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兒,若事情真如你所說,那這樁婚事朕的確得再考慮一下。”


    金鑾大殿中央的龍椅上,皇帝眉頭緊鎖,臉色犯難。


    田媽媽跪在下麵剛訴說完自己的經曆,正在哭泣。


    穆婉清佯裝在一旁安慰她,眼神卻在偷偷打量上座的皇帝和王皇後。


    “求陛下和皇後娘娘恕罪,我姐姐她自小養在鄉下,所以刁蠻任性了一些,我相信姐姐她本性並不壞的。”


    穆婉清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也打動了上位的皇帝。


    “皇後,你這個侄女不錯,宅心仁厚,這點像你。”


    王皇後滿意地看了穆婉清一眼,謙虛道:“這孩子從小被教養的好,太子妃還得是這種端莊持重的好……”


    皇帝擺擺手打斷王皇後,“今日見了她,朕自由決斷。”


    王皇後點點頭沒再說話,今日人證物證俱在,料她也隻能乖乖就範。


    等到穆婉嫿被廢除了太子妃之位,她就開始著手安排自己的侄女穆婉清上位。


    這一步一定要盡快,決不能被趙貴妃那個賤人搶先。


    “陛下,穆姑娘來了。”


    “讓她進來。”


    眾人齊齊盯著門口,特別是穆婉清,她已經等不及要看穆婉嫿的笑話了。


    穆婉嫿穿著一件絳紫色的裙子款款走進大殿。


    “臣女穆婉嫿參見陛下,皇後娘娘。”


    她在地上跪了半天,卻始終沒有聽到皇帝焊喊她起來。


    眾人也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紛紛看向皇帝。


    此刻皇帝眼神複雜地看著眼前的穆婉嫿,那眼神有眷戀,有惋惜,有追憶,有思念……


    “陛下?”


    王皇後在一旁提醒,皇帝這才緩過神來。


    “你起來吧。”


    “臣女謝陛下。”


    眼看皇帝的不像之前那麽生氣,王皇後在一旁隱晦地提醒,“陛下,穆大姑娘來了,咱們開始說今天的正事吧。”


    “穆婉嫿,你為何無緣無故毆打下人,還將她打得滿身傷痕?”皇帝正聲道,順便指了指一旁的田媽媽。


    穆婉嫿神色平淡,不卑不亢,“臣女並非無緣無故打她,這田媽媽目無尊卑,多次故意欺辱臣女,臣女忍無可忍才會動手教訓她。”


    田媽媽亮出自己身上的傷痕開始哭訴,“大小姐您怎能含血噴人呢,奴婢對您一直百依百順不敢忤逆,可您稍有不順心就拿奴婢出氣,這滿身傷痕皆是鐵證。”


    穆婉嫿不急不慢反駁道:“你在府中是何做派大夥兒心知肚明,若你不服,大可請陛下去府中找些人詢問便知。


    田媽媽這一下害怕了。


    她雖然隻是個粗使婆子,可平時背靠大夫人,在府裏欺負弱小,作威作福的事兒可沒少幹,跟她有仇的人可不少。


    若陛下派人去府中調查,對她可大大不利。


    眼看田媽媽被糊住了,穆婉清心裏暗罵一聲沒用,隨後開始對穆婉嫿發難,“姐姐,田媽媽為人大大咧咧,平日裏可能得罪了姐姐,可她並沒有壞心思,姐姐為何將她打成這樣?”


    穆婉清一邊說著就又開始哭。


    不得不說穆婉清柔弱綠茶的招數確實很厲害,皇帝聽了之後看向穆婉嫿的眼神都充滿了審視。


    穆婉清的柔弱雖然惹人憐愛,可她的話卻經不起推敲。


    “妹妹你說田媽媽是一片好心,那她平日裏在府裏欺負婢女和家丁也是出於好心?”


    穆婉清一時啞口無言,穆婉嫿繼續揭她的短。


    “我覺得田媽媽是否是好心不應該由妹妹說了算,應當由那些被田媽媽欺負過的人說了算。”


    “穆府一向體恤下人,體恤二字不是說說罷了,更要體現在實處。”


    “公平持正而又不失人情溫暖才應是我們對待下人的態度。”


    “像妹妹一樣隻偏信和自己親近的下人,那不僅會讓其它人寒心,一旦傳出去還會讓外頭的人說咱們穆府禦下不嚴。”


    穆婉嫿三言兩語給穆婉清扣了一個禦下不嚴的帽子,急得穆婉清對著皇帝和王皇後練練擺手。


    “不是這樣的。”


    穆婉清一心想嫁入皇族,可一個不會禦下的媳婦一定不是皇族喜歡的。


    眼看這兩人紛紛落敗,王皇後不得不親自出馬了。


    “清兒,陛下和我是自小看著你長大的,你是什麽樣我們是最清楚的。”


    這句話算是給穆婉清吃了一顆定心丸,隨即王皇後話鋒一轉,劍指穆婉嫿。


    “穆大小姐口才了得,可若一個人真得溫良敦厚,也做不出將下人打成這樣的事情吧。”


    穆婉嫿的眼神和王皇後有一瞬間的對視,她立刻認識到了這個女人的厲害。


    王皇後心裏很清楚無論穆婉嫿她怎樣能言善辯,她都對下人下了狠手,隻有能抓住這點給她扣上一個對待下人不慈善的帽子,那必定會讓皇帝對她印象不好。


    剛才穆婉清和田媽媽都被穆婉嫿帶跑偏了,一旦矛頭引到她們自己身上她們就慌了。


    穆婉嫿給穆婉清戴上禦下不嚴的帽子,這就是一種轉移矛盾的方法。


    聽了王皇後的話,穆婉清也知道自己剛才被帶偏了,看向穆婉嫿的眼神充滿怨恨,但同時有些得意。


    今天有王皇後在場,她穆婉嫿翻不起什麽風浪。


    王皇後確實厲害,但這一切穆婉嫿早就想到了。


    其實無論她們在下邊鬥得有多慘烈,最終的決定權都在皇帝手裏,因此搞定皇帝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如果在之前她大概率會交代在這裏,可去了薛府一趟後,她算是找到了破解之法。


    隻見穆婉嫿神情哀傷,“皇後娘娘您或許有所不知,臣女自小在莊子上長大,看慣了這時間的人情冷暖。”


    “當你弱小不得勢的時候人人都想踩你一腳,若是不能奮起反抗,那便隻能被人魚肉。”


    “我身邊沒有一個能保護自己的人,所以隻能奮起反抗,我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好,這都是為了保護我自己。”


    ……


    穆婉嫿對眾人袒露自己的心聲,可在王皇後,穆婉清這些人看來,她這是在為自己做蒼白的辯解。


    她已經走投無路了,隻能在這裏賣慘求情。


    等她說完的時候,就是發難徹底解決她的時候。


    可是眾人都忽略了皇帝。


    此刻的皇帝身形微微顫抖,眼中閃爍著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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