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未盡,可憐張小刀含恨而去,那雙昔日靈動閃亮的眼睛已是黯然無光。


    生命是如此的脆落,竟這麽容易就逝去了,不過如他這邊傷勢與其苦苦強撐,倒也不如早些解脫更好些吧。


    司馬睿呆呆的看著已無生機的張小刀,心中疑惑越多,許多未解之謎更不知道該如何解答。


    如今太行三人兩死一失蹤,莫非他們早就被其他實力盯上卻不得知,那後來從滿寵手下救出他們的顏慕兒又會遇到何種危險,難道也遇到不測了嗎?


    一旁的老醫師見司馬睿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因記掛著神農穀的事情,所以萬事以他為先,便道:“人死燈滅,不如先將他葬了吧,外頭山林清幽倒還算是個好去處,你怎麽看?”


    司馬睿點點頭自然沒有異議,此處距離冀州可有千裏之遠,等他把張小刀的屍身帶迴去隻怕早已爛了,他可沒有羽林衛那種神通廣大的手段,一路上盡用玄冰冷藏運輸,能讓屍身不至於腐敗。


    二人拖著張小刀的屍身去了外頭,顧大勇見狀想去幫忙,隻是才走出幾步,就止步迴頭看向鐵麵人。


    鐵麵人瞧不起容顏神情,但他揮了揮手,這意思表達得再清楚不過了。


    三人將這素味平生的張小刀安葬完畢,司馬睿輕輕的捧上最後一把沙土,輕聲道:“小刀,一路走好。”


    身旁的老醫師見慣了生老病死倒無太多感歎,顧大勇征戰沙場刀劍舔血更是無所禁忌,不過他們瞧著司馬睿這番作為,心裏都是有些觸動。


    那鐵麵人的傷勢在枯木逢春膏的幫助下大有好轉,見司馬睿一言一行中並沒有刻意的隱藏什麽,對其戒備之心去了大半,加上受了他的活命大恩,哪怕現在的性情大變,還是由衷向他道了一聲謝,隨後才要領著顧大勇等人離開這裏。


    司馬睿因張小刀之死,深知洛陽此地不亞於龍潭虎穴,這幾名烽火騎雖然有些本事,但在張遼等人麵前卻是不堪一擊,因而大膽勸阻道:“諸位還是打算要去奪王爺的屍身嗎?”


    鐵麵人冷言道:“你的贈藥之恩,日後必有所報,不過不該管的事情,你也不用管。”


    司馬睿見顧大勇等人雖滿臉疲憊,卻對此事堅毅不二,他既是敬佩也有些著惱。


    想自己冒了那麽大的風險才引走張遼,好讓烽火騎能夠保存一點星火,可這幫人似乎還是那麽不知死活,不由微微發怒道:“那漢帝將王爺的屍身糟踐在荒野之地,為的是要吸引你們前赴後繼,想來早在那埋下重重暗卡,隻怕一去便是插翅難飛。”


    鐵麵人冷笑一聲,道:“自張遼入住薊城那日開始算起,為奪迴王爺金身,我烽火騎一共襲擊了不下百次,死傷同袍近千人,你覺得我們怕死嗎?”


    司馬睿喝道:“我知道你們不怕死,如果你們怕死,那幽州早被烏桓鮮卑屠戮;如果你們怕死,烽火騎不會被世人稱為九州第一軍;如果你們怕死,也不會千裏迢迢來這舔舐傷口。可這不是你們去送死的理由,你們應該聚集力量謀而後動,而不是在這檔口一味送死。”


    鐵麵人這次沒有反駁,而是想起那日呂布所言,他應該要留著有用之身去為劉虞做點什麽,但是作為淩雲王的部下,他豈能坐視自家主公被埋葬在那荒野之中……


    可當他無意之間掃過顧大勇等人時,才發覺這幾名幸存同袍的臉上寫滿了疲憊,寫滿了滄桑,寫滿了無力,以及一如過往對命令無條件執行的視死如歸。


    這一刻,鐵麵人遲疑了,他不忍心再看兄弟們的神態,將目光悄然收迴,歎道:“可我總不能將王爺的屍身棄之不顧吧。”


    司馬睿見暫時說動了鐵麵人,心裏暗暗鬆了一口氣,忙道:“不會等太久的,一旦漢帝發現沒有人上當,他便不會放那麽多的心思在這上麵。畢竟王爺已死,此時正該是他高枕無憂的時候,怎麽可能記得我們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鐵麵人聽司馬睿言語中很是自然的將他們歸為一體,心裏不禁起疑,搜腸刮肚卻想不出這少年到底是何方神聖,竟不懼漢帝之威而來相助。


    不過對方數次大恩加身,他若還是不知好歹,那也太辱沒了烽火騎的名號,因而下定決心等待時機再做行動,也就有了返迴幽州重聚勢力的想法。


    顧大勇幾人雖然不怕死,不願就這樣離開洛陽,但情勢逼人別無他法,隻能聽從將令,俱顯得垂頭喪氣。


    鐵麵人雖身受重傷,但他做事極有魄力,當機立斷之下便要趁早離開,臨別之際他送給司馬睿一物,道:“他日你若能來幽州,持此物到那漁陽,在下必有後報。”


    司馬睿接過那物,是個銅製虎身器具,不由疑道:“這……莫非是虎符?”


    鐵麵人淡然答道:‘不錯,此虎符可調動烽火騎,一半在那叛徒公孫瓚之處,另一半便是它了。’


    司馬睿豈能收此貴重物件,連連推還,口裏說道:“不行的,這物對將軍而言事關重大,我區區白身,便是拿了此物也無作用,還是請將軍拿迴去吧。”


    鐵麵人卻是不允,直言道:“其實……如今還願聽從我調遣的烽火騎已不足兩千人,其餘人或是被公孫瓚降服,或是駐紮要害之地難以動彈,我觀小兄弟非池中之物,他日定能有所作為,屆時這幫兄弟能得你的庇護,也算料了我的一樁心事。”


    司馬睿隱隱聽得鐵麵人話語中隱隱有托孤之意,生怕他又要做什麽意氣之爭,便想勸說幾句來打消他的念頭。


    不料他聽了卻是哈哈大笑,道:“倒是讓小兄弟擔心了,放心吧我並沒有尋死的意思,隻是感到世事莫測,禍福難料,才有這麽一說。”


    司馬睿聞言如負釋重,展顏道:“留在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將軍日後聯絡尚存的忠臣義士,雖不能讓王爺起死迴生,但卻能讓九州百姓知曉淩雲王的仁義無雙,不致蒙冤難雪。”


    鐵麵人眼中一亮,隨即大笑道:“古人言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今日得小兄弟開解,我閻柔茅塞頓開,之前多有得罪,還望你不要見怪。”


    司馬睿見狀正要自謙,但聽得這鐵麵人真名,腦海中突然閃過一言——閻王怒眼群宵避,白馬令箭天健行,他不假思索之餘脫口而出:“閻柔,你是閻柔,你不是死了嗎?”


    閻柔聽了悵然長歎,難抑心中苦痛,慘笑道:“不錯,昔日的黑閻羅已死,如今隻是具不願墜入輪迴的孤魂野鬼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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