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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你想要的東西,作為交換,你必須要有我想要的東西才行。--merovingian《黑客帝國》


    上迴跟大家剖析了拓跋弘北征柔然的戰鬥序列,大家不難發現,位於前線的都是拓跋宗室王爺,這些王爺雖然不一定是馮太後的死黨,但在馮太後“如日中天”的政治影響力下,他們最多對皇帝目前的“尷尬位置”有點同情,背地裏發發牢騷而已,更何況在他們前出軍隊的背後,還有一支更強大的馮太後的“大粉絲”--太尉源賀率領的帝國精銳在虎視眈眈。一旦前線有變,源賀就會出兵平叛,所以這些拓跋王爺們又怎敢輕舉妄動?還有,拓跋子推、拓跋雲、拓跋天賜也不是一黨,其中拓跋雲應該也是馮太後的“心腹”,我們後麵再說。


    另外,史書記載,在這次北征中,司徒東安王劉尼因酒醉昏迷,軍陣混亂不堪,因此被罷了官,之後再也沒有入仕為官,最終老死家中。沒錯,這個劉尼就是和陸麗、源賀一起擁立拓跋浚上台的“鐵三角”之一的那個劉尼。看陸麗、劉尼、源賀這三個人的下場讓人唏噓不已:陸麗應該是強硬的“保皇派”,所以在拓跋浚死後就和馮太後對抗,於是被馮太後利用乙渾早早將他殺死;源賀則完全拜倒在馮太後的強權之下,成為她的堅定擁躉;劉尼的心態則矛盾很多,在軍中酒醉昏迷而被一擼到底,也許是這個文成帝舊臣看透時事後對自己“自我放逐”的舉措吧。


    不管怎樣,拓跋弘在這次北征柔然的時候,估計他的政令很難得到不折不扣的執行,而這一趟草原之行,讓拓跋弘徹底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大勝柔然”並不能讓皇帝開心,反而會刺激拓跋弘的神經,導致他更為激烈的反抗。


    我在“冤案之謎”那一章跟大家交代過,在拓跋弘北征柔然迴軍後才一個月的公元月,這個青年天子就製造冤案,處死了慕容白曜、慕容如意兄弟和李敷、李奕兄弟。


    慕容白曜我們交代過,是前燕帝國的皇室宗親,和馮太後、源賀、呂羅漢有著相似的出身,不出意外,應該也是馮太後的死黨,也正是因為這層關係,在“青徐之戰”後,慕容白曜才能力壓尉元,提前封王。可惜慕容白曜不幸被推到了馮太後和皇帝政治鬥爭的風口浪尖,成了“母子爭權”的犧牲品。如果說慕容白曜之死是拓跋弘拔掉馮太後在軍中的一個親信,還有政治上的考量,那麽李敷兄弟之死就和政治訴求完全沾不上邊了。


    李敷之死完全由於自己的弟弟李奕是馮太後的情人所導致的,不過拓跋弘借題發揮處死李敷兄弟這種在政府沒什麽影響力的官員,出發點僅僅是因為泄憤的原因,就顯露出拓跋弘政治上的不成熟,反而給大臣們造成“這個天子不夠穩重”的負麵印象,必然給馮太後之後的反擊提供了素材。


    史書並未記載馮太後此後是如何收迴權利並限製拓跋弘行動的,但史料顯示公元471年3月(慕容白曜和李敷冤案不到半年),拓跋弘派殿中尚書胡莫寒去帝國西部選拔敕勒(高車族)部落中的武士,擔任宮廷警衛。可是胡莫寒大肆收受賄賂,激起民憤,敕勒民眾誅殺胡莫寒以及高平代理鎮將奚陵。到了4月,敕勒部落起兵反叛,政府派拓跋天賜率軍討伐,羅雲擔任前鋒,結果政府軍大敗,羅雲被殺,拓跋天賜僅僅逃出一命。


    史書對這個事件的記載到此戛然而止,實在讓人摸不著頭腦,《魏書》中記載的北魏帝國各種起義、民變數不勝數,但通常都有始有終,一般都是被政府軍通過高壓軍事手段彈壓掃平,而這次由胡莫寒激起的敕勒民變卻沒了下文,讓人對這次民變的真實性打上了問號。


    而胡莫寒此次西行的目的卻是為皇帝遴選宮廷侍衛,史書在這裏其實給我們這樣的暗示:“通過政府正常選拔侍衛的渠道已經很難選到皇帝滿意的侍衛了”。結合拓跋弘和馮太後的恩恩怨怨,也就是說在公元471年,皇帝拓跋弘連自己貼身的侍衛都遍布馮太後的“眼線”,或者根本這些侍衛明為“保衛”,實為“監視”而已。


    於是拓跋弘隻好委派胡莫寒親自去遙遠的敕勒部落遴選武士,可惜胡莫寒沒能完成任務,至於胡莫寒是否真的“大肆收受賄賂而導致民變”,就不知是真是假,以及是否這個事件本身就是馮太後一手導演製造的了。有時想想這些史料背後的故事,真讓人不寒而栗。


    矛盾的激化終於在公元471年8月集中爆發了。拓跋弘在朝堂之上召開會議,要求將皇位傳給自己的叔叔拓跋子推。史書的記載當然是含情脈脈,說拓跋弘從小愛好黃老之學和佛學,對世俗的榮華富貴,非常淡泊鄙薄,時常有離家修行的想法。可是,按拓跋弘之前的所作所為,我們可以看出,他根本不是個淡泊名利之人,而這次他讓位拓跋子推之舉,其實是拓跋弘在馮太後嚴密控製中的絕地反擊而已。


    我們來設想一下如果拓跋弘讓位成功,那麽北魏皇帝就變成拓跋子推,而拓跋弘就順勢變成太上皇。《魏書》記載,拓跋子推是文成帝拓跋浚的弟弟,性格沉穩儒雅。請注意,不管拓跋子推是啥性格,關鍵的是馮太後和拓跋子推是叔嫂關係。如果拓跋子推登上皇位,馮太後在法理上就再也沒有臨朝聽政的道理了;而拓跋弘作為太上皇,還可以遙控自己這位“沉穩儒雅”的叔叔,從而控製帝國權力。拓跋弘的算盤打得還真是精明,但棋局並不是由拓跋弘自己來落子,馮太後當然知道拓跋弘這個提議的背後意味,這個政治強人又如何能讓這種“管理結構”的誕生?


    史載拓跋弘“緊急傳召”駐防漠南的太尉源賀進京。這簡直讓人笑掉大牙,試想,這種“禪讓”的家族事務,拓跋弘為啥要召源賀這個外姓高官進京商討?而且還是一個持反對意見的手握軍權的高官?


    想通這一點,就不難看出,“緊急傳召”源賀進京的並不是皇帝,而是馮太後,源賀進京並不是含情脈脈的“勸諫”,而是身帶一團蕭殺之氣,“逼宮”而來。


    源賀到京後又會有什麽事件發生呢?我們下迴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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