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逍眾弟子看這黃衣人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話裏話外的意思更是動起手來,敗的一定是靈逍這邊,心中更是憤憤不平,小刀把野牛丟在一旁,兩邊弟子各自商量比試人選。


    靈逍這邊都是些後廚雜事弟子,還真為人選犯了愁。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沒誰主動出來。對麵空蒙弟子先出來的一個瘦小黃衣弟子站在場中尖聲叫道:“快點快點,你們誰出來都一樣,讓我打上一頓就算完事。”


    他身後空蒙弟子笑成一團。祝亮抬眼一看場中空蒙弟子的身材,猛然想出一個對策,叫道:“大力,你去。”


    大力姓陳,是一名劈柴擔水的後廚弟子,身材胖大魁梧,從小就在靈逍長大,胖師傅也教過他一些功夫。聽到祝亮叫他的名字,大力縮頭縮腦的在後麵不敢出來。


    祝亮是想起平日裏大家鬧著玩,很多弟子說大力一身皮肉結實,吃上幾十拳腳不以為然,都開玩笑說他是天生的一個沙包。


    大力和胖師傅學的都是外門硬功,力氣又大,平日在後廚裏幹的活比普通四五個弟子還要多一些,天性隨和不與人爭執,有時傻傻的腦筋還轉不過來,他與眾人出來隻是為了跟著吃些好東西。此時更是沒有半點上場比試的心思。


    祝亮走到他身邊:“大力,咱們不能讓人搶了那牛去,要不然,這一頓肉你就沒得吃了,你隻要能挺過對麵那小子的拳腳,咱們分肉時管你個飽。”


    接著他又悄悄在大力耳邊說道:“若是你打勝了那小子。你喜歡喝的那個酒,我也拿些給你喝個夠。”


    大力頓時心動,在他看來最大的心願就是吃肉到飽,喝酒到好。可是如今靈逍上每個弟子的配額有限,飯能管他飽,肉菜卻不能讓他頓頓如願。更別說那平時裏見不得一星半點的好酒了。


    他頓時生龍活虎的走上前去。對麵那瘦小弟子見上來一個傻大個兒,不由越發的大笑起來:“怎麽選了半天,就上來這麽一個人。難道你們選這麽久就是選誰捱打能捱久一些?”


    對麵空蒙那氣度不凡的黃衣人看見大力腳履穩健,壯如鐵塔,肌肉鐵疙瘩般一塊塊賁起,得了祝亮許諾的美酒後,身上更是透著一股猛勁兒。


    他出言提醒道:“猴子,你莫輕敵。”場上被稱為猴子的黃衣人笑道:“大師兄,你就瞧好兒吧。”


    兩人站到場中,大力傻傻的站著,也不出手。猴子笑道“大個子,你怎麽不動啊。”大力憨笑道:“以前比試什麽,我都是挨打的。他們打累了,自然就認輸了,要不你也認輸得了,我才有酒喝。”


    猴子笑得直不起腰來:“那就試試,看看我能不能打累。”說完他身形一縱,弓背彎腿,彈丸般衝上前去,兩臂舞動便打,大力一見他動手,兩手握拳護住頭麵,雙腳微蹲並緊收腹,整個人沒有半點躲避的動作。


    猴子衝到他身前,見他沒有進攻的意思,雙拳齊出,一記“靈猴探枝”正中大力前胸,後麵空蒙弟子大聲喝彩。大力挨了這兩下,連晃都沒晃一下,隻從舉著的雙拳後麵探頭看了下猴子。


    猴子隻當他要還擊,全力戒備,卻見大力看了看便又縮迴頭去,還是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猴子等了一會兒,見他不動,便上前試探性的又打了幾拳。沒想到對方真是不躲不閃,拳拳著肉。


    “砰嘭砰嘭砰嘭”大力胸前背後連中數下,就連屁股上也給猴子踢了一腳,猴子一套拳腳打完,收身站立,大力絲毫沒動,隻是在護著頭臉的雙拳後麵探著頭看了看猴子,然後又縮了迴去。


    猴子隻感到落拳處硬梆梆的如中硬皮,他見大力還是一動不動,喉中輕喝一聲。展開身法,拳腳齊出,隻聽砰嘭之聲不斷,大力身上片刻就中了百來下。


    等他打完,大力依然探出頭看了一下,又縮迴去。空蒙弟子在後麵笑道:“猴子,你叫著要第一個上去,怎麽連這傻大個也放不倒。”


    他們忙著笑話猴子,那位大師兄卻在暗裏搖頭。心中算計便是自己中了猴子這些拳腳,也要有些感覺,靈逍這大個子卻是一動不動,猴子這番還真不好取勝。


    正尋思間,猴子被眾人笑得發了狠勁兒。一縱而起雙拳連出,在大力小腹連擊數十下,收拳後飛身縱起,雙足狠狠踢在大力胸前。


    大力紋絲沒動,猴子自己身子卻被彈迴。見沒效果,他又跳至大力身側,雙拳在肋骨間擂鼓一般的擊下。打到後來,縱身飛膝都用上了也不能奏效。


    大力一直保持雙手護頭,偶爾在猴子退步蓄力時探出來看看就馬上縮迴去。如此周而複始,猴子折騰了小半個時辰,背上的汗水已透過衣服。抹了把頭上的汗水,他大聲叫道:“你是個沙包不成,怎麽就在那一動不動。”


    靈逍弟子這邊大笑起來:“這位師兄你說對了,他在我們這裏就叫沙包。”猴子一咬牙,又是幾番拳腳相加,真如蜻蜓撼石柱一般,到得後來,他實在是沒有力氣了,雙手撐著膝蓋,唿唿喘氣。


    後麵空蒙弟子這才驚異起來,原來這挨打到了極致,還真能累死對手。猴子滿麵紅透,又累又羞,還想撐著再上去打幾下。大師兄終於看不下去:“算了猴子,這場我們認輸。”


    猴子實在不甘,可那些剜目踢陰的狠毒招數都不能在這場比試中使用,他看了看從下場至今保持著護頭姿式的大力,真是無處下手,隻得恨恨退下。


    靈逍弟子見這麽輕易就勝了第一場,興高采烈地大笑大叫,早就見慣了對手打累認輸的大力這才收了雙拳。迴到自家隊伍時,還對著祝亮叫道:“師兄,你別忘了我的酒。”


    祝亮心中舒暢:“忘不了,迴去給你一大壺,讓你喝個夠。”大力嗬嗬傻笑,甚是滿足。靈逍眾人開始對這場比試沒抱什麽希望,人人心中都有些惴惴不安,可第一場便讓大力輕易獲勝,不免都覺得己方勝券在握。


    梁修見對麵沒人出來,便自告奮勇的道:“第二場我上。”梁修的功夫在雜事堂弟子中算是最高的,祝亮也不是他的對手,他想著幹淨利落的勝了第二場,大家贏了麵子又得了獵物。


    站到場中,對麵緩緩走上來的正是主動提出比試的那位大師兄。梁修有些緊張,畢竟自己隻是個雜事堂的弟子,不知道對麵空蒙弟子口中這個大師兄是什麽來路。


    他正尋思間,大師兄開口自報家門:“在下空蒙方伯宇,師從黃成道。請這位靈逍師兄賜教。”


    他說話彬彬有禮。梁修卻是心中一涼,黃成道在空蒙山的三名陰陽境長老中雖然排名最後,但是聽說他劍法超群,早就勝過了兩位師兄,隻是他不肯排名在先入門的師兄之前,這才自居末尾。


    對麵這方伯宇竟然是黃成道的大弟子,在空蒙山的地位不知要比自己高多少,這樣一位地位顯赫的親傳弟子,怎麽跑到這後山為了一頭野牛和己方比試?


    其實這事說來也真是湊巧,平日裏方伯宇雖喜歡打獵,也不會跑到這麽遠的後山來,今日也是空蒙山齋戒的日子,他湊巧遇到這群出來打獵的同門,方伯宇與其中幾個關係不錯,被眾人擁著一起越跑越遠,等到他發箭射中那野牛後,就一直追出了空蒙邊界。


    方伯宇心中也知這裏確實算是靈逍的地界。但幾百年來,空蒙山內部對靈逍的輕視態度讓他們這些弟子在心中沒有什麽賠罪的心思。他想借著比試的借口,讓對麵靈逍的弟子不把這事渲揚出去,以免闖入對方後山之事鬧大。


    在他看來原本是一場輕鬆的比試,卻被大力靠著一身硬功勝了第一場,眼見對麵又出來一人,方伯宇也怕己方再糊裏糊塗的輸上一場,野牛歸人是小事,有自己在內的比試卻輸給對麵一群明顯是雜役弟子的對手,那這臉上可真有點掛不住。


    方伯宇看出梁修算是對麵最有實力的一個,這才主動走出來接戰。梁修一聽他是空蒙三傑的親傳弟子,抱拳迴禮道:“在下靈逍梁修,師從孟飛。請方師兄手下留情。”


    方伯宇和空蒙弟子也都是一楞,他們當中很多人聽過孟飛的名字,都知道孟飛在靈逍門中掌管雜事堂,為人又很低調從不拋頭露麵。卻不知道孟飛竟然還會些武技。雖然孟飛把靈逍內務打理的井井有條,他們都感覺他本人的修為連一個靈逍知名的二代弟子都不如。


    空蒙弟子麵麵相覷,方伯宇打了個哈哈:“久仰久仰,梁師兄也要手下留情。”兩個人一交上手,方伯宇還真是吃了一驚,梁修的招法進退有章,腳步細致,舉手投足間法度森嚴,全無破綻。


    孟飛在靈逍老一代中號稱“滴水不漏”,不但形容他掌管雜務心思細膩,更少有人知道他的武技招法也如天羅地網一般,前後銜接連綿不斷。靈逍拳法一招一式雖然平凡無奇,但是經過孟飛的仔細琢磨,將其中有破綻的招數改進拆分,使得這套招法攻如狂風暴雨,守似銅牆鐵壁。


    梁修雖然不算武學天才,跟孟飛久了耳渲目染,這套拳法也是滾瓜爛熟,此時收斂了心神全心全意打出來,方伯宇一時也不能取勝。


    但梁修畢竟是個雜事堂弟子,與外人動手的次數一隻手也能算清。方伯宇可是身經百戰,他賣個破綻,中門大開,梁修經驗不足,踏步單拳直衝,方伯宇腳下後退,梁修更是起勁,雙拳連連擊出,眼看著就要擊中方伯宇的前胸,方伯宇猛然一個鐵板橋,上身平平倒下,梁修怪叫一聲,整個身子都要仆倒在方伯宇身上,他雙拳剛要擊下,覺得小腹上一疼,挨了一腳。


    梁修整個身體輕飄飄飛起,頭下腳上從方伯宇麵上掠過,方伯宇雙手成掌,一個托天式斜斜擊中梁修肩膀,梁修原本想撐地的雙手頓時無力,隻能腰身一挺,用力抬頭避開臉麵,“蓬”一聲塵土四起,身體平平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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