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橋眼疾手快地擒住螃蟹,一手摁在菜板上,一手抄過刀,手起刀落,利落地將蟹拍暈。江明禦還是第一次見omega這麽雷厲風行,怔了一瞬才答話,“這是我家,我想去哪就去哪。”是這個理,方橋沒有反駁。水開了,他掀鍋把蟹放進去蒸,著手處理留下用來爆炒的兩隻蟹。江明禦看著他動作麻利地把蟹分屍,不禁問:“你讀書那會要學解剖嗎?”方橋把蟹腮和蟹胃拔掉,不知道江明禦怎麽突然問這個,“學醫多少都要接觸的。”頓了頓,“不過我大多數是拿小白鼠和兔子做實驗,大體老師見得少一些。”江明禦想象方橋拿著解剖刀冷靜地割開皮肉時的畫麵,饒有趣味地挑了下眉。在許多人眼裏,omega感情用事、優柔寡斷,容易被alpha的信息素影響,是弱小的需要被保護的存在,因此大部分職業都將omega拒之門外。很多有omega的家庭,也會給孩子灌輸早早結婚生子的理念方橋能考上醫學院,又在醫院任職,想必付出了極大的努力。江明禦莫名為此高興,竟有了探究方橋過往的興致。“你......”兩人同時開口,方橋笑笑,“你吃過飯了嗎,我給你下碗麵?”江明禦這才想起來腹中空空,“要不是你不在醫院......”好不容易氣氛變得融洽,眼見alpha又要舊事重提,方橋趕緊道:“食材不多了,加兩顆蛋好嗎?”“要三顆。”方橋啞然失笑,“好。”屋裏飄著香氣,江明禦麵前是一碗清湯寡水的麵條,飄著蛋花和青菜。反觀方橋,正戴著手套津津有味地啃著蟹黃和蟹肉,一心思全撲在蟹上了,眼也不抬。既被忽略又無緣美味的江明禦很不是滋味,“我也要吃。”方橋對江明禦的忌口了如指掌,聞言道:“你不是海鮮過敏嗎?”“吃一點又不會死。”江明禦湊過去,抬了抬下巴。方橋猶豫半晌,扒了一小塊蟹黃喂給alpha,“怎麽樣?”江明禦砸吧砸吧,沒怎麽嚐出味,又張開嘴。方橋是個醫生,見不得人糟踐自己的身體,搖頭,“不能再吃了。”江明禦幹脆拿筷子去夾,方橋趕忙去擋,兩人跟玩兒似的你來我往,雙目對視上的那一刻,乍然安靜了下來。氣氛正好,方橋注視著alpha的眼睛,“還生我氣嗎?”“氣啊,怎麽不氣。”江明禦別過臉輕輕地哼了聲,“你真會享受,自己吃海鮮,讓我吃青菜麵。”方橋忍俊不禁,知道今晚這事算是翻了篇,他看著江明禦恢複了往日的倨傲,心裏也鬆快些。但蟹是絕不能再吃的。在方橋的堅持下,江明禦不情不願地清空了麵,之後接了個電話,就到書房去處理工作了。晚上躺下來,江明禦自然而然地抱住omega。在車上沒親到的在床上都加倍補了迴來,不過方橋明天要早起,沒鬧得太過火。江明禦拿指腹摩挲著omega微鼓的腺體,對alpha來說,散發著茉莉花香的信息素既是安撫劑,也在無形中催動著隱埋在內心深處最深沉的欲望。他無比強烈地想要讓omega染上他的氣味,讓所有人都知道omega的歸屬權。江明禦不知不覺悄悄地露出了犬牙。在睡夢中的方橋似乎感應到他的動作,瑟縮了下。記起方橋不讓他標記,江明禦不甘心地把犬牙收迴去,深唿吸幾次才平複躁意。他雙臂越收越緊將方橋全然納入自己懷中,低喃著,“總有一天......”尖利的犬牙會深深紮進omega美味的腺體,夾雜著血腥氣的茉莉花香會噴湧而出和他的薄荷氣味融為一體,隻是想一想,就忍不住深深悸動。江明禦懷揣著春意欣然地進入了夢境。-天氣越來越冷了,街邊有薄薄的積雪,暮色四起,道路難行。正是下班高峰期,堵車堵得厲害,方橋以龜速行駛著,車子走走停停,三十分鍾才開出兩裏地。再一次被卡在路邊,方橋認命地歎了口氣。他百般無聊地望向窗外,人來人往裏有個單薄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熟悉的校服,半低垂著的腦袋,少年像一隻被狼群拋下的幼狼,孤獨而滿身戒備地在人類世界裏行走。方橋搖下車窗,喊出那個名字,“容昀?”容昀先是警惕地停下腳步,繼而抬起倔強的眉眼,在見到方橋時,眼底的提防融雪一般緩緩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驚訝與迷茫。方橋揚聲,“我捎你一程?”容昀猶豫片刻上前來,走得近了,方橋才發現他的校服和頭發都是濕的,被風雪一吹,結了一層冰碴子。方橋沒多說什麽,見少年還在躊躇,笑說:“別站著不動,門已經解鎖了。”與此同時,將車內的暖氣開高了些。許是他的笑容在這樣寒冽的冬日太容易讓人感到暖和,容昀終是上了車。趁還堵著,方橋將自己的毛衣脫下來往後遞,“換上吧。”他在車內視鏡對上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瞳。方橋知道,少年的經曆注定導致其無法輕易對一個人放下戒心,是以他隻能找了個理由,“冰霜融化了會弄濕車墊的。”容昀這才脫下濕了的校服換上毛衣。“你家在哪兒?”容昀報了個地址,就在附近的小區。道路通了些,得以繼續前行。方橋連上藍牙播放舒緩的純音樂,柔和的音調在車廂裏流淌,打破了凝滯的空氣。他沒想到是容昀先開的口,“你叫方橋?”“嗯。”方橋笑笑,“你餓不餓,車裏有牛奶和麵包。”容昀搖搖頭,他依舊有點拘束,目光至始至終沒有離開過方橋。兩人絕口不提俱樂部的事情,方橋也體貼地沒有開口詢問容昀狼狽地在街頭行走的原因,有些話適合藏在心裏。十五分鍾後,車子在目的地停下。容昀開門下車,跟方橋道謝,走出幾步又猛然迴頭,問:“你的衣服,我怎麽還給你?”方橋壓根就沒打算讓他還,但想了想還是說:“我在市口腔醫院上班,你要是有空就送到前台吧,報我的名字,護士會轉交的。”方橋像是一個溫柔的卻又不會駐足的瀟灑過客,當真隻是捎他一程就要遠去。容昀有點失落地垂下眼睛,“好,我知道了。”他目視方橋離開,又低頭嗅著毛衣沾染上的微乎其微的茉莉花香,這才慢慢抬起頭直白地盯著方橋遠去的方向,灰撲撲的眼睛一改方才的怯懦、拘謹,像是覆上一層光,變得明亮而無比炙熱。方橋剛進車庫就收到了江明禦的通風報信,“我媽過來了,先別迴家。”這倒是件稀奇事。江明禦購置這套房產後,林少虹還是第一次上門。之前江明禦還在讀書的時候,她也來看過幾迴,屈指可數,但每次她一來,都跟alpha不歡而散。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江明禦不高興,遭罪的是離他最近的方橋,稍有一點不順心就要發少爺脾氣。想到又得麵對跟定時炸彈似的alpha,方橋就覺得頭疼。這次林少虹來,又是為了什麽?是想讓江明禦去討好爺爺江順或者父親江儒,還是讓他跟圈裏的二代三代多多走動,亦或者爭取更多的權力外放?方橋兀自猜測著,但這些其實都跟他沒有太大的關係。在林少虹眼裏他的唯一用處就是讓江明禦保持穩定的情緒,所以隻要他跟林少虹一見麵,女人少不得要提點他兩句,無外乎“照顧好明禦”五個大字。江家雖然目中無人,卻很大方,給他父親翻了案不說,往他卡裏匯的款也是他得沒日沒夜工作上百年才能積攢的。基於這樣的前提,他對江家人向來尊敬有加,畢竟誰都不會跟自己的老板兼恩人叫囂。隻是三年以來,方橋從未動過江家給他的一分錢,說他假清高也好,說他咬著那點可憐的尊嚴不放也好,從始至終,他想要都不是錢財。qz至於江明禦......alpha的名字一冒出來,英挺的五官隨之浮上眼前。大概也不會再見了吧。這樣最好,他會徹徹底底跟江家斷了聯係,迴歸他正常的人生。作者有話說:小江(得意):老婆愛錢沒關係,我有很多錢!小方(篤定):從始至終,我想要都不是錢財。第16章 林少虹來得匆匆,去得也匆匆,不到半小時就離開了,方橋得以從停車場迴家。江明禦在跟人打電話,聽那個語氣,手機另一頭該是徐澤。方橋觀察著alpha的表情,不知道徐澤跟他說了什麽,他眉眼間有幾分凝重,但心情應當不算太差。江明禦接收到他的視線,瞥了他一眼,繼續迴徐澤的話。alpha沒有避開他,估計說的不是什麽商業機密,方橋豎著耳朵聽了會,隱約聽到“beta”“妥協”等字眼,但具體情況不太明了。方橋把外套脫下,江明禦也正好結束通話,凝眉道:“你早上穿的不是這身吧?”“吃飯時弄髒了,放在醫院忘記帶迴來。”alpha大概不會想他和容昀接觸,他隻是一頓就給出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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