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旦闕欲要重列無雙排名的消息,在短短時日內不脛而走,九州各地議論紛紛。


    按說這《無雙榜》,其實不過是月旦闕自組的一份榜單,而月旦闕也僅是昔日陰陽家一支分屬創立而已。


    在如今這更新換代不識舊事的今日,此榜看似榮耀,但在那些大人物眼裏,左右不過是些茶餘飯後的談資而已,為何能引起如此關注呢?


    陰陽家,如那百年之蟲死而不僵,其分支月旦闕以《無雙榜》與灼日劍神王越相輔相成,在僅僅數十年的時間內,引得九州群豪趨之若鶩,如張遼等後起之秀尤以榜上排名為榮。


    隻是後來陽天真龍劉虞的橫空出世,擊敗了當時貴為榜首的潘猙獰,給月旦闕的能力與《無雙榜》的權威,帶來了難以言喻的質疑跟打擊。


    不少人抱著戲謔的心思,倒要看看此番新榜列名如何?榜首到底花落誰家?也不知又要引出多少恩怨情仇……


    帝都作為九州中心之地,無雙榜這等事自然是傳遍了大街小巷,城內的武道大家不在少數,比如張遼,比如太史慈,比如呂布……


    這些人的實力已是當世一流,想來自會在榜上流名,成為新一輪爭鬥的中心。


    對於司馬睿而言,這一切都太過遙遠,畢竟以其人元下階的微薄實力,別說是號稱囊括天下英豪的《無雙榜》,便是在一州一郡之地也絕非頂尖,因而不敢有任何的癡心妄想。


    不過他並不氣餒,反而因要隨著呂布將去那長安子午穀觀禮而感到十分興奮,畢竟他真的很好奇呂布他們這等人物在榜上排名幾何,也想借此機會多認識些在九州潛龍在淵的當代豪傑們。


    司馬睿行走在帝都街道,左右所見所聞的新鮮事大半是關於《無雙榜》,而就在幾日前才發生在此的慘烈血案,竟已在不知不覺中被人逐漸遺忘。


    果然,身處太平粉飾的人們,總是更容易忘卻一切不是那麽美好的事物,哪怕那是公道,那是天理。


    司馬睿心有所感之餘不由長歎,他一時竟惱了這滿目的繁華場景,便加快了腳步朝著那城外南郊行去,欲赴當時跟張黑子他們的三日之約。


    今日已經是約期的最後一日,一是為了修養身體,二是為了避避風頭,所以他才躲在呂布府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想來經過這三日的悄無聲息,羽林衛決計想不到他居然還沒有離開洛陽,反而鎮定自若的滯留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


    城南紅葉林,坐地極廣,是洛陽城外有名的一處景觀。


    那滿目紅葉,若是隨風搖擺起來,好似火焚天際般璀璨,讓人見了心緒激昂。


    司馬睿早早的如約而至,這心裏的疑惑一日不得解決,一日便不得暢快,隻是在這枯等了半天,卻始終不見張黑子與張小刀前來赴約。


    瞧當日二人的神色急不可耐,說明他們之間的誤會極為嚴重,說不好還是性命攸關的大事,否則絕不會一見麵便死生相搏。


    然而今日是解釋清楚的大好時機,二人怎麽遲遲不至,難道那日最終還是被羽林衛盯上了不成?


    司馬睿的心底暗暗生出幾分擔憂,太行山三人中的張順已為了他的洛陽一行成了殘廢,若是張黑子二人再有個好歹,讓他如何跟顏慕兒交代?


    ——莫非,他們竟還是遭了羽林衛的毒手了嗎?


    自張遼迴歸帝都以來聖眷正隆,羽林衛一係行事越發跋扈,這幾日為了追查陽天龍魂的下落更是不遺餘力,已引起不少官民怨恨。


    司馬睿藏身於呂布羽翼之下,尚且不能說是高枕無憂,而張黑子二人出身草莽,在洛陽屬於無根之萍,在羽林衛大肆排查的檔口,處境自然就變得極為危險了。


    如此一想,他越發覺得自己的猜測極有可能,以太行刀客的硬骨,若真的是遇上了羽林衛,一定是死戰不休。


    這是太行山的風骨,也是他們橫行草莽的最大依仗。


    司馬睿在此久候二人卻不見人影,無奈之下隻好先行迴府,隻盼著張二人安然無恙才好。


    他準備離開此地,可聽得周邊莎莎的風聲,總覺得那一片烽火一般的密林裏,正藏著人在窺視著自己。


    這種感覺是如此的真實,真實到他身上的寒毛都根根豎立起來,念及體內的陽天龍魂,無數念頭在自己的腦海裏轉動著,卻是一時不知該走,還是該返身應對。


    然而如此僵持了許久,司馬睿也不曾看到有任何人影的出現,他不由得大罵自己胡思亂想。


    迴到府邸後,他找到正自修養的夏侯蘭將此事一說,滿臉的擔慮,道:“師兄,羽林衛在洛陽隻手遮天,我真怕他們遭了劫難!”


    夏侯蘭背依一側,身上的傷還辣辣的疼著呢,可他是個重情義的人,對張黑子二人的處境頗有感觸,因而思慮一番後,言道:“師弟,其實有的時候你把太多的東西壓在了自己身上,哪怕這二人真被羽林衛抓了,自有太行山的人來想辦法,你我自身難保,急也沒用。”


    司馬睿歎道:“我也知道是這樣,隻是張順叔為了我們被那滿寵斬去一臂,如果小刀他們再出點意外,我這心裏就忒不是滋味了。”


    夏侯蘭道:“太行山神通廣大,這洛陽之地時九州重中之重,肯定不會隻有唐周一個內應,說不定在羽林衛中都能藏著幾人呢,放心吧。”


    司馬睿聽了夏侯蘭的話後,覺得有些道理,以太行山現下展露出來的勢力,遠遠隻是冰山一角而已,哪裏還用得他來瞎操心。


    隻是一想到自己莫名其妙的成了別人口中的“無恥狗賊”,他這心裏就覺得極為的不爽,忍不住歎道:“隻是這個誤會不解開,日後還不知道要惹出多少麻煩來。”


    夏侯蘭聽了卻是哈哈大笑,言道:“你這傻子,平日裏看什麽事情都看的很開,怎麽每次輪到自己身上的時候,卻有些犯傻。以你跟太行山那幾位當家的交情,日後有什麽誤會解不開,瞎擔心個什麽勁,煩人……”


    太行六道之中,人道顏慕兒,畜生道孫禮,這二人在太行山中威勢極重,前者有對他有陪護之恩,後者跟他有生死之情,自然能為司馬睿保駕護航。


    司馬睿還真沒有想到今天的夏侯蘭見解竟是如此的高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受了傷,他便能好好的將精力放入腦中,所以才能如此“曇花一現”般的出人意料。


    掃去心中陰霾,他與往常一般開玩笑道:“師兄,瞧你這幾日躺在榻上靜心休息,這心思倒比以往通透的多,若是師父知道了你如此長進,肯定是老懷安慰,老淚縱橫啊……”


    夏侯蘭這位槍宗高徒在這趟洛陽之行中接連受挫,有好幾次都幾乎要丟了性命,倒是將他往日的盲目驕傲消了個幹幹淨淨,這等心性與武道上頗有益助,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此時聽了自家師弟的打趣,他竟也不惱,隻是言語中酸溜溜味道,歎道:“還說呢,你可以跟呂布一同去長安看熱鬧,我就隻能在這枯睡,真真是天道不公……”


    呂布如今官拜衛戍軍中郎將,在朝野之中也算是一方權貴,嚴格來說已不算是草莽中人了,那《無雙榜》對他而言自然是可有可無。


    沒曾想他竟對此事冒出不同尋常的興趣,想來是盛事等閑難遇,故而有心往長安一行,會一會那九州群英。


    天下,因三位漢家擎天伏誅而帶來的動蕩,正在漸漸被時間平複,似乎又迴到了之前那個歌舞升平的粉飾太平。


    月旦闕在此時此刻重列榜單,無疑成功的吸引了九州群英的目光,尤其是對那些初出茅廬的後起之秀,更是有著難以抗拒的吸引力。


    司馬睿聽出夏侯蘭言語中多有不甘,心頭歉意濃重,若不是他執意要走這一趟,說不定後者此時正舒舒服服的跟在童淵身後練武,也可以平平安安的以槍宗子弟的身份前往長安觀禮,哪裏要受這臥床養傷的痛苦。


    念及於此,他弱弱的說道:“師兄,你身上的傷還未完全好,長安路遠道艱,便安心在府中修養。等我迴來後,定在第一時間將一路上的所見所聞,一字不漏的說與你聽,可好?”


    夏侯蘭長歎一聲,滿滿都是不甘跟遺憾,道:“現在看來,也隻有這樣了……”


    司馬睿微微一笑,總算是暫時安撫了師兄的情緒,笑道:“師兄,其實呂將軍也並沒有說一定會帶著我去長安,隻是提過這麽一句而已,說不好啊我會留下來跟你作伴呢。”


    夏侯蘭一聽頓時嘿嘿的笑出聲來,可又突然想到什麽,道:“對了,話又說迴來,這呂布身為衛戍軍中郎將怎麽可以擅離職守,這說走就走的,難道那何進都不管的嗎?”


    司馬睿顯然沒有想過這一點,微微想過一陣,言道:“呂將軍對此不曾提及,我也不好多問。不過你倒提醒了我,有沒有發覺將軍最近留宿府內的時日越來越頻繁,至於軍營卻是不像以往那般去的勤快了。”


    夏侯蘭一臉冷笑,故意譏諷道:“這有什麽好奇怪的,這洛陽繁華之地,紙醉金迷,他呂布也不是什麽聖人,說不得就跟那唐周一般迷了心竅了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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