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愣怔了片刻,道:「少俠這是什麽話?我一個孤老兒獨自開了這麽一家玉石鋪,原想著身邊無子女侍奉,不過養老罷了,這天子腳下,話可不敢亂說,這哪兒有什麽皇子殿下的?你們要買就買,不買就出去!別礙著我做生意。」


    說罷,他便抬手要轟他們出去,卻被門外來人攔住了。


    白嵐一迴頭,隻見一個穿著白色對襟長袍的男子正含笑望著他們,盛夏溽暑,他麵色有些蒼白,一頭墨發也不曾束,隻是隨性地散落在肩頭,顯出幾分身形羸弱。


    掌櫃的看到來人便顧不上白璿他們了,趕緊上前一拱手,然後便退立在了一旁。


    白璿這時也看到了褚遂安,本不好和他多說,卻沒想到褚遂安自己倒是走過來,與她搭話,道:「小友何時至此?怎麽也不著人來通報我一聲,也好前去相迎?」


    白嵐沒料到白璿會認識這人,方才還覺得這人倒是頗有風度,此刻卻渾然忘了,隻側身去看白璿。


    白璿無法,隻得道:「來得匆忙,不好叨擾。」


    褚遂安也不見怪,請他們到裏間坐下看茶,然後笑問道:「少莊主忽至臨安,想必是有什麽要事?不知在下能否幫忙一二。」


    白璿道:「確有要事,前不久在金陵,想必褚公子也聽說了,那玉麵傀儡一案惹得眾人焦頭爛額,前段時間雖抓住了嫌犯,卻還未能定奪,此番到臨安,便正是為了此事。」


    褚遂安疑惑道:「怎麽,既然抓到了兇手,難道他不肯招供嗎?」


    白璿道:「不是他不招供,隻是他供出的人,著實讓人為難。」


    褚遂安全然不知,還請白璿飲了杯茶,道:「這是才採迴來的嫩茶葉,今年的極品,泡茶的水也是荷花上的露水,甘甜清透,少莊主不妨嚐嚐。」


    白璿本是想試他一試,卻沒想到褚遂安竟是當真不知的樣子,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問下去了。


    沈晏慣是心直口快,又忍不住開口,這才卻被白嵐按下去了,雖不知為何,卻也不敢再多說,隻是誰也沒想到,兀述卻忽然道:「梁縉梁大人命我們前來尋找二殿下,據說那兇手服毒自盡前,曾經指認過他。」


    此話一出如同驚雷,不光是白璿他們愣住了,褚遂安也怔了一瞬間,似乎是聽不懂兀述在說什麽一般,滿臉驚愕,難以置信。


    白璿被迫,隻能起身拱手,愧歉道:「褚公子,我已知曉你身份,本是信你的,隻是此事幹係重大,又有梁大人所託,不能不多考慮一二。」


    此時白嵐和沈晏才反應過來眼前這人身份,暗暗心驚兀述大膽,也不解白璿究竟是如何與他結識。


    白嵐對朝廷中人素來沒有半分好感,不僅是因為當年蘭容身死之事,她自己爹娘在臨安時也曾遭遇官府圍剿,借著他們無幫無派,便企圖欺淩。如今得知褚遂安皇子身份,便不動聲色地向白璿靠近了幾步,神情頗為警惕。


    褚遂安原本微低著頭,手中拿了一隻白玉茶杯摩挲,忽見白嵐腳步微挪,嘴角勾起了一抹難以察覺的笑意,稍縱即逝,他抬起頭,深蹙著眉,對白璿道:「玉麵傀儡重出江湖,對朝廷也是有害無利,我何苦去做這樣的事?必定是有人誣陷於我,少莊主放心,我必會相助,直到查明真相自證清白為止。」


    第83章


    白璿本想先試探一番, 沒想到三言兩語,誤打誤撞地和褚遂安挑明了, 現在也沒什麽再多言的必要, 再麵對褚遂安時,也覺得有些不自在。


    她的本意是想藉此機會讓白嵐和褚遂安結識,沒想到褚遂安身份被揭露地太過突然, 白嵐非但對他沒什麽好感, 反而充滿了懷疑與警惕,當真是弄巧成拙了。


    白嵐不光是覺得褚遂安心懷叵測, 甚至也不許她去和褚遂安多接觸。白璿有苦難言, 她還需要從褚遂安那裏知道玉麵傀儡的消息,可現在白嵐卻寧肯查不出這案子,都不讓她多靠近褚遂安半分。


    沈晏原本對這些皇親國戚也無甚好感,自然也不會與褚遂安多話。隻有兀述渾不在意, 他就像不知道那些年來大啟朝對那軻的壓製一樣,十分坦然地麵對著褚遂安,神情中沒有糾結複雜, 也沒有多餘的憤恨。


    多年下來的了解, 白璿知道兀述所想大約並不是那樣簡單。那天他在梁縉麵前多言了那幾句, 因為恰好也合了她的心意,所以她也沒有多說什麽, 可她知道,兀述並不隻是為了玉麵傀儡,甚至可以說他根本不是為了這起案子才想來臨安。他不過是想見褚遂安罷了。


    一個被族人暗害、驅趕到了中原狼狽為生的那軻人,和一個正麵jsg對朝中紛紜劇變, 奪嫡之爭的皇子,自然可以各取所需。


    白璿並不打算製止兀述, 並不單是因為她信任兀述,也是因為這是她所不能改變的。不能改變除女主之外其他人的命運,就代表著哪怕看到他們因為一念之差走上絕路,都不能去伸手拉一把。


    原本的世界裏,褚遂安本無意於皇位,他也不會遇到兀述這樣一個人,可現在卻不同了,其中變數頗多,讓人心驚。


    係統的毫無迴應讓白璿心裏頗為忐忑,她簡直如履薄冰,一麵覺得褚遂安應當是白嵐的良配,想要想辦法讓他們互相放下敵意,可另一麵又擔心褚遂安不再是原本他該有的樣子,她總不能讓白嵐所託非人。


    隻是她內心這樣糾結,白嵐卻渾然不知。這幾日她總是見白璿眼巴巴地想出去見褚遂安,想起她們從小一起長大,白璿還從未對誰有過這幅情態,心中對褚遂安的忌憚越發深重,都快到了一種連她自己都難以理解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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