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瑞彩之下,五個門派的弟子各自列隊,在靈逍駐紮的營地前圍成一個圓形,中間空出數十丈的地方,各派的主要人物分坐在兩側。


    靈逍與無敵門的聯合,讓這場血腥的晶脈之爭演變成了坐地分贓的比試。無敵門除了鄭豐澤之外,幾位長老都沒有什麽過人實力,因此鄭豐澤原本就抱著隻要一份仙晶的心思而來。


    對麵三派聯軍還在商議著人選,等了許久也沒有人出來戰這第一場,顧千重性子直爽,環顧了一下四周,起身便要下場邀戰。


    “千重,這第一場便讓老朽先來吧,你看如何?”靈逍的一眾長老都有些意外,按理說無敵門隻出鄭豐澤一人,怎麽也輪不到他打頭陣。


    “鄭老,多虧了無敵門與我靈逍聯手,才能免了許多傷亡,貴派又隻有鄭老一人出來比試,這頭一場還是讓我來吧。”顧千重看鄭豐澤的樣子,也怕他有了閃失。


    鄭豐澤衝他擺了擺手:“不必客氣,咱們兩派已經議定聯手,就要以誠相待。何況這一份仙晶早晚也是要我來拿,按照年紀來算,也是我先上。”


    說完鄭豐澤側頭衝著無敵門眾人點了點頭,拄著木杖顫巍巍的走向場中。


    “外公,您要多加小心啊。”無敵門中一個身材壯碩的漢子站起身來。隨著他的動作,無敵門中好幾個年輕人都站起身來。


    “叔公,您要當心啊。”


    “祝師叔祖旗開得勝。”


    這情景看上去更像家中的長輩要出門遠行,鄭豐澤衝著他們揮了揮手,臉上都是慈愛之情,隨即一個轉身直入場中,再不迴頭。


    看到鄭豐澤已經等在場中,三派聯軍中胥廣瑞歎了一口氣:“那這場就我上吧。”說完衝著趙占安和竇海點了點頭,飛身下場。


    “鄭老,想不到居然你我也有對陣的一天。”胥廣瑞拱手施禮:“還望鄭老手下留情。”


    鄭豐澤也不多說,點了點頭:“廣瑞啊,勝負各安天命,咱們點到為止。”


    他也知道胥廣瑞不能先出手,手中木杖一點。“嗤”的一道勁氣發出,直奔胥廣瑞的肩膀,胥廣瑞側身讓開,“鄭老,得罪了。”


    說完這句話,全身金袍的胥廣瑞身子猛然旋轉起來,圍著鄭豐澤繞起圈子。隨著他的轉動,一條條閃著金光的帶刺荊條如活物般從他雙手中飛出,在空中交纏一起,形成了一道閃著金光的荊棘圓環,將鄭豐澤圈在中間。


    這道“荊環圍牆”是胥廣瑞的得意招式,無數條他靈氣所化的金色荊條蜿蜒爬動,就象千百條帶刺的金蛇纏成一體。


    “棘蛇吐信。”胥廣瑞一聲輕喝,同時也是提醒一下鄭豐澤自己要發動進攻。隨著他喝聲出口,鄭豐澤眼前一根金色荊條從棘牆中脫出,如靈蛇出洞,直射鄭豐澤麵門。


    鄭豐澤手中木杖一點,正中金色荊條的頂端,勁氣激發,如蛇的金色荊條片片碎裂。“廣瑞,不必手下留情,我這把老骨頭還經得起折騰幾迴。”


    聽到這話胥廣瑞臉色凝重起來,雙手一圈,十數根金色荊條脫牆而出,從前後左右不同的方向直射鄭豐澤的全身。


    鄭豐澤深吸了一口氣,傳出如巨鯨吸水般的宏亮聲響,隨後他原本佝僂著的身體猛然直起,手中原來隻有二尺不到的木杖上烏光閃動,化成一條長有丈許的粗大光杵。


    已過百歲的鄭豐澤此刻如同武神下凡,雙手將木杖幻化成的黑色光杵舞得風雨不透。光杵蘊含的巨大力量將飛射而來的金色荊條一一擊碎。


    還沒等胥廣瑞再禦動棘蛇出擊,鄭豐澤吐氣開聲:“喝啊。”手中黑色光杵重重一記砸在環繞在他身周的金色荊環之上。


    “鏗”的一聲金光四濺,荊環外的胥廣瑞身子一抖,金色棘牆上現出一道裂縫來。鄭豐澤揮杵再擊,“鏗鏗”之聲不斷,眼看著那道金色荊牆就要四分五裂。


    “萬荊纏身。”胥廣瑞一聲斷喝,原本不動的金色荊牆霍然散開,然後或直衝或彎繞的以各種方式纏向鄭豐澤的身體。


    鄭豐澤再次舞動黑色光杵,金色荊條飛入他身前五尺,就立即化為烏有。這時胥廣瑞右手一抖,凝成一條長約六尺,閃著金光的粗大荊鞭,他身形飛起,躍在空中時左手一點,從地下生出數根金色荊條,盤旋著纏向鄭豐澤的雙腿。


    鄭豐澤上中下三路同時被襲,他手中黑色光杵向著地下重重一頓,纏向他雙足的荊條被震碎消失,然後右手向上一提,正好擋下胥廣瑞砸下的荊鞭,這時他身周那些殘餘的金色荊條卻趁機衝上,眼看著就要沒入他身體之內。


    “無敵護體。”鄭豐澤一聲厲喝,身體竟然又漲大一些。金色荊條刺在他身上發出“叮叮”的金屬聲響。除了把他上身的衣服絞得片片紛飛,看樣子沒能造成一點傷害。


    “喝啊。”鄭豐澤口中又是一聲大喝,手中黑色光杵已經暴漲到丈八有餘。他上身的衣服破裂,露出的卻不是人們想象中瘦骨嶙峋的身體,反而是條條肌肉鼓起,更勝壯年。


    “無敵降魔杵。”赤著上身的鄭豐澤老態盡去,揮動著巨大光杵連連出擊,每次與胥廣瑞的荊鞭相碰都是發出“鏘”的一聲,金黑兩色光點四濺。


    兩人修為本就有些差距,此刻鄭豐澤如同正當盛年一般全力出擊,胥廣瑞左支左絀漸漸招架不住。他想著鄭豐澤隻是強弩之末,再支撐一會兒就會衰弱下去。


    誰知鄭豐澤居然越戰越勇,兩人**了近一個時辰後,過了近千招還是不見他有一絲力竭的跡象,胥廣瑞額頭見汗,腳下連連後退。


    陰陽境界修者之間的區別除了對靈氣運用的細微差別,最重要就是心態,所謂看破生死入陰陽,每位陰陽境界的修者都不畏懼死亡,可是不畏懼並不代表著他們隨時想死。


    鄭豐澤麵上神情漸漸猙獰,手上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硬碰硬,原本修為就弱了一線的胥廣瑞卻沒有那份拚死之心。他被鄭豐澤逼得在場中大繞圈子,如果這不是場中較技,他早就遠遁離去了。


    趙占安和竇海在後麵看得也是暗暗心驚,無敵門這些招式他們多少也有些了解,隻是沒想到在鄭豐澤手中竟然威猛如斯。看著場中處在劣勢的胥廣瑞,他們覺得就算上場的是自己,結局也隻會更糟。


    顧千重同樣有所觸動,這位無敵門的老者行事油滑,算計周密。出招卻是和他處事大不相同,招招都是沒有花巧的以力相搏,大開大闔光明磊落。


    三位旁觀的陰陽修者都生出一種感覺,如果不是無敵門日漸衰敗資源匱乏,鄭豐澤隻怕早就到了陰陽巔峰境界。


    這時場中的胥廣瑞也被打出了真火,他左手中也化出一條粗大荊鞭,兩條荊鞭時而分開各自出擊,時而合成一條荊棍,棍影如山,與鄭豐澤的巨杵連連撞擊。


    各派弟子都是看得眼花繚亂,小刀腦中魂識散開,將兩人交手的情景盡數記下。這倒不是他刻意為之,如今他魂法大進過目不忘,眼中所見,腦中金光立時就會化為兩條人影翻翻滾滾戰在一起。


    場中兩人越戰越兇,這時鄭豐澤手中光杵橫執如槍,當胸戳向胥廣瑞,胥廣瑞身子側立,手中雙鞭與光杵相交後卻驟然變軟,將黑色光杵緊緊纏住,然後他雙手緊握向地上一頓,兩條荊鞭如生了根一般直入土中,鄭豐澤連連發力一時沒能收迴光杵。


    兩人相距不遠,胥廣瑞眼中閃過一絲狠色,他全身金光繚繞,身上衣袍破碎中竟然如荊條般生出金色尖刺來,眨眼間整個人便成了如同刺蝟的怪異形狀。


    “不滅荊身。”胥廣瑞厲喝一聲和身撲上,雙手搭在鄭豐澤的肩頭之上。然後大家驚異的看到,場中兩個年紀都不算小的陰陽境界修者如多年老友般親熱的抱在了一起。


    這一擊胥廣瑞蓄謀已久,直到他確定可以纏住鄭豐澤的光杵後才作這全力一擊。他身上的金色尖刺不同於他手中靈氣所化之物,不滅荊身是荊棘門的不傳之秘,要以肉身練化百年以上的刺荊,將無數刺骨的尖刺化為本命之物,這些尖刺在胥廣瑞身體內吸收他的鮮血靈氣成長,堅逾精鋼刀槍不入,如果被他整個人抱在懷中,那感覺是可想而知。


    鄭豐澤被胥廣瑞緊緊抱住,兩人身體間發出刺耳的磨擦聲音,胥廣瑞全力發動身上尖刺,隻想著這下鄭豐澤一定全身是洞。誰知道連連摧動之下,懷中就像抱著一塊石頭,尖刺無法刺入分毫。


    這時鄭豐澤雙手一圈,也環在胥廣瑞的腰間,讓他無法動彈。


    “廣瑞啊,咱們兩個這把年紀,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嘴裏說著玩笑話,鄭豐澤雙臂發力,胥廣瑞覺得身上好象壓著一座大山般的透不過氣。他全力發動不滅荊身抗衡之時尖刺還無法收迴。每根尖刺都感到鄭豐澤發出的巨力,隨後漸漸有些疼痛,竟然有反刺迴自身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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