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那人已經飛馳而近,劉爽才看清楚,原來他的腳下也是踏著一根竹竿,隻是他站在竹竿上,竹竿完全沒於腳下,遠處看不清楚而已。


    那人來到船前,雙足一蹬,飛身上船,卻是師文華。


    楊杏已經趁機躲起來了。


    師文華看到劉爽十分歡喜,上前緊緊抱著他大聲道:“劉大俠,我們又見麵了,迷蹤山莊多虧您出手相救,不然的話我可早就沒命了。”劉爽道:“師掌門客氣了,不過是適逢其會,不得不自救,逃命之時見到了師掌門。”


    師文華看他謙虛,更加喜歡,鬆開手道:“劉大俠,今日到了洞庭湖,便是君山派的客人,在下已經設下宴席,走!一同去君山。”


    劉爽道:“師掌門且慢!”然後把他引到蔡雲麵前道:“師掌門,這是滄浪派蔡雲的屍體。”師文華看他死相極慘,不像是劉爽為人,道:“這是何人所為?”劉爽道:“滄浪派其他四個弟子。”師文華道:“他們為什麽起內訌?”劉爽道:“因為他是滄浪派的內奸,昨天被在下試了出來。”


    師文華道:“這麽說來,昨日之事都是此賊的挑唆!”劉爽點點頭道:“都是誤會。”師文華道:“我君山派和滄浪派素來井水不犯河水,近日卻頻繁衝突,本來還有些奇怪,原來如此。”劉爽道:“天王閣自從南中事發,便動作頻頻,不得不防。”師文華點點頭道:“是啊!最近在下處理門內內奸也是焦頭爛額。”


    劉爽道:“在下有一言想與師掌門說。”師文華道:“劉大俠但說無妨。”劉爽道:“為今之計,當先確認可信任之人,內奸之事當緩圖之,萬不可鬧得人人自危,到時候大家心灰意冷,各自離開,才是君山派最大的災難。”師文華道:“劉大俠之言在下也明白,但內奸在門內簡直是如芒在背,如鯁在喉,不吐不快,不除不靜。”


    劉爽道:“師掌門之感受在下亦知曉,但黃掌門為了找出內奸,搞得自己的五大弟子人人猜疑,如今雖然死了一個蔡雲,其他四人難道就會停止猜疑,團結一心嗎?不可能,一來他們也不知道內奸有多少,二來多年猜疑已經習慣,根本無法放下。所以內奸越除越多,當遇一除一,然後告知所有弟子沒有內奸了。然後再慢慢除之。”


    師文華點點頭道:“劉大俠真乃金玉良言,在下知道了。在下聽弟子說有天王閣之人在此?不知在何處?”劉爽道:“其中一人已經被在下打成重傷,另一人也被在下控製。不過在下有好友在天王閣手中,暫時不能除惡務盡。”師文華道:“這也不難,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我君山派有的是手段。”


    師文華被困迷蹤山莊差點死去,自己手下十幾名弟子都是死在天王閣手下,對天王閣可謂仇深似海!


    劉爽道:“子曰:以德報德,以直報怨。師掌門果然是性情中人,與餘掌門一般。”


    師文華大喜,餘飛鶴自出江湖以來,從未有過對手,做了幾十年的峨眉掌門,峨眉派已經穩穩的是各大正派之首。能與他相提並論,對師文華來講是莫大的榮幸。笑著道:“劉大俠過譽了,在下何德何能可以和餘掌門相提並論。”


    劉爽道:“君山派如今有上千弟子,和峨眉派不相上下。峨眉派高手如雲,君山派有師掌門師兄弟七人,加上二代弟子中的高手,未必比峨眉派差。餘掌門之前抓了燕湘妃和嚴碧瓊,如今師掌門也抓了楊杏和嚴碧瓊。有此三點,至少君山派不比峨眉派差。”


    師文華神色一暗,道:“在下的師兄弟隻有五個了,其中一個死在迷蹤山莊了。”劉爽聽得心“咯噔”一下。隨即師文華搖頭笑道:“峨眉派在迷蹤山莊也死了十幾個弟子。但餘掌門還是以‘事有蹊蹺’放了那兩個女人。我武功雖然不如餘掌門,但這氣度方麵不能輸給餘掌門。”


    劉爽看他爽朗,反倒是自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師文華道:“滄浪派弟子走了也好,其實在下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他五人。”劉爽明白,他既不能公然和滄浪派為敵,中了天王閣的奸計,但自己數名弟子死於此處,也不能就此罷手,不然以後將無法向門內弟子交代。如今滄浪派連夜“逃走”,雙方自可以各掀罵戰。


    劉爽道:“師掌門胸懷大度,在下不及。”一麵說著,一麵邀請師文華迴到艙中。


    此處離南郡不遠,很快就靠岸了。船上的客人膽子再大,也不敢在船上停留了,一靠岸就風一般的湧下船。準備上船的人看到這般情形,也不敢上船了,尤其是聽到船上還死了不少人之後,更是紛紛打消了上船的想法。


    船主人看到師文華,心終於放到了肚子裏,至於少上幾個客人,少賺點錢,那都不算什麽。更何況,隻要服侍好師文華,那賞錢不比接待這幾個客人多?


    由於隻下不上,也沒有要采買之物,此站隻是略微停留,很快就拔錨起航。


    師文華道:“劉大俠此去要往何處?”劉爽道:“在下此去去見天王閣的天王。”師文華吃了一驚道:“劉大俠單槍匹馬?”劉爽苦笑道:“還有上千的中原豪傑,不過上船之後,已經把他們全甩掉了,在下去天王閣未必會死,但他們沒必要跟著我去送死。”


    師文華早就聽說了紅雀山莊之事,讚道:“劉大俠心懷天下,俠義無雙。”隨即話頭一轉道:“天王閣被皇上剿滅後沉寂了十幾年,沒想到今日又死灰複燃了。而且一出手就重創了遠在南中的點蒼派,現在各正派雖然不能說是人人自危,但至少是心有餘悸。劉大俠若是要剿滅天王閣,當集合全中原之力。如今天王閣已經得罪了峨眉、英家、昆侖、崆峒、點蒼以及本門,隻要劉大俠振臂一唿,大家一定會紛紛響應的。”


    劉爽並不指望所有江湖正派會積極響應,但他想借助峨眉派之力如今已經破滅,餘飛鶴可以待他很好,甚至不吝傳授峨眉至高武學,但絕不會拿著整個峨眉派來賭。峨眉派都是如此,其他派就更不必說了。師文華之所以如此說,不過是他離得天王閣最近,危機最大而已。


    劉爽道:“我隻是個江湖晚輩,不小心做了些大事,搶了江湖前輩的風頭。”本來他不想說最後一句話的,看師文華外表豪爽,實則心機頗深,話到嘴邊還是決定說出來,看看師文華的反應。


    師文華哈哈一笑道:“這些江湖前輩也不都是小肚雞腸之人,不過身係本門安危,不得不如此。”劉爽道:“說的也是,在下孑然一身,了無牽掛,隻能辛苦些做些事情了。”說著又道:“其實天王閣也沒有想象中那麽可怕。此次天王閣四處出擊,主要是出乎意料,各大派都沒有反應。待各大派做好準備,他們的危機才會真正的到來。”


    師文華點頭道:“話雖如此,但敢行此事者,絕不是等閑之輩。”劉爽道:“其次,在下斬斷了他們從西南運毒的路線。他們布局多年,甚至顛覆了整個點蒼派,可見此路線十分重要。如此重要的路線,他們一定會派遣門內最重要之人前往,最後卻隻派了一個武功平平的燕湘妃。”


    師文華道:“不是還有個天後嗎?”劉爽沒有應答,反而道:“這種情況不應該天王親自出手嗎?”師文華道:“他親自出手確實會更好,但看這個天後的武功,在天王閣的地位應該不低。”劉爽道:“如果隻是對付點蒼派,天後固然夠用,但當時適逢掌門接任大典,各派高手都會在現場,其中不乏像師掌門這般拔刀相助之人。而且他們一定能料想到到時候現場一定會有變故,因為白掌門之死隻是個開端,並不是事情的結局。”


    師文華點點頭道:“如今想來確實如此。”沉吟片刻道:“所以劉大俠懷疑這個天王的身份?”劉爽道:“沒錯!師掌門行走江湖這麽多年,是否知道有什麽消失多年的高手?”


    師文華歎氣道:“這可難了,江湖上人來人往,許多人無聲無息的就消失了。當年霍氏和天王閣勾結,許多人投入了霍顯門下,隨著皇上平定霍氏之亂,許多人都死於亂軍之中,這其中是否有漏網之魚,著實不好說。”


    劉爽暗想:連師文華都不知道其實霍顯才是天王閣背後真正的天王。道:“師掌門可列舉一二?”


    師文華尚未來得及迴答,就聽到外麵楊章的聲音道:“掌門!大師伯與滄浪派外五弟子在江口處交手,請掌門即刻救援。”師文華臉色一變道:“楊章,你進來!詳細說說到底怎麽迴事?”


    楊章推門走入,把一張白絹遞給師文華。師文華快速看了,隨手遞給劉爽。劉爽稍微遲疑,還是伸手接過了,隻見上麵寫著:潘桂告求師掌門,滄浪派於江口忽然襲擊,外五弟子全部到場,本部一支難以抵擋,正依托水勢節節抗擊,損失慘重,請掌門速派至少兩部前來支援。


    潘桂是潘俊的父親,拜在師文華門下。


    師文華道:“讓羅奇去通知五師伯,你去通知八師叔一同前往江口。讓潘俊告訴船家,全速前進。”楊章道:“是!師父!”快步跑了出去。


    師文華眉頭緊鎖,劉爽也不好問別的事情。過了許久,師文華忽然道:“當年投入霍氏門下十分知名的有“大漠孤煙”高嵩,有人說他是漢人,有人說他是匈奴人。他當年橫掃西域,昆侖、崆峒都被他壓一頭。‘別姬’虞鬱語,傳說是項羽和虞姬的後人,為了避免高祖皇帝斬草除根,改為母姓。”劉爽道:“這個名字和外號都很古怪。”


    師文華道:“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叫‘小鬼’蘆不死,傳說中他生了怪病,大夫說他活不過十八歲,但他竟依靠自己強大的求生欲,硬生生活了下來,但他天生就小,哪怕當年已經三十多歲了,看上去還是不到十歲的孩童一般。”劉爽道:“這個名字倒是和他的出身十分相配。”


    師文華道:“其他的沒有任何人能和這三人相媲美。”劉爽道:“這樣的劫難,總有漏網之魚,有人僥幸活下來十分尋常。”師文華點點頭。


    劉爽道:“師掌門,從此處去江口,大約要多久?”師文華道:“全速前進的話,半天可到。”也不等劉爽再問,直接道:“過去敝派和滄浪派井水不犯河水,彼此之間也都互信,在江口處各自隻放了一個水寨,尤其是滄浪派他們名曰滄浪,卻建了四個旱寨在西北岸上。”


    劉爽道:“想來是防備天王閣所用。”師文華點點頭道:“沒錯!但他們畢竟在上遊,要順江而下速度極快。”劉爽道:“師掌門聽了昨日這邊的匯報,應該也調水寨之人過去了吧。不然的話一寨之力如何能抵擋得住五寨的進攻。”


    師文華憂心忡忡,道:“這是自然,但畢竟不敢過於仗膽,所以隻偷偷的運過去一個寨子,而且從分配到布防,都需要重新布置,不是一夜就能做好的。”劉爽歎口氣道:“是啊!”


    不多時潘俊敲門進入,隻見他帶了一個大的包裹,徑直掛在牆上,劉爽走近看時,卻見這是洞庭湖附近的地圖,上麵各種地形水文標注的清清楚楚。尤其是君山派和滄浪派的位置和具體的排兵布陣更是一覽無餘,隻是在西北角上寫了個大大的天王閣,隻有襄陽附近的地圖,沒有具體的位置。


    潘俊遞給師文華一根竹條,師文華指著圖中間的部分道:“我們是從這兒出發,按照現在的速度,估計到了這個地方。最多兩個時辰,我們便可到江口附近。”然後指著江口北麵東岸道:“這裏本來是滄浪派韓乾的寨子,依山傍水,扼守漢江也就是滄浪江口。”竹條向西移動,繼續道:“我們在這裏有個寨子,是大師兄潘桂在此扼守,雙方隔江相望,各不幹涉。順著漢江向上約一百裏就是滄浪派的地方,他們在漢江的東北角,十分隱蔽。他們在江東岸這裏設了一個寨子,寨主叫王燈。西岸由北向南品字形三個寨子,寨主分別是蒯鐺、橋旬、蔡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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