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恨,差一點就要得手,卻讓那個小子給攪了。”逃出百餘裏後馬車停下,滿臉恨意的潘掌櫃從旁邊木箱中取出一個瓷瓶,剛打開就有一陣異香撲鼻,他仰首將瓶中藥汁喝下後深深吸氣:“你們兩個剛才為什麽不動手?”


    “老爺恕罪,我們還以為您是真心求那和尚……”潘掌櫃冷哼了一聲:“如果他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事情敗露,就不能留下活口。”


    他見兩名仆從眼神有些閃縮笑了笑:“你們都跟了我十幾年,我還是信得過的。”撫著胸前傷處微微皺眉:“苦禪和尚果然厲害,我的暗月絕境加上烈陽符印都沒能將他殺了。”


    “還好他們一個個都是挨打不還手,當年要不是因為這個緣故,我們也不敢……”劇烈咳了幾聲,潘掌櫃抹去嘴角血沫:“隻是反震就將我傷成這樣,若全力出手,天下沒幾人能敵得過他。”


    一名仆從低聲開口:“老爺,那和尚還沒死,這件事豈不是早晚也要泄露出去。”潘掌櫃搖了搖頭:“傘魔一死就永遠不會有人知道,苦禪院這些年被殺的和尚並不全是我們害的,你可曾聽他們說過誰的不是?”


    “就算真到了無可挽迴的境地,隻要我上門苦求,他們還是一樣不會追究。”潘掌櫃說到這裏自己都覺得不可置信:“這些和尚雖然修為高深,就是實在太傻了一些。”


    再次深深吸氣,潘掌櫃臉上漸漸紅潤起來,見他伸手要去木箱裏拿什麽,一名仆從連忙上前將一個玉盒取出:“老爺,您不是服過了千年參芝,怎麽還要仙元?"


    潘掌櫃臉上皮肉抖動一下,伸手便要抓過仙元:“傷勢雖然已經壓住,還是好的更快一些,我這心裏才踏實。”


    令人意外的是那名仆從手托仙元向後一讓避開了他的手掌:“潘大富,我看你要急著將我二人殺死滅口吧。”潘掌櫃臉上寒氣一閃:“狗奴才,你膽敢如此犯上。”


    “這十幾年裏你就是當狗一樣的在使喚我們。”兩名仆從看向潘掌櫃的眼神中都是輕蔑笑意:“你以為我們真是為了那點兒仙晶才心甘情願聽你的話?”


    “找死……”潘掌櫃眼中殺氣畢露,探出雙手便要將那兩名仆從滅殺。可是他身子剛剛一動臉上就已變色,發出的暗紅氣勁不僅無法凝形反而正在迅速散去。


    “僵心腐骨水的滋味怎麽樣?本來我們擔心不知什麽時候你才能喝下去,誰知道這個機會居然自己來了。”一名仆從將裝有仙元的玉盒放在自己懷中,對著潘掌櫃搖了搖頭:“僵心腐骨草是五玄奇毒之一,就算完好無損也足夠你受用,何況還受了重傷。”


    感覺到連臉頰舌頭也在發麻,潘掌櫃含糊不清的叫道:“仙晶……都給你們……”一名仆從伸出手掌按在他口鼻之上:“老爺,咱們要的可是整個千波號……”


    ****


    “怎麽會這樣?師弟他……”圓明察看傘魔的脈象麵露驚喜,雖然他還是昏迷不醒,但是身上靈力卻在緩緩流動,胸前血肉模糊的可怖傷口已經合攏。


    他看向小刀連聲問道:“你修練的是什麽功法?竟然可以起死迴生?”小刀的迴答更讓圓明驚訝:“大師,這不就是您傳給我的那篇咒文嗎。”


    “晚輩將腦中經文金字散開,混著身上靈力推宮過血,您不是一直這樣做的嗎?”在小刀眼中圓明當年救治老屠戶才稱得上神乎其神:“我隻在藥神穀看過幾本書,手法還不夠純熟。”


    圓明眉梢一挑:“什麽金字?”小刀頗覺奇怪:“大師您怎麽了?就是您當年教我的那篇經文啊,現在我還差了一句沒能湊全……”


    聽他詳細說了幾句,圓明總算明白了其中含義,看向小刀的驚異眼神漸漸轉成擔憂,連聲音也變得低沉起來:“你是說,現在腦中有了近百金字。”


    見圓明收迴搭在傘魔腕上的手指來試自己的脈搏,小刀更是不解:“大師,我沒事兒的,您傷得不輕,還是好好休息一下……”


    “多了這些金字,你平時有沒有什麽異樣感覺?會不會經常發惡夢,做出一些不受控製的事情,覺得自己突然變成了別人……?”小刀聞言茫然搖頭:“那倒沒有,就是拿著內丹時會覺得變成一隻猛獸,挺好玩的。”


    他凝出一隻妖獸伏在麵前:“這樣的妖獸我能同時放出十幾隻,現在還能聽懂它們叫聲中包含的意思……”看圓明神情沉重小刀卻未在意:“大師,我覺得沒什麽不好……”


    鬆開小刀的手腕,圓明無奈歎息一聲:“當然不好,世間無論大聖大賢凡人靈獸都隻有自身三魂七魄,缺則有恙,多則生亂啊。”


    “安魂咒文本是讓亡者魂魄平和消散之法,誦者意誠誌堅,方能不為他人魂魄所擾。貧僧當日本想讓你父子心存善念積些陰德,不料卻弄巧成拙。”


    “這篇經文都是年長且道行高深的同門才能真正領悟,就連貧僧也是過了二十歲方可超度亡者。怎知你年紀輕輕就能參透安魂之咒,自身氣血不旺反倒讓那些離體魂靈有了寄托之處積蓄不散。”


    小刀明白了他說的道理:“大師是說,這些金字都是魂靈之力,應該讓它們散去?”圓明臉上愁苦:“你想的倒簡單,這些魂力已經融合化形,怎能輕易驅除。”


    “可是我覺得它們很好啊,還有許多不同尋常的用處,就算我不睜眼睛,也能看到四周的景象……”圓明更是唉聲歎氣:“諸魂化眼而已,貧僧害了你啊。”


    小刀見他神情沮喪連忙勸慰:“大師,我真的沒什麽事兒……”圓明再次伸手探了探他的脈象:“唉,魂魄之力神鬼難測,如果能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麽還是好的了。”


    “你現在雖有異於常人的能力,但是這都源自那些寄魂。如果有一天自身神識受擾,難免就會靈智大亂,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誰了。”


    “幾百年前,苦禪院中有一名天才前輩,年方十歲便精通諸法,被譽為聖僧轉世。可惜好景不長,那名前輩十五歲時得了一場大病,自此胡言亂語瘋癲一生。”


    “此亦稱作疊魂之症,雖有超凡之力,卻要受異魂纏擾,一旦發作或化身數人而不自覺,或時男時女難辨至親,瘋魔者狂舞不休力盡而死,癡傻者呆笑囈語盡忘舊事。”


    小刀聽得頭皮發麻:“大師,您別嚇我……”圓明苦笑一聲:“此事皆因貧僧而起,曉以利害是盼著你能堅守本心不為諸魂所亂,至於以後如何實在是難以預料啊。”


    “不如你隨貧僧到苦禪一行,請教師尊有沒有更好的辦法……”小刀連忙搖了搖頭:“大師見諒,晚輩還有事情要去玄水城,何況現在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


    圓明長歎一聲:“焚魂之術能以己血召遊魂附體激發潛力,但是施用之後必死無疑。師弟明明已經氣絕還是被你救活,也許真能吉人天相。”


    “不過你要謹記一事,千萬不可再妄用化獸之法,否則獸魂浸入神識,那你就真變成了一頭妖獸。”


    ****


    目送圓明抱著傘魔離去,小刀審視一下腦中金字並無大礙長長出了口氣,轉迴身卻看到孫虎滿臉戒備盯視過來,他上下打量一下自己小聲問道:“孫前輩,你又怎麽了?”


    “別以為我聽不懂,那和尚剛才不是說了,你沒準兒突然變成一隻妖獸?”孫虎小心翼翼走近:“咱們說好了,要是你小子覺著有什麽不對勁兒一定先告訴我,虎爺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獸潮退出百裏後,黑鬆港口和靈逍之間那條大道並未被攔住。風中的野獸氣味很快變成了海水鹹腥,熱鬧的港口與他們來時這一路冷清更是對比鮮明。


    看到許多船隻桅杆上都懸掛了繡有猙獰海魔的旗幟,小刀不禁失聲笑道:“怎麽現在大家都掛著這個?”


    孫虎嘿嘿幹笑了幾聲:“你還不知道?”他指了指那些旗子:“當初那娘們起的名字大夥都覺著不得勁兒,現在想想實在貼切的很。海魔號,所有掛著旗子的船都是你的。”


    眼前漸漸連成一片的旗幟讓小刀張大了嘴合不攏:“這些船都是我的?”孫虎轉頭看了看他:“少見多怪,這才幾條船?東家,您的船隻大都出海了,這裏連一小半都不到。”


    “人比人得死啊,還說做生意要精打細算,你這東家卻連自己有多少家底都不知道。”孫虎揮手隨便叫過一名水手:“老鹹魚在不在?告訴他東家來了。”


    體形巨大的蠍龍獸雖然讓人震驚,見過了海魔的老鹹魚等人倒是沒覺得怎麽稀奇。聽說小刀要出海去玄水宮,老鹹魚立刻吩咐人去準備食水。


    “於伯,這些船真是咱們的了?”見小刀還不敢相信,老鹹魚抖著胡須哈哈大笑:“東家,您真是救對了人,連我們這些總跑船的也不敢相信,一個女人家在海上竟能有這般眼光膽識。”


    陪著小刀上了三桅黑船,揚帆出海疾行不久老鹹魚就指著前方叫道:“東家,你快來看看,就是憑著它們,咱們這買賣才能如此興旺。”


    小刀應聲望去,前方寬闊水麵上相距十餘裏便有巨物浮起,隻是這一片海域已看到六七隻龐大海魔,不時激起滔天波浪讓人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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