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緣和李竹因一前一後,追到半山腰,果然看到小芸在前麵跑,高恕在後麵追趕。李竹因急得就要喊叫,鍾緣道:“別出聲,孩子不願意跟我們在一起,或許更願意跟高恕走呢。”


    高恕隻看到孩子一個人,擔心周圍有埋伏,四下觀瞧,因此便慢了下來。不多時,鍾緣眼前出現一座茅草屋,一位老婦人正坐在門外的木頭桌子旁做針線活,桌上放著一杯茶水,還冒著熱氣。屋子不大,卻拾掇得幹淨利落,可見女主人是一個勤勞的人。


    小芸的腳步聲驚動了老婦人,她抬頭看到氣喘籲籲的小芸,眼中露出慈祥的笑容,連忙說道:“這可憐的孩子,怎麽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這裏又沒有猛虎野獸,是餓了嗎?”


    高恕追上前來,不敢輕舉妄動,對那老婦人說:“把孩子交給我。”


    老婦人沒理高恕,對小芸說:“他是你什麽人?”


    小芸搖了搖頭,說道:“我不認識他。”說完,小芸又覺得不應該撒謊,便說:“我隻見過他幾次,他是個當官的,他還說過要殺我,所以我害怕他。”


    老婦人點了點頭,對小芸說:“你進屋裏去等我,桌上有餅,壺裏有水,碗在櫃子裏,自己去拿吧。”


    小芸答應一聲便進屋去了。高恕看到老婦人對他如此輕視,十分惱火,問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那老婦人道:“當然知道,那孩子說,你是個當官的,看起來,官職應該還不小,否則的話,哪敢把殺人掛在嘴邊上呢?”


    高恕聞言,知道她不是普通的農村婦人,更不敢掉以輕心,便說道:“你我素昧平生,犯不著為了一個撒謊淘氣的孩子,得罪官府吧。”


    “婆婆,我沒撒謊,我是個聽話的好孩子,是被他們抓了來的。然後,他們這些大人拿我們小孩子互相交換。”


    高恕道:“你住嘴!小孩子家,懂什麽?”


    老婦人道:“她是不懂什麽,不過,官府抓八九歲的女孩,我也是聽說過的。”


    鍾緣和李竹因躲在樹上,因為離得遠,隻能看到他們三個人在說話,卻聽不清楚他們說什麽。鍾緣看到老婦人迴頭跟小芸說了幾句,孩子再次進了屋,他將一個小瓶遞給李竹因,並說道:“你打開瓶蓋,嗅一下,然後再給我。”


    李竹因照著做了,鍾緣又拿出另一個小瓶,遞給李竹因,說道:“你小心的繞到屋後,別驚動了高恕和那個老婦人,將這個小瓶的蓋子打開,放到窗口,等小芸昏倒了,你就從窗戶跳進去,將她帶走。我在這裏看著,萬一有什麽變故,我也好幫你遮掩一陣。”


    李竹因點了點頭,將小瓶揣好,說道:“你小心,保重。”


    鍾緣笑道:“放心吧,我什麽時候讓你失望過。”


    李竹因道:“那倒也是。”說完,她躍下大樹,繞到屋後。


    高恕想拿出官威來嚇唬老婦人,沒有得逞,知道多說無益,隻能硬闖,便對老婦人說:“你我無冤無仇,本不想為難你,但你若不識時務,再不讓開,我就不客氣了。”


    老婦人道:“我久居山村,竟不知什麽是時務,我老了,無所謂了,對我客氣,是你的禮數周全,對我不客氣,也是你的自由,隨你好了。”


    高恕見這個老太婆實在太可惡,他忍無可忍,抽出寶劍,用劍尖指著她,罵道:“老不死的,髒了我的劍!”


    高恕揮劍上前,老婦人隻將手中針向杯中一挑,一串細密的水珠向高恕飛去。聽風辨力,高恕大吃一驚,連忙用寶劍撥打,幸而水珠不密,速度也不那麽快,高恕才能將擊向要害的水珠擊散,那些不致命的水珠,落在高恕的衣服上,高恕隻覺得身體微微有些痛感,他知道此人實力不弱,不敢造次,問道:“敢問老人家尊姓大名?”


    老婦人笑道:“山野村婦,哪裏有什麽尊姓,更沒有大名,因為從小擅長針線活,到了十幾歲,才有了一個小名,叫針姑。”


    高恕道:“針姑,你把那個孩子交給我,我送你黃金萬兩。”


    針姑道:“就算你講信用,恐怕我也沒命花吧。是不是想用黃金萬兩來給我做陪葬呢?”


    高恕眼露殺機,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來:“本來你一個老不死的村婦,不配我用暗器。既然你如此頑固,就不要怪我了。”


    高恕說完,手一揮,將一把透明的細針狀物拋了出來,密密麻麻的朝老婦人身體各處擊打過來。如此近距離的攻擊,就是絕頂的武林高手,也是躲不開的,何況她坐在桌旁,恐怕連站起身來的機會都沒有。


    鍾緣暗叫不好,他有心提醒老婦人,又擔心驚動了他們,就救不出孩子了。拖一時,是一時,因此鍾緣靜觀其變,隻等老婦人抵擋不住,他再出來挑戰,給李竹因創造逃走的機會。


    哪知那老婦人再次將手中的針蘸入杯中水,隻輕輕一挑,就現出水珠無數,這些水珠一小部分在空中與高恕的暗器想遇,在水珠的力量之下,這些針紛紛停止前進,散落一地。而另一部分水珠,隻穿過細針,直擊高恕的要害。


    這一次,高恕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向後躍出丈許,水珠飛行一段距離,也落在地上,滲入土地,在高恕的腳下,呈現出滴滴水痕,高恕低頭一看,卻是:“迴頭是岸”四個字。


    高恕大怒,但他的獨門暗器,被這個老婦人輕易的破解掉了,再打下去,隻怕要吃虧。這裏離宛城不遠,不如先迴去調兵,困死這個老不死的婦人。


    高恕想到這裏,惡狠狠的說道:“你等著!”說完,飛身離去。


    鍾緣在大樹上,看到高恕走遠,他連忙從大樹躍下,對老婦人說:“老人家,多謝您仗義相助。”


    那婦人一驚,想不到還有其他人藏身在這裏,上下打量他一番,問道:“你是何人?來此何幹?”


    鍾緣一聽這口氣,再看這氣派,她哪裏是個村婦,分明是世外高人,他隻想拖延時間,讓李竹因把小芸帶走,因此沒有揭穿她,深施一禮,說道:“剛才那個人是大宛國師高恕,我是被他追殺,躲到大樹上的。多謝老人家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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