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還在笑,肩膀都抖了,「白璿笨丫頭!」


    白璿頓時氣了,雖然覺得自己跟一個小孩兒過不去好像挺難為情的,但是誰讓她自己現在起碼看上去也還是個孩子,索性蹲下來團了個雪球,朝著沈晏砸了過去。


    沈晏是自幼練輕功的,怎麽可能就這樣被她砸中了,往旁邊一閃躲了過去,還衝她吐著舌頭。


    白璿練武時穿得輕便,此時追著沈晏就跑了過去,白嵐一伸手沒拉到她,就看到兩個人一追一逃往容園方向跑去了,心下無奈,隻能趕緊跟上。


    白璿平時也不是好動的性格,也極少和人發脾氣,偏偏遇上了沈晏就不一樣了,白嵐看著前麵兩個跑著叫著團雪球打鬧的身影,心裏不知怎麽覺得很不痛快。


    白嵐幹脆停了下來,從樹下沒有人踩過的幹淨的地方團了雪球在手心裏,手心被凍得通紅,她背著手把雪球藏在身後,朝容園走去。


    可她方才明明是看著他們跑進來的,現在容園裏卻沒有半個人影,悄然無聲,連為數不多的鳥雀也安靜地在落了雪的枝頭擠在一起,好像睡著了。


    不過地上的兩行雜亂的腳印還是暴露了他們的位置,白嵐順著腳印走過去,看到他們居然不知道怎麽爬到了一株香樟樹上,頓時吃了一驚。


    「白璿!你上那兒去幹什麽?趕緊下來,不是鬧著玩兒的!」


    白璿趴在一根搖搖晃晃的樹枝上,心裏也很絕望,覺得自己好像一個智障,剛才不知道怎麽想的,沈晏倒是會點輕功啊,一下子就上去了,還很囂張地站在那兒用雪球砸她,她明明隻是個在現代的許多年前小時候爬過一兩迴樹的普通人,到了這兒以後踩過的最高的地方也就是牆沿和梅花樁,現在倒好了,上去倒是莫名其妙就上去了,可這樹這麽高,她該從哪兒下啊!


    沈晏這時才發現自己玩過頭了,他本來就是想惹白璿和他說話,沒想讓她陷入這樣的窘境,就趕緊從樹上跳了下來,伸開手臂抬頭對白璿說:「你別晃!站穩了跳下來,我接住你。」


    白嵐沒說話,把手裏已經有些融化的雪球扔在路旁,走到樹下,對白璿說:「別怕,我接著你。」


    她聲音還像往常一樣溫和平靜,雖然帶著些稚氣未脫的童音,但依然是清淩淩的,白璿忽然間冷靜下來了。


    就這樣跳下去也太丟人,她想了想,還是打算自己下去。她斜了沈晏一眼,迴頭對白嵐說:「嵐姐姐你幫我看著點兒腳下,我爬下去。」


    白嵐猶豫了一下,點點頭,道:「好,那你慢一點。」


    沈晏見白璿又不理他了,垂頭喪氣站在一旁,用腳尖戳著地上積雪。


    白璿提心弔膽地轉了個身,腳尖顫巍巍地落在了下麵離她最近的一根樹枝上,踩上去的重量讓樹枝晃了幾晃,枝頭積雪落了下去,帶起一陣細小的雪霧。


    白嵐全神貫注地看著她的動作,感覺比白璿自己還緊張,畢竟天冷,手都是僵的,原本就不穩當,更別說樹上還掛著細碎的冰。


    白璿每往下挪一步,就長出一口氣,默默祈禱自己手滑就罷了,千萬別再腳滑,等她終於沒了力氣腳下踩空的時候,在心裏罵了自己一句,讓你插旗!


    不過想像中屁股開花的痛感沒有傳來,白嵐很敏捷地一把接住了她,還好她當時離地麵也很近了,白嵐也沒有被她帶倒,腳下軟了一下還是站穩了。


    白璿迴過神以後趕緊紅著臉從白嵐懷裏跳下去,覺得自己實在是太丟臉了,不過這迴沈晏沒再討打的去笑話她。


    白嵐給她拍了拍從樹上蹭到的雪,剛想說兩句,就聽到白璿哎呦了一聲,趕緊問她:「怎麽了?傷到哪兒了?」


    白璿苦著臉說:「腳脖子疼。」


    白嵐蹲下看她腳腕,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扭到了,已經開始紅腫,看上去可憐兮兮的。


    沈晏也覺得不好意思,但是白璿又不搭理他了,他也不知道怎麽道歉,站在她們身側欲言又止。


    白嵐輕輕碰了一下,白璿就嘶了一聲,她是真疼,剛才也是真沒感覺,大概注意力不在這裏,再加上天冷整個人都有點沒知覺。


    白嵐正蹲著,白璿嘆著氣扯著她鬥篷上的簪纓玩兒,捏在手心裏軟乎乎的,「我又要被爹爹罵了。」


    白嵐抬頭看她,笑罵道:「該!再大冬天的爬樹去吧,下次我也不管你的。」


    白璿笑了兩聲:「我才不信。」


    鬧了半晌,連飯都還沒有吃,腳踝上的扭傷還得上藥,白嵐站起來把兩個人的衣服整了整,轉過身去:「我背你迴去罷,我們吃飯去。」


    白璿愣了一下,白嵐卻已經蹲好了,她揉揉鼻子,爬到白嵐背上,把臉蒙在她緋色鬥篷上,鼻尖頂著那枚純白的簪纓,道:「好。」


    白嵐起身時手從旁邊晃了一下,不知把什麽東西拿在了手心裏。


    沈晏見她們要走了,趕緊跟了上去,對白璿道:「我方才錯了,不該笑你的。」


    白璿沒理他。


    沈晏又道:「要麽你打迴來好了。」


    白璿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我才不和你這樣的臭小子計較!」


    沈晏扁扁嘴,想還口又覺得自己似乎不占理。


    這時白嵐忽然迴頭對他笑了一下,沈晏不明所以,然後下一秒一個雪球就衝著他肩膀砸過去了,非常精準,而且剛砸到就碎了,雪花濺起來灌了不少進他脖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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