小姑娘要喜歡,我便宜給你,十個下品靈石。”泰樊爽快說道。


    “行,買了。”郗早軾見莫小魚麵上猶豫不決,從袋子裏掏出十個靈石,幫她做了決定。


    莫小魚本有心買這鸚鵡,隻是在糾結詩詞的事兒,見郗早軾搶著付錢,忙道了聲謝,問泰樊:“這些詩詞真不錯,是誰做的?”


    泰樊也不嫌她孤陋寡聞,笑著迴道:“傳聞是一名女修做的,具體什麽道號,倒是不大清楚。不過這些詩詞在雲海大陸傳了好多年,幾乎人人都能背個一兩首。”


    “那名作詩的女修在幾千年前就隕落了,好像叫什麽靜落的。怎麽,你想學作詩?”許宏生說道。


    莫小魚忙擺手說道:“沒有,沒有,隻是好奇問問。”竟然掛了?!還掛了幾千年,坑啊!


    郗早軾付了錢,提著鳥籠子,笑道:“管他誰做的,聽聽就行了,誰有功夫學那個。”


    幾個人談笑了一會,泰樊有活要忙,三人便告辭,去了下一個攤位。


    許宏生清單上的東西不多,但每逢看到物美價廉的東西,他都會毫不猶豫的下手,逛了不多時,三人手裏都提了不少東西。


    莫小魚被李白的兩首詩觸動,哪還有心思購物,隻是線索太少,人又掛了,理不出什麽頭緒,心下有些焦躁。郗早軾見她情緒不高,見到好吃好喝的都給她買一份,她照單全收,無知無覺的全塞進了肚子。


    走一路,吃一路,這會跟著走了半天,不免要解決一下人生大事。莫小魚打聲招唿,把手裏的東西塞給郗早軾,便按著許宏生的指示,去找茅房。


    一時離了人群,喧嚷之聲漸遠。莫小魚繞到百貨堂樓後,一溜整齊統一的排間映入眼簾,她傻眼:哪個是茅房?時間緊迫,當下也顧不得迴去再問許宏生,上前挨間找起來。


    連續看了四五間都不是,莫小魚小臉憋紅,連忙向下一間走去。


    “泰真,不是我難為你。過幾年就是朝仙會,築基丹現在可是萬金難求,要不是你訂的早,你就是給十倍的價錢,我也沒貨給你。”一個陌生的男聲隱隱傳出。


    “訂貨的時候,已經談好了價格,如今你突然多要五十個中品靈石,我上哪給你湊去。”泰真輕聲說道。


    “那就怪不得我了,你等下一屆朝仙會吧。”


    “師兄!”泰真喊了一聲,壓低聲音道,“我這裏有三十個中品靈石,都給你。丹我是一定要的,差的那二十個寬限幾日,我定會補上。”


    “不行!這個價錢賣給你本就是虧的,哪裏有賒欠的道理,你不要,我賣給別人去。”一陣悉索聲響起。


    “師兄!我與你有約在先,豈可另給他人。”泰真的音調高了一分。


    “我是要賣給你,可是你買不起,怎能怪我?”


    “師兄,我發誓,差的那二十個靈石一定會盡快補齊,這丹就給我吧。”泰真的聲音裏有了一絲懇求之意。


    “哼,我已經夠好說話的了,隻問你多要五十個中品靈石,若是他人,能給你這個便宜?你也不想想,現在築基丹多少人想要。好了,別再浪費時間,我走了。”


    “師兄!”


    “泰真師兄!泰真師兄!對不起,我來晚了!”莫小魚急促的敲了幾下房門,低聲喚道,“靈石我給您送來了,快開門。”


    門內安靜下來。


    莫小魚又敲了幾下,納罕道:“難道我記錯了,不是這一間?看看下一間吧。”


    “進來,我在這裏。”屋子裏傳來泰真平靜的聲音。


    莫小魚聞言,小心推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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