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禦死死盯著他,握拳的手背青筋暴起,仿佛隨時都會撲上來啃食他的血肉,但也許是alpha的臉色實在太過於難看,方橋心中居然沒有多少懼怕。他依舊往前走,走到床頭櫃前,找到一管新的營養針,想要給alpha注射。剛伸出手就被江明禦擒住了,alpha擰著五官,麵帶嘲諷,“你不應該很高興嗎?”一把甩掉營養針,“我不要你的假惺惺。”針管從方橋的手中脫落,他想彎腰去撿,虛弱的alpha的力氣不減,居然用空閑著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方橋被摜到了床榻,江明禦騎在他身上,雙手都卡住了他的喉嚨。輕微的窒息感讓omege推拒。“你想方設法要走,還管我發不發病,怎麽,發現走不了又要迴頭討好江家嗎?”江明禦繃著五官欣賞著方橋憋紅的臉,“方橋,你真不要臉。”方橋抓在alpha手上的動作一頓,迎上江明禦的眼光。越來越多的狠話從江明禦口中蹦出來。“你不是有蔣知許了,還來找我幹什麽?”“又想騙我標記你,再去檢驗一次嗎?”“他不帶你出國嗎,跑得遠遠的,再也別迴來。”“你們的契合度那麽高,做了沒有,比和我做的時候還要爽嗎?”“你髒死了,方橋,你髒死了!”“我不會再要你了,我看見你就覺得惡心......”每一字每一句都清晰地撞進方橋的耳朵裏,伴隨著砸在他臉上的熱淚。江明禦表情兇戾,惡語相向,可眼裏的淚卻止也止不住地大顆大顆往下墜。方橋的整張臉都被江明禦的眼淚打濕,他聽著這些難聽話,心裏有塊地方劇烈地拉扯著。“你知道嗎?那天我本來要跟你求婚的,我像個傻子一樣布置好了場地,打算去接你下班.......”“方橋,我是真心實意想跟你過一輩子。”“可你騙我,你一次又一次地騙我!”“你讓我像個笑話。”alpha的眼裏全是熱淚,搖搖晃晃,洶湧如潮。掐在方橋脖子上的手漸漸鬆開,方橋如鯁在喉,說了句毫不相關的話,“你的手受傷了。”骨節腫大,幹涸的血跡又湧出新的血絲。“跟你無關。”江明禦蒼白著臉,咬牙道,“以後我的一切,都跟你方橋沒有關係了。”方橋胸腔震了一下,怔怔地看著alpha。江明禦笑起來,“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我成全你。”他摜住方橋的領子,抬高了下頜,俊挺的臉上濕漉漉的,像下了一場暴雨,“我江明禦不用你可憐,也不是非要你的信息素才能活得下去,滾。”方橋感覺到alpha全身都在抖,艱澀喚:“明禦......”“我讓你滾!”低吼之中,江明禦毫不留情地將omega摔到了地上。方橋背脊砸向堅硬的地板,重力之下疼得半天都緩不神。alpha下地,居高臨下地望著他,臉沒在陰影裏,五官扭曲著,“方橋,是我不要你了。”“滾,跟蔣知許有多遠滾多遠,再也不要......出現在我的麵前。”要多絕望江明禦才舍得把方橋推向別人,他唇瓣翕動,淚流如雨。方橋忽略身上的痛意,緩慢地站起身往門口的方向走,江明禦不再執著於他,隻要走出這扇門,他就跟江明禦毫無關係了。再往前走,他看見金屬大門的背麵有一個又一個的血印子,他終於知道江明禦的手是怎麽受的傷。那是每一個思念omega的夜晚,企圖逃出這個牢籠卻又無果留下的印記。他也看清了江明禦唇瓣張合時那句無聲的懺悔。“對不起。”門往一側打開,在外等候的蔣知許看見強撐著的江明禦轟然倒地,目光卻始終緊隨著方橋,帶著濃濃的不舍和痛苦。而方橋抬手摸一摸臉,摸得一手水痕,分不清到底是他的眼淚還是江明禦的眼淚,也許都有。他不敢迴頭看,怕看到那雙難過得仿佛天塌了的眼睛,就再也難以了斷。作者有話說:小江(擦淚):謝謝大家給我頒發最佳演技新人獎。能拿這個獎項,首先我要感謝我的老婆橋橋醬,其次我要感謝我的老婆橋橋醬,最後我還要感謝我的老婆橋橋醬。老婆,沒有你就沒有今天的我,我愛你第48章 “方橋,其實你有沒有想過,你從始至終想要離開的都是江家,而不是明禦。”離開江家老宅的路上,蔣知許的話像一顆砸入湖麵的石子,打破了方橋心中的平靜。他張了張嘴,既無法承認,又無力反駁。他是抱著什麽樣的心態去見江明禦,又是為何而流淚?江家和江明禦有什麽不同呢,事已至此,追究這些沒有任何意義,該如何發展一直都不是由他做主的。方橋見完江明禦的當晚,兄長方賢就暫時洗脫了嫌疑迴到了家,這是近幾日以來方橋聽過最好的消息。蔣知許緊急安排了保鏢蹲守在方家附近以保護方家人的安全,蔣家人幾次催促他把方橋帶迴國,他一直都沒能給個準信,事態陷入了僵局。幾日後,醫院那邊傳來信息,要方橋過去一趟。連著請了五日的假,再次迴到醫院,有種物是人非之感。方橋一踏進科室就察覺到同事眼神的不同,他心裏鼓鳴不斷,強撐著和眾人打招唿。熟悉的護士支支吾吾道:“方醫生,你還是先去見一見主任吧。”推開辦公室的門,也推開了他遮遮掩掩多年的“秘密”。他唯恐被人發現的事情就這麽袒露在他的上級、同事麵前。他和江明禦不是什麽情侶,他隻是江家少爺包養的一個情人。主任苦口婆心,“方橋,我們都很認可你的為人和能力,但這是上頭的意思,我也沒辦法。”方橋調職的申請被駁迴,取而代之是一封無從申訴的辭退信。沒有任何理由,僅僅是因為收到上頭的吩咐。江家要他灰溜溜地滾出b市,連他的工作都沒能保住。他拿著辭呈迴到工位收拾東西,把筆記本裏所有的資料和病例都歸納總結到文件夾,隻用了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學生紅著眼睛跟他道別,“老師,我們不會聽他們亂說的。”同事也義憤填膺,“太欺負人了,怎麽能拿你私事做文章!”他笑著一一同熟悉的麵孔道別,隻帶走了陪伴自己三年多的工作牌,上麵記錄著他的科室職務和姓名兒童頜麵外科主治醫生方橋。近十年的求學和工作全凝縮在了這個工作牌裏,江家一句話就能讓他的所有努力毀於一旦。真的能甘心嗎?不甘心又能怎樣呢?方橋在車裏呆滯地坐著,腦子裏一片空白,甚至連憤怒的力氣都沒有了。他接到了兄長的來電。方賢小心翼翼的口吻和話音外隱隱約約的抽氣聲讓他察覺到了不對勁。方橋訥訥地問:“你們也知道了?我沒有.....”他最後一塊遮羞布也被扯了下來,還是在他最為重視的家人麵前。“哥都知道,小橋,迴家吧。”短短五個字讓躲在車裏不敢見人的方橋刹時淚如雨下。他抬起手捂住臉掩麵無聲大哭,哭得缺氧全身抽搐都沒能停下來。太痛了,太不甘心了。他不夠灑脫和堅強,自問沒有虧欠過任何人,為什麽會落得這樣的下場?視線朦朧裏,遠方有一輛車朝他的方向急駛而來,方橋下意識握住方向盤想要躲避,林少虹陰惻惻的聲音卻湧上耳邊。“有我在的一天,你們方家就別想安寧。”“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絕不會放過你。”方橋瞳孔微縮,十指握的發白,整個人像被冰凍住了,隻是目視著車子越駛越近,越駛越近......-容昀是omega的消息傳出來沒兩日,有博噱頭的媒體不知從何處得到一份泛黃的十幾年前的新生兒檢測報道,內容儼然是容昀的信息素序列組合。十八年前,容父為了把情人和私生子留在容家,竟不惜偽造私生子的性別,偷龍轉鳳,將omega當alpha撫養。一時之間,本就衰落的容家更是成為圈中笑柄,氣數皆衰。容昀東躲西藏幾個月,在郊外一處廢棄的倉庫被張林等人找到。張家和容家交好,張家的許多紅頭文件都經容征之手,容征一落馬,張家也不免受到波動,自然記恨容昀。omega偽裝成alpha多年,在亡命的日子裏,沒有了改變信息素的針劑,終於顯現出他真實的氣息,酸酸甜甜的西柚味,清新好聞。容昀並不如他們想象中的柔弱,一柄銳利的短刀使得出神入化,一時之間無人能近他的身。omega清秀的臉蛋沾了灰,一雙眼卻亮得精人,死死握著短刀站在窗邊。這把刀不單用來防身,也打算在窮途末路之際了結自己。可他當了太久的alpha,忘記自己是一個會受到信息素攻擊的omega,等反應過來時,在場alpha洶湧的信息素已經令他胸悶氣短,連刀都握不住。張林一腳踹在他的腹部上,“一個omega,也敢在這裏叫囂。”重力踩在了容昀的背脊,他憤恨地瞪著眼,手握成拳,被攥住了頭發,力度大得像要扯爛他的頭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