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竹因想知道李殊瓊的消息,便跟著黃依迴了山寨。黃依安排好這些婦人,有人來報:“劉花李草迴來了,帶迴了幾個孩子。”


    這些婦人一聽,連忙圍了上來,焦急的詢問家裏的情況,劉花道:“我們到時,宛兵還沒有來,但是你們的家人不聽勸告,沒有及時離開。”


    劉花剛說到這裏,便有一個婦女暈倒在地,李竹因連忙手按她後背,運功令她蘇醒。她一醒來,立即嚎啕大哭,其他人也都抽泣起來。


    黃依道:“哭有什麽用!拿起手裏的武器,給親人報仇才是正經事。我的丈夫也戰死沙場,我的兒子也在流浪中失散了。”


    黃依剛說到這裏,忽然有人喊了聲“娘”,黃依說道:“聽到了,跟你說多少次了,不要這麽大聲,就是記不住。”黃依又對其他人說:“這是我的小兒子,叫李源,我當時是生了一對雙胞胎的,大兒子被人搶走了,現在生死未卜。幸好那搶孩子的人不知道我有兩個兒子,不然李源也難以幸免。”


    刀疤男愧疚的說道:“師娘,是五花馬來晚了。”


    李竹因驚唿:“你是馬五?你不是給飛將軍做了戰馬,死在亂軍中了嗎?”


    馬五道:“我命大,後來被人救了過來,臉上留下了刀疤,沒有被人認出。我發誓要給師傅報仇,因此重新召集羅漢堂弟子,幾經周折,才找到這麽個落腳的地方。道長怎麽會知道我呢?”


    李竹因自悔失言,連忙掩飾道:“五花馬這個名頭太響亮了,如雷貫耳,貧道從大宛來,都知道馬五將軍的威名。”


    馬五道:“道長過獎了,馬五不過是一個小人物,其實,能拉起這麽個羅漢堂來,都是因為師傅的威名啊。可惜他不在了,若他尚在人世,這股反宛的大潮,定會更加洶湧澎湃的。”


    李竹因還存有一絲幻想,說道:“你師傅或許真的沒死,現在中原各地,到處都有李殊瓊的身影,總有一天,你們會見麵的。”


    黃依灑下兩點熱淚,心直口快的她直截了當的說道:“我們放出風去,也派出人去,十年了,若他還在人世,怎麽可能不來看看他的兒子呢?他不可能活著了。”


    馬五道:“師娘不要悲傷,師傅雖死,但他的精神卻鼓舞著天下人,十多年了,中原人一刻都沒有忘記過他啊,何況還有我們這些至親的人呢?師傅並沒有死,永遠也不會死。”


    李竹因道:“沒錯,他永遠都不會死,他曾經發過誓,要做得道高僧,他從未食言。”


    黃依道:“如今世道亂成這樣,還能修成什麽高僧?若這些高僧都能得道,為什麽不去阻止這場慘絕人寰的災難?為什麽不把中原百姓從水深火熱之中拯救出來?”


    李竹因心中一片茫然,隻是淡淡的說道:“或許,很快,我們就會盼來盛世吧。”


    馬五道:“潭花一亂近百年,恐怕我們這代人看不到盛世那一天了。”


    黃依道:“我們先不說這些了,不管世道如何變,我們總得吃飽了飯才有力量幹大事。”


    既然李殊瓊肯定已經死了,李竹因便無心再留,剛想告辭,馬五便說:“道長,那一場大戰,實在是刻苦銘心,我們邊吃邊聊吧。”


    馬五見識了李竹因的功夫,知道她是絕世高手,便有心留李竹因入夥,聽李竹因似乎對那場大戰很有興趣,因此才這樣說。


    李竹因心想,既然上了山,若一頓飯也不吃,就這樣走了,似乎不太好,弄不好還會把她的目的暴露了,讓別人猜出她的身份來。於是,她點頭說道:“那貧道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黃依命劉花李草安排那些婦女和孩子去別處吃飯,大廳之上,隻有黃依、馬五和李竹因,馬五客套了幾句,給李竹因滿了幾杯酒,黃依卻還是直來直去的性格,她幾杯酒下肚,便問:“老姐姐,你剛才說從大宛來,可聽說過一個叫李竹因的人嗎?”


    李竹因一愣,連忙說:“沒有聽說,貧道一直隱居在大宛深山,年紀大了,越發思念家鄉,這才趁宛君大婚,蒼淩河解封的機會,渡河返鄉。”


    李竹因能感覺到黃依內心的失望,心中甚是寬慰,連忙勸道:“大宛與中原已經十年沒有任何來往了,說不定,李竹因也跟貧道一樣,思鄉情重,也會趁機渡河返迴中原呢,隻要你們耐心尋訪,總有相見的時候。”


    黃依道:“但願是這樣吧,我何嚐不知道,你們都是在哄我的,但我寧願相信這是真的,他們還活著。馬五,你當我真看不出來嗎?你不過就是不忍看著我傷心罷了。”黃依說著,滾下淚來,她連忙用袖子拭去,說道:“不說這些話了,我們今天一醉方休。”


    馬五說道:“師娘,我可不是哄騙你,我確實覺得,師傅沒有死,他就活在某個地方。”


    李竹因連忙問道:“為什麽?是因為有許多人冒充李殊瓊嗎?”李竹因聽了馬五的話,又重新燃起希望,這句話脫口而出,說完之後,她自己都覺得沒有任何邏輯可言。


    馬五道:“其實,江湖人士,尤其是那些頂尖的高手,大都成功脫險,比如說,崔隱,若不是飛將軍的緣故,嶽別枝不願獨自離開,柳如眉也不會慘死。而江湖人穿的衣服與士兵不同,有許多江湖人的穿戴十分有特異性,比如說那位白衣道長秦佩,那一身白色道袍是極貴重珍稀的錦緞,就算受傷嚴重,認不出人,衣服也不會認錯的。事後,我曾經問過那些處理屍體的人,根本就沒有人見過那麽一件白色道袍。”


    李竹因道:“這能說明什麽?最多也就說明白衣道長沒死,迴了隱雲觀。”


    馬五道:“這說明,江湖人一身功夫,不是那麽容易被殺死的。師傅的武藝比那白衣道長也不差什麽,頭腦更是比他靈活得多,宛兵哪裏能殺得了師傅呢?”


    黃依連忙說道:“說得是,說得是。我就在這裏等他,等一輩子。”


    李竹因聽她這麽一說,話到了嘴邊,又硬生生給咽了迴去,不忍心讓她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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