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無數個疑問不斷閃現著,一個又一個的片段畫麵一閃而逝,讓他什麽也抓不住,似乎有什麽重要的東西被他遺漏了在了角落裏……


    「不要過來。」


    被一直在旁邊為翼辰施針的百草醫仙低喝停住了腳步,蕭瀾這才發覺不知什麽時候,自己已經離的水池這麽近了,所以將他臉上極力壓抑痛苦的神色看的更加清楚,一點一點的映入心裏,壓的生疼……


    百草醫仙說話的時候並沒有迴頭,圓圓的娃娃臉上滿是肅然冷靜,額上布滿汗水,穩穩的繼續手中紮針的動作,下手快而精準,直到將最後一根插在頭部的穴位上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擦了擦臉上的汗,百草醫仙開始往池子裏撒一些藥材,直到後來池子裏的水逐漸變成了褐色,空氣中開始散發出濃濃草藥的味道。


    蕭瀾看到,放進裏麵的好多草藥都是有劇毒……


    此時,翼辰忽然睜開了一直緊閉的雙眼,視線移向岸邊臉色差的厲害的人,淺褐色的眸子依舊如無暇水晶的般漂亮,可是,現在裏麵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滿麵的漠然,然後淡淡的收迴了視線,重新閉上了眼睛,嘴裏的布巾咬的更緊。


    蕭瀾垂在身側的手不知覺中捏的死死的,身體無力的靠在身後的樹幹上,氣息微微急促的喘著氣,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過裏麵不時的發出痛苦悶哼的人。


    他突然想起翼辰早晨生氣轉身離開的一幕,那時百草追著出去……那時就是為這個嗎?……


    鼻尖微微發酸,蕭瀾抿緊著唇,繼續看著,卻不敢有任何的舉動。


    像過了一個世紀般的長久,蕭瀾發覺翼辰身體的周圍水色漸深,慢慢的暈染而開,散在水裏。


    此時,身體上原本交錯複雜長長的銀針被一一取下來,百草醫仙將翼辰嘴裏的布巾拿出來。


    就在蕭瀾以為會結束的時候,見他又從一個類似香囊的錦袋裏拿出一個圓圓的,表麵微微凹凸不平的小木球放進翼辰口中,讓他含住……


    接下來,蕭瀾才知道剛才那根本算不上痛苦……


    翼辰的臉上開始奇怪的凸起幾個小塊,顯得異常突兀,完全看不出之前精緻漂亮到妖異的臉蛋,百草醫仙手裏拿著一把細長的小刀,鋒利的刀麵迫近他的臉,然後在凸起硬塊上……狠狠的劃下去。


    瞬間一股藍黑色的液體順著已經凹凸不平的臉頰流了下來,緩緩的,待到流幹了,那個硬塊也隨之消失。


    在刀劃下去的時候,翼辰的身體身體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卻沒有能移動分毫,眼睛依舊緊緊的閉著,從嘴角溢出一絲鮮紅,緩緩滴落,很快的消散在顏色逐漸變深的水裏。


    額上褐色的發早已經被汗水浸濕,滿臉的汗水混著藍黑色的毒液看起很狼狽。


    蕭瀾看著他這副模樣,早已經心疼的忘記了該怎麽去唿吸,怎麽去言語,隻記得那刀繼續一下一下的劃下去,每次看著他身體痛的直抽搐卻又叫不出任何聲音,心就像被針紮般的難受。


    臉上的清除幹淨了,還有背上的,胸前的……


    一個個凸出的硬塊被慢慢的劃破,等著毒液清幹淨,再接著劃下一個,如此,反反覆覆……


    翼辰由開始的不時的抽搐到後來的無力再動,水池裏水已經和之前乳白色大相逕庭,深色的水中連開始咕嚕嚕的泡泡也沒有了,整個空間除了翼辰唇邊發出來的壓抑的悶哼聲,便安靜的如同池子裏的那潭死水,讓人心陣陣發涼……


    終於,百草醫仙將翼辰嘴裏的東西取出來時,蕭瀾才感覺自己滿身的流著冷汗,腿一軟差點倒在地上。


    百草醫仙又將渾身軟而無力昏沉著的人從水裏弄起來,蕭瀾這才發現他剛才不是沒有掙紮,而是手腳都被緊緊的束縛住了……


    辰……


    蕭瀾反應過來,連忙拖著發軟的雙腿,跌跌撞撞的朝著翼辰跑過去,卻被百草醫仙製止了:「先別碰他。」


    手足無措的站在一邊,蕭瀾看著百草醫仙解開他身上的束縛後,居然拿又將翼辰移到旁邊的一個較小的池子裏泡著,才稍稍放下去的心猛的又提起來。


    難道還沒有完麽?!


    待又過了一會兒,蕭瀾才發現翼辰雖然依舊雙眼緊閉,神色卻逐漸緩和下來,被折磨半天的心髒終於完完全全的放下了,眼睛眨也不眨的繼續看著他。


    半響,翼辰的眼睫顫了顫,睜開了眼睛,淺褐色的眸子已經恢復了清明的神色。


    將一顆藥丸餵到翼辰的嘴裏,百草醫仙將手掌貼於他的背後緩緩的運功。


    蕭瀾看著,唇間輕輕的籲出一口氣,發軟的腿實在支撐不住了,索性任自己咚的一下倒在地上坐著 ,然後靜靜的等候著最後的結束。


    就在這時,翼辰的眼睫顫動了一下,身後的百草醫仙頓時變的有些吃力,迅速的出聲提醒:「辰辰,不要分心。」


    蕭瀾以為出了什麽問題,著急的連忙站起身,翼辰似乎聽到了某些動靜,這才斂了心神,認真的化解元和丹的藥性。


    等到所以一切結束之後,百草醫仙撤了手掌,身體向後倒去,在草地上滾了兩圈後一動不動。


    「百草!」


    看著他倒下去,蕭瀾終於體會到什麽叫七上八下,總覺得現在他的心率已經有點失常了。


    急急忙忙的連忙衝到他身邊,卻見百草一臉灰撲撲的趴在地上,眼角懨懨的耷拉著,有氣無力的扯著手邊的草,嘴裏嘟囔著:「好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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