瘴林之中瘴氣彌漫,視線並不好,好在角震聞過那片衣角,如果路上出現相同的味道,法意就會知道。


    這裏的林木被瘴氣滋養,因此看上去平白添了幾分妖冶。角震東聞聞西嗅嗅,走了半個時辰,仍然毫無所獲。


    三人之中,薑石涯開路,應君壁殿後,忽然有一股極快的風吹過,法意敏銳地捕捉到風中有種金屬感,應君壁肩上的獸皮不知怎麽忽然掉落,被風席卷著往瘴林深處吹去。


    他反應過來後即刻伸手去拉,卻堪堪擦到了獸皮的一角,法意的星錐如同兩顆流星向獸皮兩側紮去,隻聽金屬碰撞發出“叮”的一聲,獸皮落了一落,迅速消失在瘴林裏。


    這聲響讓所有人都意識到,有小偷!


    隻是這偷兒身手太快,他們急速追擊,不得不佩服此人遁術了得。


    應君壁跑在前麵,他比誰都著急,事關自己全部身家,他當然急紅眼了,薑石涯忽然大叫,“小心!”


    隻見前麵一株柏樹正傾倒下來,朝著隻顧往前追的應君壁卷下,應君壁的身子以一個詭異的姿勢停住,就地一滾,躲過了危險。


    食人樹!!


    法意心中警鈴大作,此刻,右側的一株柏樹也以相同的姿勢席卷而來,星錐不足以應對這樣的攻擊,在薑石涯和食人樹大戰在一起的時候,法意看準時機,繞到後方,將澎湃的火靈力凝成一個雞蛋大小的火球,向食人樹根部激射,角震緊跟著她,遊擊一般發出淡白的電弧。


    食人樹在多重攻擊下招架不住,很快被幽火穿傷,發出滋滋啦啦的響聲,上麵的部分發狂一般抖動起來,法意又連發三擊。這棵樹已經重傷。正當她決心趁著薑石涯在正麵進攻,再轟上一陣的時候,薑石涯忽然大喊,“快退!”


    除了狂暴的食人樹法意感應不到其他。不過她還是立刻做出後撤的舉動,同時以火罩防禦她和角震,就在她兩個退出一丈遠的時候,食人樹忽然爆炸開來,透明的液體如同開花一樣惡心地噴向四麵八方,她看不到薑石涯他們的情況,隻感覺有不少液體落在她的護罩上,燙出滋滋啦啦的響聲,她急忙加大靈力輸出。


    周圍的植物被食人樹的粘液沾上後迅速化掉,看起來十分恐怖。粘液落下的瞬間。法意看見薑石涯正被一個碧綠的護罩籠罩其中,隻是粘液好像它的克星,燙出了好幾個小口子。


    幸好他們三個都沒有受傷,隻是薑石涯脫下一件碧綠的衣裳,“倒是可惜了我這件防護甲了。”


    應君壁四下張望。哪裏還有小偷的影子!


    說起來這個小偷也真狡猾,把他們引導食人樹這,自己好借此逃脫,看來一定是對瘴林的情況熟得很。


    法意忙問薑石涯,“這些粘液就是酯膠嗎?”


    “酯膠?這東西可不是,是那家夥的胃液還差不多,想要酯膠可沒這麽容易。”薑石涯忙著查看身上的情況。


    法意讓角震在小偷離去的位置聞了聞。角震就漸漸地往一個方向走,而且越走越快,法意三人跟在後頭,她還不忘問薑石涯酯膠的事情。


    原來,酯膠真的很不容易得,食人樹的形態不同。酯膠的易得程度也大相徑庭,不過無一例外是存在於外麵那層莖中的,比如剛才柏樹形態的,隻要在樹皮上開一個小口,應該就會有酯膠流下來。法意大唿遺憾。


    角震越跑越快,遠處漸漸出現了一顆巨大的樹木,足有十人合抱粗細,樹木中間有一個巨大的樹洞,角震徘徊不前,法意明白,這就是到地方了。


    三人分三個方向朝大樹圍去,三丈距離左右,樹洞中仿佛飛出一陣青煙,“別讓他跑了!”薑石涯一邊催動法器一邊大叫,越往前進攻,法意越感應到那種金屬感,她雖然無法立刻察覺到更多,卻能憑這種感覺知道青煙的核心方位。


    人不能憑空化煙,如果真修煉到這地步,也就是他們根本無力反抗的存在了,而且也根本不會偷他們的東西,那隻能說,這是一種神秘的法器,將這個偷兒整個包裹起來了,法意能感應到那種金屬感在哪裏最濃,於是她的星錐便次次都朝那個位置攻擊,星錐上輔以肉眼難辨的幽火,不多一會,青煙漸漸濃重,一個隱約的身形出現。


    三人一頓狂轟濫炸,裏麵的人似乎舍不得這件法器,忽然顯出身形來,看形容是個四十幾歲的男子,他背上背的正是應君壁的獸皮袋,目標出現,接下來的三打一就容易很多。


    男子雖然遁術了得,但終究不敵三人合圍,很快敗下陣來。“仙俠饒命!”


    他脖子上架著應君壁的短劍,應君壁左手一拉,獸皮口袋就落在他手中,他如獲至寶,轉頭開始審問這個小偷。


    小偷嘴十分甜,偏偏卻沒幾句實話,薑石涯道,“聽說,有一個自稱‘霞盜’的惡棍十年前被天道宗下了追殺令,此人盜術詭譎,變幻莫測,早已不知所蹤,此人是不是你?”


    男子臉上神色變幻,轉轉眼珠說道,“我與諸位原本並無恩怨,隻是我千不該萬不該偷了這位少俠的口袋,我發誓我還沒打開過,裏邊的東西絕對一根汗毛都少不了,如今原物奉還不足以表現我的真誠,我再告訴你們一個消息如何?”


    “哦?說來聽聽”。


    小偷眼珠轉了轉,“瘴林外圍,沒有誰比我熟,這幾天陸陸續續來了不少人,我猜你們是來找人的對吧?是不是找在你們之前來的那對男女?”


    “你知道他們的消息?”薑石涯有些疑惑,“沒錯,我還知道他們藏身在哪。如果你們放了我,我就告訴你們。”


    “我們怎麽知道你的話是真是假!”


    “這個簡單,我可以帶你們去,如果是真的,你們就放了我。”


    應君壁道,“沒問題,不過你那件如煙一樣的法器就少不得替你留下了。”


    男子顯得十分為難,個人心理仿佛經過了漫長的鬥爭,最終不得不在性命麵前妥協,像一隻癟了的茄子,“好吧,我答應你們。”


    應君壁示意法意收好,他看出法意喜歡這件法器,因此更堅定了訛小偷出氣的決心。


    在男子的帶領下,法意他們很快便接近瘴林中的一處水塘邊,可以看見,對岸有一間竹屋,法意示意角震,角震嗅了很久才給他“正確”的信號,法意和薑石涯點點頭,薑石涯便說,“這次姑且放了你,如果下次再犯到我們麵前,你定然沒有好果子吃。”小偷狂點頭,“一定,一定。”說著便飛也似的去了。


    他們繞過水塘,在竹屋三丈之外停了下來。


    因為竹屋裏正傳來洪亮的爭吵聲,一個女子聲音尖細,但很生氣,“當初出主意的是你,如今卻反而裝起好人來了?”


    男子的聲音有些幹澀,“如果不是你當初有意挑唆,我也不會做下那般錯誤的決定。”


    女子又氣又怒,聲音越發拔高,“怎麽?如今迴過味來了?你要不要殺了我看能不能好受?!”


    男子被激怒,“你以為我不敢嗎?”


    女子似乎受到了刺激,“好,你後悔了是不是,你終於後悔了,今天不用你來取我性命,欠你的這條命,我還你便是。”薑石涯大感不妙,隻聽男子仿佛不敢置信一般,“菱角!”


    三人闖入屋中,隻見一個男子懷中抱著一個穿綠色衣裙的女子,他一翻手,兩人便被一片火海吞噬。


    火勢熊熊,頃刻之間點燃茅屋,他們三個隻有暫退,三人之中隻有應君壁有土靈根,無人有水靈根,土能滅火,應君壁釋放出不太熟的土係法術,等到火勢終於盡滅的時候,竹屋中的兩人早已麵目全非。


    應君壁挑起灰燼之中的殘餘物件,有一柄三寸長的小劍,有簡娘的法器撥月輪,還有不少靈石並一些小物件。


    三人麵麵相覷,“沒想到一時聽壁角,終究晚了一步”,應君壁有些遺憾,薑石涯多少被這二人的殉情所震撼,他沉默著激發了傳信符,將這裏的情況告知其他小組。


    兩個時辰之內,其他小組也陸續趕到,檢查了殘餘的灰燼和物件,結合薑石涯的敘述,徐邁之道,“看來簡娘已死,我們終究辜負了師門的重托,不過掌門師伯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隻能把簡娘的屍首運迴去了。”


    眾人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法意沒有看他們怎樣處理屍體,她的目光落在那個撥月輪上,撥月輪是一個輪盤狀的法器,雖然被烈火灼燒,但依然光華灼灼,這是簡娘出現在渤江左岸時使的法器,師門已經把資料詳細地發給他們了,隻是,她忽然覺得這個法器有點奇怪。


    以往她感應別人的法器時,根據持有者的層次和持有年限,都會受到不同程度的抵製,煉氣弟子的法器是最輕的,幾乎很少有抵製現象,但像薑石涯和應君壁的法器她感應起來就能感覺到這種抵觸,有點像是一種情緒,屬於器物自己的情緒。


    但在這個撥月輪上,法意的感覺是暢通無阻的,仿佛是煉氣弟子所持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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