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爽看滄浪四人,雖師出同門,也都是核心弟子,武功卻有所不同,橋孟劍法刁鑽,同樣的招式,卻總能以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式和角度刺出。蔡雲身形矮小,招式也十分迅捷,尤其是其中的變化,更有一種流水行雲之感。王燭功力最深,劍招中發出哧哧的聲音。韓坤伺機而動,招式迅捷,可謂每個人都將自己對於滄浪劍法的理解發揮到了極致。


    嚴碧瓊雙袖飛舞,在人群中飛舞穿梭。楊杏兩翼刀輕忽飄逸,既能做武器,又能做輕功隻輔助,明明已經力竭,雙翼揮舞,便能多飛一尺,或忽然轉身,指東打西,詭異莫測。


    劉爽暗忖:這楊杏的武功和燕湘妃差不多,嚴碧瓊的武功比戴雪青還要高一些,在點蒼山上,曹複可以和燕湘妃打的難解難分,戴雪青雖心亂,武功打了折,但之前也和浦裏有來有迴。如今在這江上船中,滄浪四人卻和她二人不相上下。如此看來,要不黃江武功不如白雲等人,要不傳授武功時有所保留。


    剛剛短短數招,也可以確定楊章的武功至少和曹複、浦裏差不多。如果滄浪派都是這樣水平,如何和君山派一戰?


    劉爽一麵想著,一麵看著蒯鈴,卻見他呆在原地不動。原來蒯鈴本想去擒住楊章,到了艙外,忽然想到:若現在出手,豈不是幫了川西三怪?堂堂滄浪派何時和這種江湖上的宵小同流合汙了?


    這時,橋孟等三人圍攻嚴碧瓊,嚴碧瓊借著桅杆躲避,三人攻勢淩厲,嚴碧瓊躍躲越高,眼看就要爬到桅杆之上。楊杏被王燭擋在甲板上,王燭隻守不攻,雖節節後退,但楊杏想突破去救嚴碧瓊也是不能!


    劉爽道:“蒯兄!在下可等不及,這就出手了!”說著飛身躍出,馮虛禦風,身似風箏一般,飛到了桅杆之上。


    嚴碧瓊麵露喜色,正要開口,迎麵卻被劉爽一掌拍到。口中的話還沒說出,便覺一股勁風拂來,壓得說不出話,身子如同離弦之箭飛出。劉爽摸出鉤強,扣動機擴,飛鉤射出,鉤住嚴碧瓊的頭發,再次扣動機擴,嚴碧瓊又倏地飛迴。劉爽一把從她後頸抓住,看她頭上流下涔涔血跡,這一下掉了不少秀發。


    橋孟等三人都吃了一驚,劉爽道:“你們打你們的,我隻需要有個人質。”說著身子一輕,撇下目瞪口呆的三人,飛到了天字號船艙上。


    楊杏和王燭也被這邊之戰吸引,不約而同地停下打鬥看向這邊。楊杏看劉爽帶著嚴碧瓊返迴艙中,撇下王燭,身子一輕,蹂身而上。


    楊杏直接推開門,看劉爽把嚴碧瓊扶正,正給她治傷,怒斥道:“你這是何意?”劉爽道:“手癢,想找個人練練手,看看病,療療傷。”楊杏道:“那你為何要把人往死裏打!”劉爽道:“因為我好色。”說著扯下嚴碧瓊的上身衣衫,飛速下針。


    楊杏不忍直視,別過臉去,正要說點什麽。就聽到外麵有人喊道:“在下君山派潘俊,見過滄浪派的諸位高賢。”聲音冷冰冰的,卻如同在耳邊說話一般。劉爽暗驚:此人好深的內力。


    楊杏眉頭緊鎖,道:“君山派的大弟子都出動了。”劉爽道:“看來你也不怎麽關心自己的好姐妹。”楊杏沒有理會他的調侃,道:“這下子事情可就大了。”劉爽道:“點蒼派之事,讓各派人人自危,一個遠在南中的門派都被天王閣滲透成了篩子,誰能保證自己的門派沒有幾個叛徒、內奸。這次師文華大動幹戈,也是拜天王閣所賜。”


    楊杏想了許久道:“藍鵲尊使受了重傷,為今之計,隻有先與之虛與委蛇,靜觀其變了。”劉爽道:“她武功雖然不錯,但不是這位大弟子的對手,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


    楊杏轉過身子,道:“事到如今,在下也不得不實話實說了。劉公子,我等的任務是把你送到滄浪江口,到時候由滄浪派之人護送逆流而上,最後在滄浪派總壇和天王會麵。”


    劉爽裝作恍然大悟道:“這麽說來,你們和滄浪派之戰不過是打給我看的是嗎?”楊杏點點頭,又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劉爽笑道:“你不知道,但我明白了。隻要我露麵了,滄浪派至少明麵上要維持正派的顏麵,蒯鈴不得不見我。這時你們也不得不阻攔,如此一來,雙方都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隻能打一架了。”說著麵露陰狠之色道:“這麽說來,你們這一戰倒像是我無意中挑唆,最後不得不戰。”


    楊杏雖然不想承認,但也隻能點點頭。


    劉爽長歎道:“從你和王燭同時停手,我就應該看出來的。雙方大戰,瞬息萬變,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喪命,怎麽可能打著打著忽然開始看別人了,這豈不是拱手將性命相讓?”楊杏默然無語。


    隨著嚴碧瓊一口淤血噴出,劉爽快速拔針給她把衣服拉上。嚴碧瓊緩緩睜開眼睛,看劉爽正站在一邊,便要跪倒拜謝,不想扯動了傷口,劇烈咳嗽起來。


    劉爽道:“我暫時還不想與天王為敵,隻是把你打閉過氣去了。”嚴碧瓊道:“多謝劉公子手下留情。”劉爽道:“你現在是我的人質,就躺在這兒別出去。”一麵說著,一麵指著蒯鈴的包裹,道:“橙蜻使者,有勞你把這些東西交給蒯鈴,如果他還有命來取的話,同時告訴他,這個艙我住了。他剛剛和我‘密謀’一番,應該不會反對。”


    楊杏隻好上前將包袱都收了,獨自推門出去。劉爽跟著她出來道:“你出來我才能出來,畢竟這樣才像是個人質。”


    這時,甲板上已經多了七八個人,楊章站在一個樣貌英俊的中年男子身邊,已經和川西三怪停止了打鬥。川西三怪站在靠近船艙附近,對著君山派怒目而視。


    劉爽大聲道:“川西四怪,你們還欠在下幾個人情,現在可否幫在下個忙?”他們雖然已經由“四怪”變成了“三怪”,更嚴格來說,已經成了“兩怪”,但很顯然,他們更喜歡“四怪”這種叫法。張梓道:“你說!我們川西四怪恩怨分明,知恩圖報。”


    劉爽道:“剛剛你們應該也聽到了,我抓了個人質,勞煩你們幫我看一下,別讓別人把我的人質偷走了或者殺了,我好正式會見君山派的高賢。”張梓看向鄭牙子,鄭牙子道:“報恩也是行走江湖時重要的事情,我們先報恩。”說著收好兵器,順著樓梯走上來,蒯鈴等人正在下樓,主動讓出一條路讓他們上去。


    劉爽趁著他上來的時間,快速迴到屋中,運指成風,封住了嚴碧瓊的昏睡穴,當做重傷昏迷的樣子。


    待三人上來,劉爽滿臉堆笑道:“三位為了報恩可以肝腦塗地,在下最信任的就是三位了,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張梓洋洋得意道:“那是!交給我你們放心。”鄭牙子也點點頭道:“畢竟江湖上最重要的是恩怨分明,有恩報恩,有怨報怨。”令狐傑知劉爽這是故意保護他們三人,免得鄭牙子或張梓一根經命喪於君山派之手,銘心感謝,但他架著拐杖,隻能微微點頭示意。


    劉爽從屋中走出,看蒯鈴正和潘俊寒暄,快步從樓梯走下,來到滄浪派麵前深深一躬道:“多謝滄浪派諸位高賢,若非諸位將她們隔開,在下也不能一舉打傷其中一人。”


    楊章剛剛已經快速把這邊的情形和潘俊說了,潘俊道:“既然已經傷了一個,為何不集合我等之力,將二人全部擊殺,如此一來,劉公子豈不是自由了?”


    劉爽繞到前方,抱拳道:“在下劉爽,見過潘兄。”潘俊也抱拳道:“不敢不敢!劉大俠之大名,在下早有耳聞。”劉爽道:“潘兄剛剛之言,甚得在下之心,說實話,如果隻是對付她們兩個人,在下綽綽有餘,但與在下一同來的幾位好友,已經都落入天王閣手中,在下要這幾個人質,不過是想和天王交換。”


    潘俊略微遲疑,君山派張化、丁成、齊山都是死在天王閣手中,陳武雖然死因不明,但天王閣也在那裏出現過,很有可能也是死在天王閣手中。現在的君山派和天王閣可謂不共戴天,如今有兩個天王閣之人在此,其中一人還是重傷,正是報仇的好機會。在他看來,劉爽雖然也和天王閣有仇,但這番言語顯然是在迴護天王閣,偏偏自己還不好反駁,終於道:“原來如此!是在下莽撞了。不過這天王未必會在乎他手下這些人的性命。”


    劉爽道:“潘兄擔心,在下亦心知肚明,但受製於人,隻能走一步看一步。至少手裏有了籌碼比沒有強。”潘俊心下不悅,不想多說話。隨意應付道:“劉公子說的是。”


    二人交談,自然冷落了滄浪派,王燭怒道:“你二人說完沒有!”劉爽退一步道:“王兄,非常抱歉,在下話說多了。請!”


    潘俊點頭笑道:“蒯兄,敝派掌門對劉大俠多有讚譽,在下不覺多說了幾句,請諸位見諒?”蒯鈴道:“劉大俠俠名遠播,讓人神往,也是人之常情。在下剛剛見到劉大俠,也是情難自已,不禁寒暄。不過這天下是大漢的天下,這水道也是大漢的水道,官府都沒有設卡,君山派竟要盤查往來船隻,難不成君山派想造反不成?”


    潘俊笑道:“豈敢豈敢,在下不過正好路過,上來看看而已,豈敢用‘盤查’二字?”蒯鈴指著外麵的三艘小船道:“君山派諸位高手封住了這艘船的必經之路,想來是給這艘大船送給養所用。”


    潘俊道:“蒯兄說笑了,在下遇到楊師弟在此受困,特來救援,隻能先將船別停。”蒯鈴道:“如今已經救出了楊兄,那請潘兄撤吧,在下還要趕路,耽誤不得。”


    潘俊道:“剛剛這位王兄說在下對滄浪派不敬,在下深以為然。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在下既然遇到了滄浪派的諸位高賢,自然好好好親近親近。楊師弟,這船上想來也沒有什麽好魚,我等今日在江麵遊弋,正好釣了幾尾大魚,快去拿來,我與滄浪派諸位高賢借著江風品魚暢飲,豈不快哉?”楊章道:“是!師兄!”


    王燭聽他故意點自己,不禁大怒,怒喝道:“潘俊,你別在這故意拖時間!”說著長劍出鞘,直刺潘俊。


    潘俊單刀出鞘,豎立擋在身前道:“劉大俠也看到了,是滄浪派動手在先,我君山派不得已而反擊。”說著單刀上撩,搶攻潘俊胸口。


    王燭怒道:“你一麵假惺惺在這裏閑扯,一麵讓人搜索船艙,形同造反,其心可誅!”下手絲毫不慢,跟著潘俊的刀長劍微旋,刀劍在顎處相交,同時內力一吐。潘俊站在原地不動,王燭卻被震退了三步。


    蔡雲、韓坤見狀,疾步上前,長劍封住潘俊上前之路。


    潘俊道:“怎麽?技不如人就要群毆嗎?別忘了這裏是洞庭湖,不是你們滄浪江。”


    蒯鈴冷冷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潘兄說出這等無君無父之語,當真是大逆不道。”


    潘俊不禁有些好笑,各門各派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範圍,大的門派範圍大一些,小門派範圍小一些,也多和當地官府關係不錯。江湖上也默認某些地方是某個門派的,這才有了到了一個地方先要找當地最大的門派拜碼頭的說法。沒想到今日這一江湖上十分尋常之語,竟然成為了造反的證據。這就是赤裸裸地挑釁!


    潘俊道:“既然是故意尋釁,就直接點好了,何必說這種大言不慚的鬼話!”橫刀掃過,蕩開三柄劍。楊章也挺刀而上,接住蒯鈴和橋孟之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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