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梔抬眼看向林佳:“兵部尚書?梁姑娘的父親麽?這可是貴客啊!”


    林佳垂下眼簾思索片刻,道:“正因為是貴客,所以不能結交過深。”


    玉梔想了想,道:“是怕皇上忌諱麽?”


    林佳眼中含笑看向玉梔:“不,不隻是皇上,還有很多別的人!”


    玉梔真是聰明,這麽快就學會了很多東西!


    聽了林佳的話,玉梔笑眯眯道:“我知道,你的身份特殊,如今身份未定,絕對不能拉幫結派,免得成為別人攻訐你的理由!”


    見玉梔如此可愛,林佳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玉梔的腦袋,笑嘻嘻道:“好聰明!”


    玉梔被林佳一誇,心裏美滋滋的,仰著臉得意地笑,倒是忘記林佳正在摸她的腦袋。


    林佳見狀,不禁偷笑,起身出去了。


    玉梔推開窗子,看著林佳的背影,不由笑了起來——林佳穿著陛下昨夜賞賜的玉色暗紋緞麵雪貂袍子,腰裏圍著黑玉帶,瞧著倒是不像先前那麽細弱了!


    見林佳的背影消失在梧桐樹後,玉梔閑來無事,便把剛才和林佳一起收拾出來的筆墨紙硯整理好,裝進林佳去外書房讀書用的氈包裏,交給錦兒,讓錦兒送到外書房給阿青。


    忙完這些,玉梔便拿了正在讀的那部《史鑒》,坐在西暗間內書房窗前的錦榻上,靜靜讀了起來。


    她非常喜歡讀《史鑒》,從這套專門給皇室子弟所著的史書上學到了很多東西。


    侍候林佳用罷早飯後,寒林和寒花收拾了杯盤便離開了。


    她們在廊下東暖閣裏坐著,等著玉姨娘和公子叫她們進去侍候,誰知一直到公子離開,正房內都沒有叫她們。


    寒花撇了撇嘴,道:“我瞧這位玉姨娘能一生一世霸占公子!”


    寒林看著前麵房子瓦楞上的枯草,沒有說話。


    寒花說玉梔的壞話沒有得到寒林的迴應,有些無聊,便去西廂房拿了自己的針線簸籮,坐在暖閣裏做起了針線。


    寒林發了陣子呆,察覺寒花半日沒聲音,便看了她一眼,這才發現寒花正在繡大紅軟底繡鞋的鞋麵,圖案正是鴛鴦戲水圖案,便“哼”了一聲,自己出去了。


    她和寒花小時候就被丁公公買了下來,一起在丁公公的莊園裏長大,又一起被選了出來送到了延慶坊的這座宅子,可惜她永遠和寒花沒有共同語言,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寒林知道玉姨娘此時正在書房,便沿著走廊向西走,待走到西暗間窗前,便故意咳嗽了一聲。


    玉梔正在窗前錦榻上讀書,聽到聲音便推開了窗戶,發現是寒林,便笑了起來:“你要迴西廂房麽?”


    寒林往裏覷了一眼,含笑道:“姨娘在看書?”


    聽到寒林叫她“姨娘”,玉梔表情僵了一瞬,很快便笑得更加燦爛:“對呀!”


    寒林和玉梔聊了幾句,知道自己該走了,可就是舍不得走,立在窗外有一句沒一句地和玉梔說著話。


    玉梔見寒林似對自己依依不舍,心中納罕,便問道:“你去過後花園沒有?”


    寒林點了點頭:“我來這裏有一個多月了,閑著沒事,就去後花園逛逛,不過冬天後花園光禿禿的,什麽都沒有!”


    玉梔放下書:“你陪我逛逛去,好不好?”


    寒林自然答應了,瞅了玉梔一眼道:“外麵冷,你在外麵套件厚一些的衣服,我也迴去穿上厚衣服!”


    玉梔拿了件青色繡花對襟長袍穿在外麵,約莫半盞茶工夫,見寒林穿著件淺紫緞麵繡花襖出來了,便笑吟吟走了出去,吩咐坐在廊下暖閣裏做針線的寒花:“我和寒林去後花園逛逛,你留下應門吧!”


    寒花見玉梔帶了寒林出去,心裏一陣妒忌,可是轉念一想:萬一中間公子迴來了,我豈不是可以單獨伺候公子了?


    她的臉上當即漾起歡欣的笑,脆生生道:“姨娘盡管去,這裏有我呢!”


    玉梔鬼靈精一般,自然看出了寒花的表情變化,也猜到了寒花的打算,不由心中暗笑——林佳那麽害羞,昨天夜裏不過親了她一下,就麵紅耳赤用錦被蒙住頭,除非寒花真有本事強了他,否則還真不容易得逞!


    待玉梔和寒林離開,寒花便跑迴西廂房,重新梳了頭描了眉塗了嘴唇,又對鏡照了半日,這才迴到暖閣繼續做針線。


    她正在繡花,忽然聽到外麵有腳步聲,忙出來去看,卻發現兩個華衣麗服的丫鬟陪著一位披著大紅羽縐麵雪貂鬥篷的姑娘走了過來。


    寒花遲疑了一下,忙上前行禮:“奴婢見過姑娘!”


    那姑娘伸出一隻雪白如玉的纖手,輕輕把兜帽推了下去,露出了一張巴掌大小的雪白小臉,眉目如畫,很是美麗。


    見寒花打量自己,那姑娘清水眼中浮起了微笑,聲音清脆好聽:“玉梔呢?”


    見這個姑娘衣著華麗,氣派極大,寒花有些緊張,抿了抿嘴唇道:“我們姨娘去後花園逛去了!”


    那姑娘“哦”了一聲,道:“原來玉梔已經成姨娘了!”這小賤蹄子爬得倒是挺快!


    寒花笑了笑,沒有說話。


    梁穎瑜含笑看向寒花:“我在院子大門內等著,你去後花園請你們的玉姨娘迴來吧!”


    寒花見她派頭如此之大,一時有些猶豫,便道:“如今內院就奴婢一個人在……”


    梁穎瑜笑了,道:“我是兵部尚書梁府的大姑娘,你一說玉梔就知道了!”


    說著話,她看了侍立一邊的嬌蕊一眼。


    嬌蕊會意,馬上拿出了一個小小的錦袋塞給了寒花:“這是我們姑娘賞你的!”


    寒花捏了捏錦袋,覺得裏麵像是一對耳環,便笑嘻嘻道:“原來是尚書府的梁大姑娘呀,奴婢這就去叫玉姨娘!”


    一行人到了大門內,寒花屈膝行了個禮,便跑了出去。


    見寒花外衣都沒來得及穿,一溜小跑往外去了,梁穎瑜挑起嘴角笑了笑,吩咐修竹:“你去辦這件事吧!”


    她原想著要做成此事,必要破費些功夫的,沒想到居然這麽順利,內院裏隻有這個叫寒花的丫鬟在。


    修竹答應了一聲,從袖子裏拿出了一個小小的錦匣,從裏麵取出了一支精致的嵌紅寶石榴樹形金發簪,徑直進了明間,悄悄扔在了靠東牆擺著的黃花梨木雕花圈椅椅子腿的裏側。


    她又起身看了看,發現不容易被人看到,這才出去了。


    聽完修竹的迴話,梁穎瑜嘴角噙著一絲笑意,抬腿走到了大門口。


    修竹和嬌蕊忙跟了上去。


    到了聽鬆院門口,梁穎瑜立在門檻內,讓嬌蕊探頭往外看。


    如今正是臘月底,過門風寒冷刺骨,梁穎瑜臉上被刮得有些刺痛,便戴上兜帽,裹緊了身上的鬥篷背過身去。


    誰知她剛轉過去,嬌蕊便小聲道:“姑娘,玉梔帶著兩個丫鬟過來了!”


    玉梔和寒林到了後花園,發現滿園枯樹荒草,十分荒涼。


    花木的葉子都落了,光禿禿的,隻留著零星幾片未曾落下的枯葉在寒風中瑟瑟作響。


    寒風唿嘯,寒林和玉梔都被凍得鼻尖都紅了,兩人相視一看,都笑了起來。


    蜀葵袖著雙手立在那裏,似乎聞到了一陣淡淡的香氣,她用力嗅了嗅,發現風中帶著清幽的梅香,便笑著看向寒林:“花園裏有梅花?”


    寒林點了點頭,向東北方向指了指:“就在東北角,有幾株蠟梅,正開著花呢!”


    玉梔聽了,當即伸手握著寒林的手往東北方向走。


    寒林先是一愣,發現玉梔的手溫暖柔軟,便放鬆了下來,開開心心跟著玉梔賞梅去了。


    賞了一陣子梅花之後,玉梔和寒林抵禦不了刺骨的寒風,一人拈著一枝蠟梅一邊說話,一邊往外走,正要和寒花走了個碰頭。


    聽寒花一說,玉梔便知道來的人是梁穎瑜,就帶著寒花和寒林沿著後花園大門前的甬道向南走了過去。


    玉梔還沒走到聽鬆院的門口,便看到梁穎瑜帶著嬌蕊和修竹走了出來。


    她忙燦然一笑,迎上去屈膝行禮:“見過梁姑娘!”


    梁穎瑜扶住了玉梔,笑容溫柔:“玉梔,你我可是老熟人了,何必這麽多禮?”


    她握著玉梔的手,試探著道:“你如今可是玉姨娘了,是我的小嫂子,我得巴結你呢!”


    玉梔可不吃這迷魂湯,當即故作嬌羞笑著道:“姑娘埋汰我,我不依!”


    寒花和寒林立在一邊看著。


    聽梁穎瑜叫玉梔“小嫂子”,寒花心裏酸溜溜的,心道:若是公子再納幾個妾,難道你堂堂兵部尚書家的姑娘,一個個都叫“小嫂子”?


    寒林則覺得有些奇怪,兵部尚書之女,何須對一個小小的姨娘如此客氣?


    梁穎瑜拉著玉梔的手笑談了一會兒,便道:“我爹爹非要我陪著他來看阿佳哥哥,感謝阿佳哥哥一路的護持,我想你得很,便抽空來看看你!”


    玉梔一臉受寵若驚:“妾身也想姑娘了呢!”


    兩人親親熱熱拉著手說了好一陣子,這才黯然分別。


    玉梔立在聽鬆院門口,目送梁穎瑜的背影看不見,這才帶著寒花寒林進了聽鬆院。


    迴到明間,玉梔開口問寒花:“梁姑娘她們進正房沒有?”


    寒花笑嘻嘻道:“沒有呀,她們都是在門口等姨娘您的!”


    她離開去花園的時候,梁姑娘確實是立在大門內的。


    待寒花出去,寒林這才道:“姨娘,我總覺得有些詭異。”


    玉梔點了點頭,道:“我也覺得梁姑娘這次過來有些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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