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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我以為隻有我睡不著,原來晶晶姑娘你也睡不著。--至尊寶《大話西遊之月光寶盒》


    公元456年,北魏高宗拓跋浚太安二年春正月29日,北魏帝國位於首都平城的皇宮中正在舉辦一場盛大的皇後冊封典禮。隻見一個身著華麗服飾的女子在宮廷樂隊的伴奏下緩緩走上宮殿正中,隨著莊重的宮廷雅樂的停止,這個女子從禮儀官手中接過了皇帝拓跋浚親筆起草並頒布的“皇後冊封詔書”以及“皇後印璽和綬帶”,當這位帝國“第一夫人”緩緩轉過身來之時,宮殿下數百官員整齊的跪倒在地上向她行叩拜之禮。


    隨著盛大的“皇後冊封典禮”的禮成,我們終於看清了這位新科皇後的麵容,隻見她長著較為豐滿的瓜子臉,豐滿的嘴唇、高挺的鼻梁加上窄窄的鼻翼顯得她的麵龐是那樣的精致,柳葉眉下有一雙黑白分明清澈的眼睛,乍一看和韓國女神“全智賢”倒有幾分相像。這位新科皇後不是別人,正是北燕皇族後裔,北魏原秦雍二州刺史馮朗的女兒馮氏。我們在前麵的篇章曾經交代過,馮朗獲罪被殺,馮府被抄後,馮氏來到京城,被親姑姑,也就是當時皇帝拓跋燾的馮左昭儀收養在皇宮中。


    公元452年拓跋浚登基之後,馮氏被選為貴人來到皇帝身邊服侍。公元455年,拓跋浚年滿16歲,陸麗等一幹輔政大臣按照鮮卑人風俗還政於拓跋浚,而北魏帝國也在那一年改國號為太安。拓跋浚親政後的一個重要標誌就是要冊立皇後,於是所有的“皇後候選人”按照鮮卑人習俗要進行一個神秘的“鑄金人儀式”,隻有鑄成金人的候選人才有資格做帝國的“第一夫人”。


    很明顯,馮氏順利通過了這項“鑄金人儀式”,並於次年春節剛過,完成了皇後華麗的轉身。此時的馮皇後年僅15歲,現如今的她正誌得意滿的看著匍匐在宮殿下麵的群臣,嘴角邊透出一絲微笑,顯示出了和她年齡不相符的睿智和成熟。


    老天爺有時就是這樣的不公道,老子說:“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傾,音聲相和,前後相隨,恆也。”這句話放在公元456年這個寒風凜冽的春天真是再恰當不過了。正當馮皇後在皇宮正殿風風光光完成她的冊封儀式時,在一處偏殿,李貴人卻哭得梨花帶雨,悲悲切切。


    李貴人就是那個在庫房被皇帝拓跋浚臨幸並生下皇長子拓跋弘的漢人李氏。在拓跋浚冊封“皇後”之後,緊接著還要進行“皇太子冊封”儀式,而這個“皇太子”就是李氏的親兒子,年僅一歲半的拓跋弘。兒子被立為太子,做母親的李氏應該高興才對,為什麽她卻如此悲傷呢?


    原來,北魏帝國在立國之初,太祖拓跋珪就定下了個“立皇儲,殺親母”的野蠻國策。當時拓跋珪就按照這個自己製定的國策賜死了皇儲拓跋嗣的親娘,並用“漢武帝賜死鉤弋夫人”的典故告誡拓跋嗣要防備“母壯子弱”帶來的外戚專權。史載拓跋嗣在母親被賜死之時哀傷的不能自已,但當拓跋嗣後來掌權時,卻忠實的傳承了老爸拓跋珪定下的這條“國策”,並被一代代北魏帝國掌權人所遵守。


    俗話說“三十年媳婦熬成婆”,隨著角色的轉變,人們往往變成現有體製的“衛道士”,從被施暴者變為施暴者。於是在體製內,人們通常會分為3類:第一類就是體製的創造和修改者,這些人往往藐視世間所有規則,一切都以權衡整個集團的利弊作為製定、打破、修改規則的出發點,這些人鳳毛麟角,曆史上不是英明聖君,就是大奸大惡之徒;第二類就是體製的追隨和維護者,這些人或是部分理解了體製這樣運行的“道理”,或是幹脆不去理解這個體製是否合理,而是簡單崇拜於這個體製的製定者,這些人往往是意見的大多數,是體製的“衛道士”;第三類就是體製的破壞者,這些人從表象上看和第一類人有些像,但他們在破壞體製時,並未權衡整個集團的利弊,而是一切以自己的喜好為出發點,這類人通常會被體製所排異,社會上各色罪犯多屬於這種類型。


    其實這個世間沒有絕對的法律和規則,它們都是可以被打破和塑造的,隻要你的能量和能力達到一個拐點就行。在這裏我就不展開敘述了。


    好了,再迴過頭來交代我們的李貴人,這個可憐的美麗的漢族女子,被擄掠、被奴役、被臨幸、被富貴、被賜死,一切的一切都身不由己,就像波濤洶湧的大海中的一片樹葉,無法控製自己的命運,無聲的哭泣帶不來任何的憐憫,瞬間就被無盡的大海所吞噬。就在馮皇後完成冊封儀式的第三天,也就是公元456年2月1日,拓跋弘被立為太子。史載常太後依舊例賜李貴人自殺,並命李氏詳細列舉在南方的兄弟,都加以托付,到訣別時,每說到一個兄弟,李氏就撫胸痛哭,場麵淒慘無比。後來,李氏被追諡為元皇後,安葬在故都盛樂的皇家陵寢金陵。


    說到這裏,我們再來看看這位賜死李貴人的常太後。常太後既不是皇帝拓跋浚的親媽,也不是由“鑄金人”而成為正牌皇後後升格為的皇太後,她是皇帝的“奶媽”,由於辛勤哺育的功勞而被拓跋浚尊為的“太後”。而這種由“奶媽”升格為“太後”的規則,則是由我們大名鼎鼎的太武帝拓跋燾首創的。當年拓跋燾親娘“死亡”之後,拓跋嗣選了宮中傭人竇氏做拓跋燾“奶媽”,哺育年幼的拓跋燾,史載竇老太太仁厚慈愛,善於撫養教導,拓跋燾的橫空出世應該和竇氏的教導有一定關係。不僅如此,《魏書》記載,在拓跋燾征討涼州時,竇氏坐鎮首都,指派將領擊退柔然的侵犯,也是功不可沒(實際上當時皇太子拓跋晃已經監國,留守國都抵抗柔然的政令應該多出自拓跋晃,但竇老太太不添亂已經算是大功一件了,當年拓跋燾北征柔然,這個老太太就出麵幹預阻止過)。不管怎樣,拓跋燾十分敬重竇老太太,並把她尊為“保太後”。


    於是在北魏朝的“立皇儲,殺親母”,“鑄金人、立皇後”,以及“尊乳母,封太後”幾個政策的共同影響下,北魏朝廷按規製應該標配兩個皇後和兩個皇太後一共三個人:即“鑄金人”成功的正牌皇後,皇帝死後,皇太子即位後自然升格為皇太後;皇帝的生母,皇太子即位後追尊其為先皇的“皇後”;皇太子的乳母,皇太子即位後尊為“皇太後”。


    不知道讀者有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在上述政策的指導下,有可能在同一時期出現兩個“皇太後”,如果皇帝正值壯年,這些個皇太後最多也就是處理處理宮內之事,但當皇帝幼弱,需要大臣輔政之時,國家政令就需要通過太後的首肯才能頒布。在拓跋燾暴卒,拓跋浚上位的公元452年,拓跋浚的乳母常氏就被尊為“保太後”,第二年即被尊為“皇太後”,而拓跋浚爺爺拓跋燾的正牌“鑄金人”的皇後赫連皇後(也就是拓跋浚時期的赫連太皇太後)則於453年死去。於是從拓跋浚登基的452年到拓跋浚親政的455年,帝國實際上的最高領導人是常太後。而根據史書記載,拓跋浚十分敬重常太後,而常太後於公元460年壽終正寢,所以即便在拓跋浚親政的455年之後,常太後應該繼續和拓跋浚共享著帝國權利,至少是在一定程度上影響著拓跋浚的決策。而這一切的一切,如果不是赫連太皇太後的早死,以及拓跋浚老爸拓跋晃的被冤死所導致的正牌鑄金人皇太後的缺失,常太後勢必很難獨享上述權利。試想在拓跋浚幼弱之時,如果帝國出現兩個“皇太後”,如果她們都屬於權利欲比較強的人的話,北魏帝國政壇將會出現怎樣的動蕩。


    而這一切被一個人默默地看在眼裏。這個人是一個天生的政治生物,這種體製上的瑕疵在這個人眼中是不容許出現的。這個人是誰?我們下次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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