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彤可沒總是一直呆在自己那小院子裏,這觀雖然冷清,卻也有點逛頭。


    除開座主殿兩副殿,還有兩排提供香客休息的廂房。


    觀裏道姑住的地方一直在後麵,包括夥房雜院。再往裏就是一片林子,林子左邊山坡處有兩塊菜地,右邊是一條溪流。


    薑彤一邊分辨地形位置一邊記在心裏。


    這太元觀的幾座殿堂具都有了斑駁痕跡,許多青漆紅漆都已脫落,顯得有些寒磣。住的地方更不必說,很多都是破爛失修,薑彤那處院子還是稍微好一些的。


    薑彤走走看看,期間還遇見幾個上山撿柴火的雜役。因不認識也沒說話,頷首點頭作為行禮就走開了。


    這一番觀察下來,再結合昨日阿貴元寶的話,看來,這太元觀經濟的確非常困難,也不知它是如何支撐至今的?


    而另一頭, 看薑彤被一張聖旨攆出去出家幸災樂禍的人不知凡幾。


    然而, 等王府二房那些人笑過之後又開始不得勁了。


    原因不難猜, 盧景程是鎮南王唯一的子嗣, 本來如果他結一門弱勢妻族二房應該無比慶幸滿意才對。


    隻要一想盧景程在外麵養大縱使有兩分本事也不足為慮, 再配一個隻會扯後腿的鄉下妻子, 於他們無礙不說反而更有利。


    不過就因為周家兩姐妹不喜歡薑彤,看她不痛快, 所以就處處為難對方。現下薑彤被送走了,見盧景程去了半副神魂的樣子他們更高興。


    但清醒過後,想起皇上把薑彤送走是因為要給郡主指婚騰位置, 以後安陽郡主入了王府,盧景程就會勢大,依照皇上寵愛郡主的程度, 不用說, 世子之位肯定會落在盧景程頭上。


    趙夫人她們開始還打著等薑彤降成妾室, 孩子也由嫡子變為庶子,她和後進門郡主之間必成水火之勢, 到時二房旁觀得利簡豈不美哉。


    哪裏想到被皇上一張聖旨打破了如意算盤。


    且再深思,薑彤出家這事裏應該有安陽郡主的手筆。


    事情既已發生, 孫氏也唯有沉著一張黑臉, 叫來趙夫人, 讓她把幾個女兒管好,日後可別再不知所謂得罪了郡主,郡主身後有長公主和皇上撐腰, 跟那賀氏可不一樣!


    趙夫人能說什麽,隻能趕緊迴房教導兩個女兒。


    和鎮南王府不同,高安陽最近心情著實不錯,偶爾進宮陪陪太後。


    薑彤被打發走她一點愧疚之意都沒有。


    高安陽上輩子沒見過盧景程幾麵,這輩子既然計劃要嫁給對方,所以她也就謀了個時機,見了人一麵。


    風姿卓絕的男子站在不遠處,眼神冷漠,一身玄衣,顯得尤為不近人情。


    高安陽腳步頓了頓,臉上有一瞬間愣神。


    這人氣度儼然不比二皇子差,且在容貌上還要勝出幾籌。


    高安陽不著痕跡打量著人。


    前世大多數時候隻聽得他顯赫的名聲,曾遠遠見看過一麵,卻不似今日這般近距離看得清楚。


    心頭略微波動,高安陽心中滿意了幾分。


    這樣的人,自己下嫁與他倒也不算太過委屈。


    這位安陽郡主也不想想,人家壓根從沒想過要娶她,一都是她自個兒一廂情願算計得來的,還有臉說什麽配不配得上,下嫁不下嫁,當真好笑。


    心思迴轉,高安陽上前幾步,臉上卻掛著淡而溫婉的笑容,雙手放在腰側緩緩福了一禮。


    「周公子有禮。」


    盧景程眼睛眯了眯,隻略一點頭,就準備離去。


    高安陽卻突然又叫了一聲:「周公子且慢,何故於此。」


    她相貌不差,故意放柔了聲音,在外人看來有些惹人憐愛的氣質。


    盧景程心中冷笑,麵色依舊冷漠,但他果真頓住了腳步,慢慢轉頭,視線落在高安陽身上,半晌,才道:「未知姑娘有何事?」


    對方一副不認得自己的模樣叫高安陽心頭噎了噎。


    好在旁邊除了自己帶來的丫鬟也沒別人,沒叫自己丟臉。


    高安陽不是衝動的性格,忍了這口氣,道:「周公子不知,我母乃常寧長公主,論起來我們原也是一家,安陽當叫周公子一聲表兄的,周表兄。」


    高安陽內心其實不像真的十五六歲的少女那般羞澀,畢竟她上輩子多活了十年,又成過親。經曆重生這一遭,度過了最初的那幾日心神不寧和懼怕,後麵就是狂喜和自信,覺得自己是得上天眷顧之人,認為自己這輩子自該比誰都活得好。


    故而對盧景程說出這樣一番話後也並未覺得有什麽,甚至說她認為嫁給他已經其實板上釘釘的事,就算沒彼此說破盧景程也當心中有數才對。


    誰知盧景程依舊淡淡,臉上沒多餘反應,隻道:「不敢高攀。」


    丟下這句話,盧景程再不逗留大步離開。


    高安陽臉色瞬間跨了下來,差點將手裏的手帕攪爛。


    忍了忍,終究也轉身走了。


    皇上日前才下聖旨把薑彤弄去出家,自然不可能這麽快就給盧景程指婚,不然目的就太明顯了些。總歸天子還是顧念著自己臉麵的,要指婚怎麽著也得再等幾個月,起碼讓人忘了這事再說。


    薑彤人現在在太元觀,並不知道京中的風風雨雨。


    幾天後,玉清觀主就舉辦了儀式,依言收薑彤為弟子。


    這一輩的弟子都是從一個‘令’字,玉靜和玉修都各自收有兩名嫡傳弟子,剩下的都隻是一般弟子。


    薑彤的道名是‘令疑’兩字,因為是最晚入的門,所以大家也都叫她一聲令疑師妹。


    道觀雖小,各樣規矩儀式卻全乎。


    喜兒很不願自家主子被觀主收為弟子,甚至有些著急,她覺得主子在這觀裏隻是暫住,以後肯定會離開的,現在卻要被收作觀主弟子,好似跟這裏關係多大,要留住了一般。


    如此哪裏會不慌。


    薑彤卻沒操心這些,過了幾日,她們定的道袍送到了,一看就是高級料子,觸手柔軟舒適光滑。


    薑彤也就不在穿那件不合身的袍子,次日換上新衣裳。


    僥是喜兒慧兒見慣了她家主子美貌,也被穿著新道袍的主子驚呆了下,忍不住要誇讚。


    怎麽說呢,雖然不是那些漂亮的裙子,沒戴釵環,但就這一身素淡道袍,穿在薑彤,怎麽看怎麽好看。


    看著氣質冷清,有一股世外之人的氣息。薑彤容顏殊麗,巴掌大的尖俏小臉瑩白似珍珠,一雙大眼中透出清淩淩的水光,不笑時冷漠,笑時萬物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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