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潮道:“我倒是有個主意。”劉爽道:“你說!”霍潮道:“此處是前往晉陽的必經之路,王襄一定會在此。我們可以把他製住,然後你化妝成他,我化妝成你,我們冒充王襄去晉陽。”


    葉水君忙道:“那我呢?”霍潮道:“水君姐姐的作用最大,你要看守好王襄,還要不停地從他口中套話,讓我們對他有更多的了解,免得見到王家的人就穿幫。”


    葉水君大喜,一麵是因為自己承擔重任,給劉爽分憂,一麵是聽霍潮叫自己姐姐,不禁心花怒放,道:“好!就這麽辦。”


    劉爽沉吟許久才道:“如果王襄不來這兒如何?”話音剛落,就聽到外麵王襄扯著嗓子道:“夥計,今天腿腳怎麽這麽慢!”霍潮麵上似笑非笑。


    三人同時來到窗前,把窗戶打開一個細縫,可以清晰地聽到外麵的聲音。


    那個夥計忙道:“王公子,您怎麽一個人來了?”王襄道:“本公子今天開心,一個人出來逛逛,不行嗎?”那夥計道:“王公子這話說的,公子想怎麽逛就怎麽逛,小的隻知道服侍好公子,其他的什麽都不知道。”


    王襄哈哈一笑,從懷中摸出一些碎銀子給到那夥計道:“還是老樣子。”


    那夥計急忙收下,點頭哈腰道:“王公子,今天還有一個王家的人來此。要不要小的上去通報。”王襄奇道:“王家的人?”那夥計道:“沒錯,正是王家的,他們說是您說的小店不錯,這才特意來此投宿。”


    王襄低頭喃喃自語,距離太遠,劉爽等人聽不到。過了一會兒,王襄道:“我去看看……不……你怎麽知道他們是王家的人?本公子結交天下賢才,打著本公子名號騙吃騙喝的人可不少。”


    那夥計道:“王公子,錯不了,因為小的是先看到那輛馬車,小的就算有眼不識泰山,但這王家的車子總歸認得。”王襄麵色微微一變,沉吟片刻道:“帶我去看看那輛車子。”


    劉爽以目示霍潮,霍潮心領神會,從後窗跳出去。劉爽輕輕把門關上,和葉水君也來到後窗,但這裏看去是個花園,看不到後院中的情形。


    聽到那夥計道:“王公子,這王家的車子整個並州都知道,小的不會看錯的。”王襄怒道:“你當然沒看錯!”聲音中還有些許顫抖,接著就聽到他奪門而出的消息。


    這時前門聽到夥計敲門,劉爽輕輕把後窗關上,葉水君去打開門,夥計端了滿滿一大桌子菜,劉爽學王襄,丟給他些碎銀子道:“其他房間不必送了,我把兩位姑娘叫來一起吃。”那夥計忙道:“是!王公子!”掩不住臉上的笑意。


    這一桌子整整有九道菜,八葷八素還有一碗湯。葉水君道:“我們等一會兒潮妹妹吧。”劉爽點點頭,二人都沒有動筷。


    等了約莫一刻鍾,霍潮沒有迴來,葉水君有些焦急道:“潮妹妹不會又中了那個淫賊的奸計了吧。”劉爽道:“第一次是她疏忽了,第二次她不可能上當了。”但也覺得奇怪這麽久了怎麽還沒有迴來。


    又等了一刻鍾,飯菜都涼了,劉爽道:“水君咱們先吃一點吧。”葉水君想了想,把一個青菜倒入了隔壁另一個青菜盤中,從沒到草裏麵摘了一些吃的裝入盤中,又把一隻雞分成三份,給劉爽和自己一份,給霍潮留了一份,然後把空盤子蓋在給霍潮留的一盤菜上麵,道:“這樣潮妹妹就不會隻有殘羹冷炙了。”


    劉爽看她真的像個長姐一樣,心下一暖。


    二人心裏都掛著霍潮,簡單吃了一些便停箸不食了。劉爽麵對這種情況早已習慣,當時的真凝、霍潮等都沒有按照既定的計劃出現。葉水君卻坐立不安,不時起身看看窗外。


    劉爽道:“水君你不必擔心,她殺過的人比你見過的都多,肯定是遇到什麽值得關注的事情獨自去跟蹤了。”葉水君道:“那我們也去尋找她好不好。”


    劉爽搖頭道:“現在她至少知道應該迴哪兒,如果我們出去了,她又迴來了怎麽辦?”葉水君道:“那我們留書一封?”劉爽道:“當然可以,問題是怎麽寫?我們自己要去哪兒?”葉水君急得跺腳道:“這該怎麽辦?”


    劉爽想讓她先迴去休息,又擔心她迴去之後自行去找霍潮,到時候他就真的要擔心了,便不再勸,坐在床上盤膝打坐。


    霍潮終究一晚上都沒有迴來,葉水君折騰半夜,最後還是趴在桌上睡著了。


    隨著第二天的一聲雞鳴,葉水君登時醒來,叫道:“潮妹妹!潮妹妹!”劉爽道:“她一夜未歸。”葉水君急的快掉下眼淚道:“我們去找她吧。”劉爽道:“用過早餐就出發。”


    雞鳴之聲隻是叫醒了店夥計,店中還沒有生火做飯。


    劉爽並不著急,先去樓上把自己化成了王襄的模樣。


    葉水君心急如焚,讓夥計隨便熱了些剩飯剩菜,等她返迴樓上時,隻看到了已經成為王襄的劉爽,若不是身上還穿著劉爽的衣裳,伸手便要打來。


    二人扒拉兩口飯,劉爽躲在車廂內,葉水君駕車離開。在城中的成衣鋪中隨便挑了一件符合王府身份的衣裳換了。 又花錢雇了個車夫,那車夫看一路大雪百般推辭,最終還是拜倒在了銀子腳下。


    葉水君看著劉爽的樣子,又是厭惡又是好笑。厭惡是厭惡他這張色眯眯的臉,好笑是劉爽一直在模仿王襄的樣子,盡量做到和王襄一模一樣。


    上黨兩麵是山,隻有兩個城門,二人到了北門附近讓車夫停下,劉爽下車來到城門前,靠近一個往返巡邏的官差。大雪過後,路上無人,他也隻是例行公事。


    劉爽和他靠近,假裝不經意地道:“這麽大的雪還真有人出城啊?”那官差輕笑一聲道:“這位官人,尋常百姓莫說是這麽大的雪,一旦入了冬,就算是晴天,也很少出門。”劉爽道:“這才對啊。”


    那官差看劉爽的模樣,估計是外地來的大戶因為大雪滯留於此,準備迴家卻又怕雪不停,道:“這位官人,這雪下了兩天了,今天肯定不下了,你看著太陽都這麽大了。”


    劉爽不住地點頭道:“有道理,有道理。今天出城的人應該比前兩天多吧。”那官差道:“不年不節的,誰願意出門,如果您現在出城,您是今天第一個。”


    劉爽搖頭道:“沒人出城,我出去做什麽?我還是在上黨多呆一日吧。”說著又返迴了車子,那官差感覺沒人出城,自己的“權威”沒法得到展示,啐一口痰在地上,道:“如此膽小,這偌大的家業傳到你這兒估計也得敗光了。”


    劉爽讓車夫駕車去了南門,同樣一番盤問,也沒有得到人出城的消息。這一番打探完,已經到了正午,沒有得到關於霍潮的一點信息。葉水君這時才理解劉爽昨日所說:去哪裏找?


    二人重新返迴客棧,那夥計還是遠遠就看到了這輛車,立刻迎了出來,看到葉水君,昨天還和“另一個王公子”一起,今天又和“這一個王公子一起”,略加思索,已經明白了,道:“王公子,昨天是小的招待不周。王小姐昨日也在店中,求您幫小的和王公子說說話。”


    葉水君奇怪自己為什麽變成王小姐,但看劉爽如此裝扮,玩心大起,裝模作樣道:“襄哥哥,昨天我和晉姐姐一同來這兒,正如襄哥哥所言,這夥計識趣的很。”她不知如何“幫別人說話”,隻能順著夥計的話說了。


    劉爽道:“小妹,這個事情一路你都說了多少次了。不提了不提了!夥計,有沒有清淨的地方,我這個妹子少出門,和我說了半天昨天的美食,結果都吃的不對,簡直是暴殄天物。你把老三樣再上一份,我好好教她如何吃。”夥計一聽大喜道:“好的王公子,這邊有雅間,請。”


    進入雅間,夥計正要告罪出去,劉爽忽然神色嚴肅道:“夥計,任何人來都不要說我和妹子來過這裏。不然的話……”做個割脖子的動作。夥計嚇了一跳道:“公子放心,小的絕不敢亂說。”


    劉爽遞給他一錠銀子,足足有二兩,道:“昨夜城中之事,你可知曉?”夥計忙道:“不知道,小的什麽也不知道。”


    劉爽微笑點頭道:“不錯不錯!對別人必須如此,不過對我可就不需要隱瞞什麽了。”夥計道:“是!瞧小的這笨腦子,這事兒本來就是公子做的,我有什麽對公子隱瞞的。”劉爽點點頭道:“你說說,我想知道這傳言已經傳成了什麽樣子。”


    夥計道:“現在大家都在傳,王公子在城西小廟神威無敵,一人殺了平原君府上九個人,救下了一個美若天仙的姑娘。那姑娘敢問大公子大德,願意入府為妾為奴。”夥計一麵說著,一麵看著葉水君,要不是昨天見過,估計馬上就要說“難不成就是這位姑娘?”


    劉爽叫一聲“糟糕!”夥計和葉水君同時吃了一驚,異口同聲道:“怎麽了?”劉爽道:“江湖上如果這般傳言,官府就算與本莊關係極好,也要查問,我當速速離開此地,返迴晉陽。”


    葉水君一聽是這個事情,長舒了一口氣,白劉爽一眼,意思是“你嚇死我了。”


    劉爽立刻起身,隨手塞給夥計一把銀子,道:“若有人得知我來過此處,我一定殺了你!”趁著夥計還沒有反應過來,已經拉著葉水君離開了。


    那夥計還懵懵懂懂的,走出雅間,來到後院,一眼就看到了被雜工拉迴來的王府車子,嚇得一個激靈,立刻清醒過來,道:“快!快把這個車子丟掉!”


    雜工大惑不解道:“這是為何?這可是王公子的車子。”夥計怒道:“讓你丟你就去丟!多問這些做什麽!”雜工莫名其妙挨了一頓罵,也不敢問,隻好把剛剛卸下的車轅裝上。想問夥計丟到哪兒時,哪裏還有他的蹤影?


    劉爽和葉水君並沒有走多遠,而是埋伏在客棧樓上,待雜工把車子駕出後院,立刻飛下,將他打暈,丟在院門口,劉爽親自駕車向城西而去。


    葉水君掀開車簾問道:“爽哥哥發生什麽事情了?”劉爽道:“霍潮已經出城去晉陽了。”葉水君奇道:“這是為什麽?”劉爽道:“我現在還不確定,但到了城西小廟看一番,應該就差不多了。”


    拐上大路,劉爽讓葉水君駕車,自己把化妝全部去了,恢複成自己的模樣。


    上黨城不大,很快就到了城西,小廟乃是一座土地廟,也不難找,畢竟從來不缺好事之人,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一定會有人為了展現自己的勇氣,前往那裏,然後添油加醋的胡編亂造一番。


    二人到了時,小廟已經被圍的裏三層外三層,官府的人在現場勘察。對於這樣的江湖鬥毆,被殺者也不伸冤,殺人者無處可循,官場上已經形成了潛規則,隻要不涉及平民,基本都是走個過場,變成懸案。如果涉及平民,那就想方設法證明他不是平民。


    官府中人仔細勘察一番,把屍體一一抬出來,如此寒冬,一口氣死了九個人,又是江湖鬥毆,防止瘟疫傳播才是重中之重。


    二人擠在人群中,隻見地上整整齊齊躺著九個人,全是男子,老幼皆有,衣著各異,無論怎麽看都不像是一門出身。


    葉水君指了指邊上一具屍體,是那晚霍潮遇到的四個人中唯一逃走的那個,現在也躺在地上,雖然晚了一天,還是和自己的好兄弟全下相聚了。


    劉爽還想進廟中看看,但如此多的人,把小廟圍個水泄不通,在高明的隱遁之法也會被識破,隻好作罷。


    迴到車前,卻見竟無人對“殺人兇手”的車子感興趣,心念一動,把馬卸下來,釋放鉤鎖機關,一端鉤在馬車上,和葉水君一人一騎,悄悄撥馬走到人群背後,扣動機關,鉤強拉動車子衝過來,大叫道:“快閃開!車子活了!車子活了!”快速騎馬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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