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爽似乎明白了,想起義妁,問道:“前輩常年在宮中,可聽說過義妁前輩。”公輸秋華道:“王太後的貼身禦醫,王太後殯天後,就不知道去哪裏了。她怎麽了?”劉爽沒有其他更多的信息,不禁有些失落,道:“她三個多月前去世了。”


    公輸秋華道:“人總要死的,如果能像先祖那般名留青史,才算是不枉此生。可惜啊……”她神色悲苦,確是十分“可惜”!


    劉爽想了許久,道:“前輩,你可以告知我們如何去鍾乳石那邊嗎?”公輸秋華道:“從這裏上去,順著水聲,穿過一個小瀑布沿著山路一直走就到了。”


    劉爽道:“那瀑布的水汽是不是太大,所以產生了鍾乳石?”公輸秋華道:“也許是吧,這個不重要了。你們挑好了嗎?”


    劉爽沒有什麽想要的,示意青縵隨意去取兩件就好。青縵隻是就近取了兩件小玩意兒,一個似是能套在手上,但如何用也不清楚。另一個看著像是一個球,球麵上溝壑縱橫,也不知道是什麽。


    公輸秋華取過那手套一般的東西,道:“這個我模仿先祖所做鉤強做的個人鉤強,手從此處深入,裏麵有個指扣。扣動指扣,便有一條繩索帶著鉤子飛出,翻山越嶺,翻牆上房如履平地。”說著,一支鐵鉤激射而出,對著上方飛去,這繩索不粗,能壓在小小的“手套”之內,長度竟有五丈多。上麵是空曠一片,鉤子什麽都沒有鉤到,又掉落下來。


    公輸秋華再次扣動指扣,繩索倏地飛迴,連同前方的小木門也關上了,變成了個形狀古怪的“手套”。


    公輸秋華把鉤強還給青縵,指著那個小球道:“這個是我在先祖魯班鎖基礎上的改良,隻要把這根木頭拆掉,整個鎖就會碎裂。沒事可以考驗一下自己,其他也沒什麽用。”劉爽道:“這樣也不錯,閑著無聊擺弄著玩兒。”


    公輸秋華沒有帶著二人向上,而是從另一端的洞口走出去,道:“小心潮汐。”轉身返迴。二人正要告別,卻見那門似是活的,從上到下緩緩將門關上,門外全是草木,和山體混為一體。隨著大門緩緩關閉,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青縵有些泄氣道:“辛苦一天,又要解謎了。”劉爽道:“至少我們多了一件趁手的工具。”青縵笑道:“沒錯,而且眼前是有路的,不用跋山涉水。爽哥哥,公輸前輩說的潮汐是什麽?”劉爽搖搖頭道:“我也不清楚,可能是什麽河水相關的機關吧。”青縵問道:“爽哥哥,你聽到水聲了嗎?”


    劉爽屏氣凝神,聽到不遠處有輕輕的水聲,道:“確實有水聲。我們走吧。”


    二人沿著小路走起來十分輕快,不多時就聽到水聲越來越大,尤其是跨過一個小橋,轉了個彎,聲音瞬間變大數倍。


    青縵道:“沿著河水向下是不是能找到那個山洞?”劉爽想了想,道:“可能吧。”


    過了小橋,道路更寬,溯遊而上,水勢和水聲都愈發滂沱。行不多時,果然看到一個小瀑布,上下寬窄都不過一丈,但水勢濤濤,震耳欲聾。


    二人正要闖入瀑布,一道水柱忽的從瀑布內衝出,劉爽箭步上前,雙掌抱圓,一掌拍出,大聲喝道:“什麽人在瀑布中?”


    孫一拳大聲道:“難怪敢硬闖迷蹤山莊,原來是身負絕技。”劉爽道:“在下無意闖入,隻是峨眉餘掌門與在下有大恩,在下不能坐視他的弟子被擒甚至被殺!”孫一拳道:“好一個重情重義之人,那就和吳侗他們一同下地獄吧。”話音剛落,瀑布中又衝出兩股水柱。


    劉爽看他招式雖猛,但後繼無力,念其對葉諮感恩,不想趕盡殺絕,雙足點地,身子如離弦之箭飛出,穿過瀑布,瞬間來到孫一拳身邊,右手長伸,來抓孫一拳後頸。


    孫一拳吃了一驚,看他來的好快,已經不及收拳頭,隻得右膝頂起,撞其小腹。劉爽絲毫不停,右足借勢飛起,從其頭頂越過,反手抓其後頸,封住其背後穴道。


    青縵饒了個大圈子,從一側走近山洞。看劉爽全身被澆得濕透,上來先幫他把頭發擦幹淨了。


    孫一拳輕蔑一笑道:“你們這要忙多久,不急著去救人嗎?”劉爽道:“急倒是很急,隻是現在不知道他們在哪裏,也不知道該去哪裏救。”孫一拳哭笑不得,道:“你們為什麽不問我?”劉爽道:“問你你未必會答,威逼我也不想,利誘我也不會,我雖然製住了你,但對於如何處置,我還沒有想好。不如先把腦袋裏的水倒幹淨再說。”


    孫一拳道:“你說話忒有趣。那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劉爽道:“你想問她到底是不是水君葉山莊葉諮的女兒葉水君?”孫一拳道:“你倒是聰明的很。”劉爽道:“她是葉諮的女兒。”卻不說她的名字。


    青縵和葉水君結拜成姐妹,自然而然地就成了葉諮的幹女兒。


    孫一拳道:“葉姑娘,令尊和令堂可還好?”青縵麵無表情地道:“死了。”孫一拳叫道:“什麽!二位如今應該正當壯年,怎麽會死?”劉爽道:“被天王閣一把火燒成了平地。”孫一拳道:“是天王閣幹的?”劉爽道:“吳侗前輩、逄長風掌門他們都在這兒,你隨便找個人問問不就知道了?”


    孫一拳忽然尖叫道:“不!我不信!水君葉山莊一直僻處南中,和天王閣無冤無仇,他們為什麽要如此?”劉爽冷笑道:“天王閣殺人還需要理由嗎?”


    孫一拳瞬間暴怒,吼道:“快把老子解開,老子要去問問,到底是什麽人害死了葉莊主夫婦。”洞中本來就小,這一聲巨響在山洞反複震蕩之下震耳欲聾。


    青縵被震得頭嗡嗡的,差點摔倒,劉爽一指給孫一拳解開穴道,一手如閃電一般抓住青縵右手,給她輸入內力穩定心神。


    孫一拳穴道一解,立刻跳起,向山洞中快步走去。劉爽拉起青縵,跟在身後。走了不到十餘步,便看到一個白影飛出,一掌拍向孫一拳額頭。


    孫一拳全身青筋暴起,迎著掌風,猛地一拳打出。拳掌相撞,發出“噗”的一聲悶響,孫一拳如同斷線的風箏一般倒飛了迴來。劉爽右手長伸,從背後拖著孫一拳,將他放下。


    隻見來人白衣白裙白鞋白甲,果然是霍汐。


    劉爽把孫一拳放下,讓青縵照顧,抱拳道:“原來是天後,在下有禮了。”


    來人道:“你是誰?如何知道我的身份?”劉爽和青縵都吃了一驚,青縵道:“你不是霍汐姑娘嗎?”來人冷冷地道:“原來是那個家夥。我不是霍汐,我是她的妹妹霍潮。”


    劉爽瞬間明白公輸秋華口中的“潮汐”之意,道:“你們是一母同胞的姐妹?”霍潮道:“沒錯!不過朝為潮,夕為汐,所以我素來一身白衫,她卻總是一身黑衣。”


    青縵隻見過“白衣霍汐”,沒有見過“黑衣霍汐”,好奇道:“不對啊,霍汐在點蒼山上穿的是一身潔白,不是純黑。”霍潮道:“她素來喜歡穿我的衣服捉弄別人,這也沒什麽奇怪的。”劉爽道:“這麽說來,黑衣一定是霍汐,但白衣有可能是霍潮有可能是霍汐?”霍潮道:“沒錯!算你聰明!”


    劉爽嗬斥道:“胡說八道,一派胡言!你明明就是霍汐,又故弄玄虛搞出一個霍潮來。既然你如此愛戲弄於人,難不成對於之前的事情想不認?”他說的之前的事情,指的是他和霍汐裏應外合,滅掉天王閣之事。


    霍潮道:“什麽之前的事情?你和我姐姐做了什麽?”


    劉爽輕蔑一笑道:“既然你不願談成,那也沒有辦法。如果你認為能欺騙的了我,還是趁早打消這個想法,別忘了我師從‘閃電手’王逸,這種改裝的伎倆我最擅長,你二人動作如果有一絲絲不同,我都會察覺。”


    孫一拳驚唿:“你是劉爽!”


    霍潮不為所動,道:“那是你沒有見過真正一母同胞的雙胞胎。那丫頭雖然是我姐姐,不過比我大一刻鍾的時間,但從小什麽都學我……”劉爽直接打斷道:“好了!我不想聽你狡辯,你自稱霍潮也好,霍汐也罷,現在我要把吳侗等幾位前輩救走,你開條件吧。”霍潮道:“沒什麽條件,他們已經死了,而且你馬上也會死。”


    青縵驚唿:“那麽多人……你全殺了……你也太殘忍了。”劉爽笑道:“危言恫嚇耳!”說著,揉身而上,右手長伸,來抓霍潮肩頭。


    霍潮沉肩墜肘,左掌上撩,拂向劉爽胸口。劉爽一抓落空,順勢而下抓向她上臂,身子一側,左手抓向她的小臂。霍潮隻得後撤,右掌拍向劉爽左肩。劉爽右臂似是猛張一尺,還是抓住七上臂,跟著左抓又上,抓住她的小臂。看其右掌兇猛,身子急忙側著旋轉,不得已鬆開雙手,躲開這一掌。


    霍潮右手又出一掌,不想左臂又被劉爽雙手抓住。一掌拍出,劉爽又轉個圈子,雙手鬆開,下落時又雙手抓住。


    劉爽如同陀螺一般,在霍潮掌力之下不斷地轉著圈子,但劉爽脫手之時,正是霍潮全力以赴之時,無法提出一點力氣動一下左臂,左臂卻始終無法脫離劉爽的雙手之下。


    孫一拳江湖上闖蕩半生,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一幕,隻看得目瞪口呆。


    霍潮連出七掌,眼看第八掌拍出,右掌倏地迴伸,右足飛起,踢向劉爽小腹,雙掌於胸前交叉,右足又倏地收迴,雙掌猛地拍出。右足這一腳竟是虛招!


    劉爽右足已經踢出,不及迴收,雙掌一分,鬥運內力,掌間形成一股強大的吸力,與霍潮雙掌相交,黏在一起,右足本無力,這時卻倏地湧出一股力道,衝向霍潮小腹。


    霍潮何時見過如此詭異的一招,一時無措,臉色大變。


    卻在此時,隻聽得一陣破空之聲,兩枚暗器從霍潮身後飛出,穿過霍潮小腹兩側,向劉爽兩脅飛來。劉爽隻得撒手,身子後旋,翻身用衣袖接住兩枚赤紅的暗器,丟在地上。


    霍潮雙手掙脫,急向後閃,還是感覺被劉爽重重踢了一腳。好在劉爽為了自保,收招極快,這一腳隻是皮外傷。


    劉爽道:“燕湘妃,你的傷這麽快就好了?”燕湘妃從霍潮身後閃出,道:“在天後的救治下,已經好了。”劉爽道:“不要信口雌黃。我是個醫生,你在點蒼山上受的是外傷,再高明的醫生也不可能這麽快給你治好的,因為傷口愈合本身就需要時間。”


    燕湘妃麵上一紅,但她穿著一身紅妝,在洞中燭火的照影下,本來麵上就紅彤彤的,也看不出來。


    霍潮狠狠地瞪了燕湘妃一眼,燕湘妃嚇了一跳,緩緩推到後方。霍潮道:“難怪敢一人獨創迷蹤山莊,果然是武功高強。這就是《身通經》的威力嗎?”劉爽道:“正是。”


    霍潮道:“很好,我們再打一場。”劉爽道:“為什麽還要打?”霍潮道:“剛剛你突如其來的一招,在江湖上算是偷襲。所以,這次我要偷襲!”她說到“我”的時候,雙足一收,身子半蹲,雙掌向小腹聚攏。說到“偷襲”的時候,雙掌猛地上翻,雙掌全力推出。一股滔天氣浪,在窄小的山洞中奔湧而至,甚至連身後的燕湘妃都被震翻在地。


    劉爽吃了一驚,右足向後接連踢出,將青縵和孫一拳踢出瀑布,借勢後撤,又是一點,又後跳三尺。深吸一口氣,雙掌在胸前畫圓,雙掌成爪,氣浪掃過,被他雙掌一收,真氣吸入體內,順著手六經,經過帶脈跳轉,入了足六經,從雙足雙足奔出。身子如離弦之箭上前,瞬間來到霍潮身邊,雙掌由陰轉陽。霍潮正準備好第二掌發出,二人雙掌一交,發出“啵”的一聲巨響,隻覺整座山都要被他們震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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