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璿翻了翻隨身攜帶的藥囊,對白嵐道:「我這裏的藥怕是不夠了,還得讓人再去那軻族多買些迴來,萬一被真的被兀述發現了,隻怕……」


    白嵐瞬間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心道不好,忙叫了幾個下屬馬上動身去那軻族採買藥材。


    此處去那軻雖不算遠,但那軻族人如今對外來人十分忌憚,想混進去並不容易,白璿等了三天才等到那幾個被派出買藥的人迴來,卻果真如她所想,都是空手而歸。


    白璿連忙去找白嵐,恰好白嵐在和幾位將軍看那軻地形,她將此事告知,然後對白嵐道:「如今刻不容緩,再派他們去還不如我自己去,烏藤草太過於打眼,難以帶出,但我可以先將它簡單地製成藥丸,反倒更安全些。」


    白嵐還未聽她說完便打斷道:「不可,萬一你被他們抓了怎麽辦?既然兀述已經知道我們的將士中毒的消息,必然會將所有藥鋪及烏藤生長之處派人看守起來,太危險了。」


    白璿勸她不得,隻能暫且迴去了。


    白嵐怕她偷跑,命人不許放她出城,白璿在城裏轉了一遭,發現自己當真是出不去,隻能作罷。


    可烏藤草難以攜帶,頭一次買來的那些隻剩了七八株了,她再小心使用也還是無濟於事,每服藥的劑量又不能減,這樣下去隻會有更多的人因此而死,即便不是為了這一仗,醫者父母心,她也沒法看著那麽多人在自己眼前死去。


    白璿左思右想,還是覺得自己去最合適,便給白嵐留了一封信,然後易容成白嵐的一個屬下,隻說替莊主辦事,讓人將她放出了城。


    ……


    她一路披星戴月,天色將明時分總算是趕到了那軻所在之地。她卸掉易容,略微改換了一點麵貌進了城中,並未讓人察覺到異樣。


    她在城中隨意逛了逛,果然每家藥鋪門前都有人在看守,進去的每個人所買藥材都會被逐一檢查,應當很難有瞞天過海的可能。


    現在大概隻能指望一下城郊生長的野生烏藤了。


    來前她看過白嵐的地圖,此城名月關城,相當於那軻的王城,是兀述所在部落統屬下的城池,遇到巡查的官兵倒是無妨,隻怕碰到兀述,那就麻煩了,兀述很熟悉她的易容術,她甚至還教過兀述一些,即便是易容也不一定能躲得過,隻能盡量避開兀述可能會去的地方。


    白璿牽著馬來到城郊一處曠野,此時夜已深了,月上中天,星垂平野,她腳下踩著將融未融的雪,此處寒風凜冽,連唿吸間都有寒氣,可白璿卻覺得格外心曠神怡,不過這樣的美景卻也jsg不能久看,人生天地間,就恍若蜉蝣一般,常有朝生暮死之感,尤其是在這樣的地方,隻會覺得自己無限渺小。


    烏藤的根係很長,深埋在雪間,她找到了幾株,便忙用藥鋤將它們挖了出來,一路往前走,挖出了不少,她算著應該是夠用了,正打算迴去,卻看到不遠處雪地裏似乎有個什麽東西,隻是一片漆黑,她有些看不清。


    待到她走過去撿起來,才發現是把玉骨銀麵的摺扇。


    第167章


    引秋生手裏, 藏月入懷中。


    白璿將扇麵上沾汙的痕跡用手帕擦淨,看著上麵的題字, 還有那枚寒玉扇墜, 猛地站起身來,她環顧四周,並未發現這附近有任何的腳印, 也不知這把摺扇遺失在此有多久了。


    她記得很清楚, 這是初到姑蘇時和沈晏一同在街上買的,這扇墜也是她親手掛上去的, 沈晏雖不說一直隨身攜帶, 可也將這把摺扇收得很好,如今摺扇在此,沈晏又在何處?也不知是否遇到了什麽危險。


    濃雲遮月,眼前的路越發看不分明, 白璿十分猶豫,她放心不下沈晏,可城中數千將士的性命也繫於她一人, 再三糾結後她還是將摺扇藏在袖中, 翻身上馬, 打算先離開此處。


    白璿此行倒是順利,除了出城時險些碰到兀述以外, 並沒有太多波折,隻是她迴去卻被白嵐嚇到了。


    白嵐本就不放心她,再有之前的那些事,總擔心白璿不顧自己勸阻偷偷離開, 她將軍中事務處理好後便馬上迴到了她和白璿營帳,一開始看到營帳裏還亮著燈, 以為白璿總算肯聽她一次,誰知一進去不但沒看到人,還看到了那樣一封信。


    白璿信裏讓她不要擔心,但怎麽可能不擔心,她將信丟下便牽馬出了城,但走到月關城前都沒有看到白璿,她又無法進去,隻能守在城外,一整夜過去也未聽到城中傳來什麽消息,心急如焚。


    隻是現實卻由不得她在這裏耽擱時間,白嵐在城外徘徊到天明,還是沒有等到白璿出來,隻能讓跟來的幾個侍衛守在這裏,她寫了一封信交給他們,道若是事有萬一,就想辦法將此信交到兀述手中,起碼這樣白璿不會有性命之憂,其他的事隻能過後再想了。


    白嵐擔驚受怕如此,在看到白璿獨自迴來時又驚又喜,可驚過喜過之後心裏的火氣卻騰地冒了上來,隻是當著眾人的麵不好多說什麽。


    白璿從來沒見過白嵐用那樣的臉色對著她,莫名有點怕,還有些說不出來的委屈,她見白嵐都不看她,便直接去煎藥了。


    雖說她身體比從前好了許多,可一路顛簸下來到底還是有些疲倦,煎了幾個時辰的藥後忽然有點咳嗽,便趕緊去找了點止咳的草藥來磨碎了含著,這才稍微緩解了些。


    她揉了揉胸口,迴手去拿藥,卻猝不及防摸到了一個溫熱的東西,頓時嚇了一跳,這小藥房裏明明一直都隻有她一個人。她還以為摸到老鼠什麽的,誰知迴過頭卻發現是白嵐,正在給她遞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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