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又是誰想“看看”他吧?方橋這樣想著,還是認命地起身換下睡衣出門。將近淩晨才抵達的會所,徐澤應當是提前吩咐過了,方橋報了自己的名字侍者便客客氣氣地將他帶到十二層的svip包廂。門一開,裏頭的聲音像海浪一般地直往方橋臉上撲。徐澤露麵,見到方橋怪道:“怎麽來得這麽慢?”包廂裏在場的人雖多,但大家在喝酒唱歌猜拳,倒是沒有方橋想象中的畫麵,隻不過都是alpha,十幾種信息素的味道混在一塊,方橋倍感唿吸困難。“明禦怎麽了?”方橋半屏住唿吸。“怎麽了?”徐澤沒好氣道,“這句話得我問你,你到底給他灌的什麽迷魂湯了,喝醉了非鬧著要見你。”方橋順著徐澤手指的方向看去,alpha高大的身軀縮在柔軟的單人沙發裏,四肢團了起來,讓人聯想到沒有安全感的野生動物,隻能保護住自己最柔軟的腹部。有個alpha注意到方橋,問徐澤,“明禦的對象?”徐澤含糊地嗯了聲。今天在場的並不是圈裏的二代三代。江明禦和徐澤從大學起就參加各種極限運動的組織,徒手攀岩、高山滑雪、戶外越野、蹦極、跳傘、深潛......什麽刺激玩什麽,隊裏受傷骨折是常有的事情。江明禦剛成年那會玩得很瘋,真真正正把生命置身事外,腎上腺素飆升的快感能讓他暫時忘記自己深受信息素的折磨,每一次從高空越下都是一次重生,那種瀕臨死亡邊緣的感覺像毒素一樣注入他的體內,令人上癮。可惜江徐二人這兩年逐步接手家裏的事業後,公務纏身就少有時間再跟隊友去冒險,但每年都會聚一聚。在這裏,家世和外貌都不重要,比得是誰的技術高超、誰拿的獎更多。江明禦無疑是這裏頭的佼佼者。方橋注意到在角落有一個坐著輪椅的男人,兩條褲管空蕩蕩的,正舉杯暢飲。他走到江明禦跟前,蹲下,撥開alpha柔軟的頭發,露出那張被酒氣熏得緋紅的臉,用指腹輕輕地點了下高挺精巧的鼻尖。似乎感應到有人在碰他,江明禦不耐地皺了皺眉,睜開漾漾的雙眸,見到了模糊的人影,嘀咕了聲,“方橋?”方橋湊近他,“嗯,是我。”江明禦用力地閉了閉眼,不太清醒地坐起來,含混質問道:“誰讓你過來的?”方橋看向徐澤。徐澤氣得瞪眼,“不是你嚷著要方橋嗎,我人給你找來了,你不要了?”“兩口子吵架了?”肌肉蓬勃的陌生alpha吹了聲口哨,“明禦,別那麽要麵子,你就服個軟吧,我們剛所有人都聽見了,你嘴裏叫的誰。”眾人哈哈大笑,這樣的笑聲爽朗而痛快,並不會讓方橋感到不舒服。江明禦灌了幾口冰水醒酒,臉頰一路紅到耳根,看了方橋一眼,惡聲惡氣,“你少聽他們胡說。”方橋明天還要早起上班,既然alpha這麽說了,他斟酌著道:“那你繼續玩,我迴去了?”剛有動作就被江明禦扯著坐在一邊,江明禦別過臉,“誰讓你走了,我喝醉了,你給我當司機。”方橋笑了笑說好。聚會其實已經接近尾聲,期間江明禦給失了雙腿的alpha敬酒,二人什麽話都沒有說,悶頭幹了一杯烈酒。跟江明禦離開時,方橋看見殘疾的alpha悶頭大哭。江明禦極少喝醉,走路都不太穩,半個人掛在方橋身上,注意到方橋的目光,悶悶不樂解惑,“他參加越野賽,車子被動了手腳,連人帶車從斜坡上摔了下來,腿沒保住......”方橋沉默地攙著江明禦到地下停車場,alpha情緒消沉,閉目靠在副駕駛座。體諒江明禦喝了酒,方橋車開得又穩又慢,時不時看注意alpha的動向。江明禦許是難受,那張氣人的嘴哼哼唧唧的,倒是比平時要可愛多了。褪去家族光環的alpha依舊耀眼,有著高位者罕見的同理心,看不起各種低劣的手段,會真心實意為自己的朋友打抱不平......天性如此的江明禦似乎更適合野蠻生長,而不是被限製在條條框框的大家族裏。方橋很久之前就清楚,看似光鮮亮麗的江明禦有許多身不由己,而今晚他隻是更加具體地加深了這種認知。紅燈停下。方橋心不由主地想撫平alpha眉心的褶皺。還未等他伸手,江明禦先緩慢地睜開眼。醉酒的alpha眼神朦朧,巡視一圈將視線放在了車頭的擺件上。“這是什麽?”方橋一怔,並沒有阻止江明禦拿走擺件的動作,任由alpha端詳那朵剔透的茉莉花。江明禦調整了下坐姿,晃了晃腦袋趕走瞌睡蟲,啞聲問:“你什麽時候買的?”還挺好看。方橋沒迴答,“你感覺好點了嗎?”江明禦擺弄了會茉莉花又放迴去,他捏著眉心嘀咕,“頭好暈。”應當是喝了酒的原因,alpha甕聲甕氣的,聽起來竟有幾分在撒嬌的感覺。方橋的語氣柔軟得像是棉花,“那迴家了給你煮醒酒湯?”說是醒酒湯,其實不過是買的直接可以泡水的料包。江明禦閉上眼,仿佛睡著了沒聽見omega的話,從方橋的角度看去,alpha的側臉像座連綿起伏的會唿吸的青山,泛著瑩潤的光澤,不可否認的漂亮。片刻,alpha別別扭扭地嗯了聲。迴到家,方橋打發江明禦去洗澡,煮水加料包,不到五分鍾就搞定。他坐在客廳等alpha從盥洗室出來,哈欠連天,沒一會兒就聽見江明禦在喊他。盥洗室的門沒鎖,方橋輕易地進去,室內水汽彌漫,熱氣熏天。他剛站定,就被濕漉漉的alpha抱住,緊接著是鋪天蓋地的夾雜著薄荷清香和淡淡酒氣的吻。方橋迴應著,可當江明禦要近一步時他喘著氣說:“太晚了......”他拋卻羞恥心,趕在alpha開口前跪了下來,仰麵看著水霧裏模糊的五官,“這樣好嗎?”從江明禦的角度看去,方橋臉蛋潮潤,膚白唇紅,眼睛裏氤氳著水汽,這樣的畫麵實在是很容易讓人產生施虐欲。他的喉結滾動,會意地將掌心貼在omega的後頸,慢慢壓近。其實方橋很少做這個,他喉管淺,容易傷到嗓子,但距離他起床不到五個小時,放任江明禦胡來的話今晚就別想睡了。江明禦唿吸急促,望著活色生香的畫麵,五指輕輕地攥住omega的頭發。眼淚和水糊了方橋一臉,分開時,alpha突然捂住了他的嘴。他下意識地吞咽。也不是沒有過這樣,方橋隻是不太適應地蹙了蹙眉,劇烈咳嗽後起身去漱口。江明禦從後抱住他,將他團團地裹在懷裏,饜足地喟歎一聲。方橋在鏡子裏見到二人交疊的身影,如果拋去那麽多亂七八糟,他們現在真的很像一對恩愛的情侶。霧氣再一次將鏡麵模糊,他們相擁的姿勢變得朦朧。這樣才對,沒有人會沉溺於一時溫情的假象裏,他更不該如此。作者有話說:徐澤(黃豆流汗):我也是你們小情侶y的一環嗎?小江(哼哼):你一個npc有戲份就知足吧。第25章 方橋到底還是傷到了嗓子,一說話喉嚨就火辣辣的疼,聲音也吞了沙子似的喑啞。“我給他開個消炎含片。”方橋幹咽一下,緩過喉管刀割似的痛感,“不疼的話不用吃止疼藥。”家屬領著拔完牙的小孩道謝,方橋轉身喝了幾口水。實習生關切地問:“老師,你感冒了?”方橋神色自然,“有點吧。”“我有感冒藥,給你拿。”beta太熱情,沒等方橋婉拒就火急火燎地翻出藥來。方橋接過,正好又有患者前來,便放在一旁,“我待會吃。”他重新戴好口罩,和前來看牙的小omega說話,投入了新一輪的工作。距離下班還有半小時,方橋去洗手間,經過候診區,見到容昀半彎著腰坐在不鏽鋼椅子上寫作業。他走過去,屈指輕輕地在少年的頭頂敲了下,啞聲說:“這樣對眼睛不好。”“方橋哥,你嗓子怎麽了?”這已經是今天不知道第幾個關心方橋聲音的人了。“可能是有點著涼。”方橋不想過多討論這個,看了眼時間,“你再等等我,很快就下班了。”容昀高興地點頭,等方橋從洗手間出來,卻沒有見到少年的身影。結束一天的工作,方橋疲憊地揉了揉眉心,脫下白大褂放到指定的位置,由洗衣房統一消毒清洗。他仔仔細細地洗幹淨手,穿上外套,裹上圍巾,和容昀碰上麵。剛一上車,副駕駛座的容昀就遞過來一盒潤喉糖。方橋訝然,“你剛才不在就是去買這個?”容昀輕輕頷首,打開盒子,把獨立包裝的糖給方橋。冰冰涼涼的,確實緩解了方橋喉嚨的灼燒感。他道了謝,將潤喉嚨收起來,卻注意到容昀左手心貼了創可貼。方橋皺眉,“你的手?”容昀立刻把手藏到背後,“沒什麽,不小心擦傷了而已。”“真的沒什麽......”方橋板起臉,頗帶幾分長輩的嚴厲道:“不處理會發炎,不要胡鬧,把手拿出來。”容昀這才緩緩地伸出手,攤開五指。隻見他的掌心血肉模糊的一片,還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小血泡,並非他所說的擦傷,一眼就能看出是被開水或某種高溫物質燙出來的痕跡。小小的創可貼根本就遮不住大麵積的傷口,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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