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原來隻是個噩夢啊。


    我衝著對麵穿衣鏡裏的邋遢鬼搖頭苦笑,看看你這副鬼樣子,黑眼圈兒,『亂』草一樣的頭發,身上的短袖t恤又皺又髒不說,上麵還帶著大塊的茶漬,眼角有眼屎,嘴角有幹涸的血跡,這身打扮也太掉價了吧。


    等等,嘴角有血跡?!


    我用手指撚動著嘴角那些褐『色』粉末,從指尖傳來的觸覺和鼻中嗅到的味道都清晰無誤地告訴我,那是已經幹涸的血跡。


    可能最近空氣太幹燥,牙床破了,才流血的吧?


    我在心裏不斷地安慰自己,終於一狠心,對著穿衣鏡張開了嘴巴,隻見上下牙床和牙齒上到處是一塊一塊黑褐『色』的血漬,最觸目驚心的是舌尖一側那道狹長的傷口,雖然已經結了黑褐『色』的血伽,卻仍能清晰地看出傷口上齒痕宛然!


    “窩勒哥大區,除屎勒!(我了個大去,出事了!)”


    我惶急地用手去拍睡在一旁床頭櫃上鞋盒子裏的小六子,他從棉絮堆裏一翻身坐起來,用爪子『揉』『揉』眼睛.


    我趕緊湊上去大張開嘴,用手指著吐出的舌頭:“啊,阿,柳子,侃。(啊,啊,六子,看。)”


    “嗯,好,哈欠。阿巴,阿巴,搭檔你學啞巴學得很像。現在可以讓我繼續睡會兒不?”


    眼看都到火燒屁股的關頭了,這憊懶貨居然還要睡懶覺?我上去一把薅住六子那細長的尾巴,把他倒著提溜了起來。


    “什麽情況?!地震?搶劫?我沒錢!”


    這種叫人(鼠)起床的方式果然好用,小六子立時清醒了過來,倒吊著“吱哇”『亂』叫,左右拚命地扭動著身子,四個爪子不住地上下飛舞。


    看見小六子已經清醒過來,我連忙把他放在一邊的床頭櫃上,同時大張開嘴巴,示意小六子查看我的舌頭:“啊——”


    “我去?搭檔,你嘴裏這什麽情況?這,這是你自己咬的?俗話說‘窮咬舌頭富咬腮’。搭檔,咱們沒錢花了嗎?你饞肉也不能饞成這副德行啊?再說咱們昨晚不剛在外麵吃了一頓燒烤嗎?”


    “嘶,嘶,唔,唔!”我躺在客廳的沙發上,大張著嘴巴,吐出舌頭等著柳青青過來給我上『藥』。


    小六子發現我舌尖上的傷口簡直慘不忍睹,趕緊叫醒了柳青青他們幾位地仙。柳青青先仔細檢查了我舌尖上的傷口,又尾巴托腮考慮了一會兒,之後從隨身的百寶『藥』箱中找了幾味活血化瘀清毒消腫的草『藥』,讓白十五和胡老八幫忙搗成『藥』粉,又“唰唰”地遊上小六子的“席夢思”大床——一個鋪著大塊海綿的大號皮鞋盒子。


    柳青青盤在鞋盒子上吐出舌頭分辨了一會兒氣味,最後從棉絮枕頭底下翻出小六子偷偷藏在那裏的一瓶橄欖油。


    柳青青讓白霜霜接過橄欖油瓶子,拔去瓶塞,在小六子的惋惜聲中向搗『藥』缽裏倒了小半瓶油。然後柳青青把自己的尾巴伸進搗『藥』缽裏攪拌了一刻鍾,將裏麵的『藥』粉摻合著橄欖油,勾兌成一種黃褐『色』黏糊糊的『藥』膏,然後讓我大張嘴巴伸出舌頭準備上『藥』。


    這裏順便再多說兩句,上次我和小六子為了給肖縈淩解除兇筆惡咒,特地到翠雲峰去請柳仙下山幫忙。但那趟翠雲峰之行,除了請柳青青下山之外,小六子其實還抱有其它目的。


    這些年來他一直很掛念自己送給柳青青的那些寶貝,然而已經送給人家的東西,當然不能再開口要迴來,所以小六子便暗中計劃,既然開口討迴寶貝抹不開麵子,那索『性』連寶貝帶人(蛇)一起弄走!


    結果等見到了柳青青,小六子才發現,原來柳青青早已經把他送的那些寶貝全部轉送給別人(蛇)了,氣得小六子一連好幾天都在借油消愁,一喝多了便跟我哭訴,說這敗家娘們兒實在坑害六爺不淺,這些年他攢這點家底兒容易麽。


    但實際上那次下山出遠門兒,柳青青作為柳家小輩中出挑的仙家,怎麽也不可能不帶寶貝傍身,她還是隨身帶了一件好東西的,便是這個和她形影不離,走到哪帶到哪的隨身百寶『藥』箱,據說是由整節椴木的樹芯打造而成。


    別看這玩意兒隻有巴掌大小,兩寸來高,卻有一種神奇的特效,隻要由草木製成的中『藥』,磨成『藥』粉之後存放在這個小『藥』箱中,可保數年『藥』『性』不失,專門用來保存那些對新鮮程度有要求的草『藥』。


    柳青青曾經用這個百寶箱保存過幾次草『藥』,那些草『藥』明明已經離土兩個多月,可看上去仍然像剛從土裏挖出來的一樣。


    前些日子柳青青為了證明百寶『藥』箱的神奇功效,當著我和小六子的麵,把一顆白菜的菜心扣了下來,一轉尾巴塞到小『藥』箱裏。


    過了幾天,當柳青青再把白菜心從箱子裏取出來的時候,我驚奇地發現白菜心不但沒有一點兒蔫吧的樣子,用手一掐,竟然還能掐出水來。


    而且這個小盒子還有一個妙用,也不知道裏麵有什麽機關訣竅,看上去雖然隻有巴掌那麽大,結果我愣是往裏邊裝了四五斤草『藥』粉也沒裝滿,這草『藥』可是我親自買來的,拎在手裏好大一包呢!


    這柳家之寶,果然了得!


    在小六子成立的地仙會裏,屬我對療傷與『藥』品保障這方麵一直最上心。沒辦法,誰讓我是這批『藥』品最有可能的受益人呢?


    所以我從繳獲自血咒大師的那筆巨款中特地撥出了一筆款子,專門讓柳青青支配,聲言由她負責采買適宜的『藥』材,柳青青自然樂不可支。之後幾天我帶著她轉遍了全市幾乎所有的中『藥』房,隻要有她看中的草『藥』,就樣樣買個一二兩迴來。


    出人意料的是,我們這種量小類多的買『藥』方式,竟然得到所有『藥』店服務員的熱情接待。


    我本以為自己會被人譏諷,至少也會招致那些售貨員的幾下白眼兒,然而等我趁著結賬功夫和售貨員套詞兒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她們把我當成『藥』監局專門派來搞中『藥』製品抽樣檢驗的調查員,還明裏暗裏地暗示,隻要我對她們『藥』店手下留情,她們老板屆時必然有一份兒心意送上。


    大爺的,聽她們的意思,難道店裏出售『藥』材的品質不達標?這『藥』我還吃不吃啊!


    幸好一旁的柳青青通過心靈意識告訴我,之前她已經用舌頭嗅過了,覺得這家店裏的『藥』材質量問題不大,隻不過部分『藥』材稍微過了保質期,或者『藥』材幹製不徹底,導致『藥』材本身有點兒發黴。


    其實這些問題並無大礙,柳青青迴去找口鐵鍋重新翻炒一下即可,反正磨成的『藥』粉後會放在百寶『藥』箱中保存,有效期什麽的已經無關緊要了。


    至於那些摻雜使假、以次充好的『藥』店,她根本不會讓我進去。有了柳青青這番保證,再加上那家『藥』店答應給我打一折優惠,於是我閉著眼把『藥』材買迴來了。


    柳青青將兌好的『藥』膏一點點拍勻稱,然後小心翼翼地用尾巴尖挑一點兒『藥』膏塗在我的舌頭的傷口上。


    你還別說,柳仙果然精通岐黃之術,『藥』膏一抹上去,立時覺得舌尖微微發涼,傷口腫痛全部消退,而且舌底緩緩生津,連帶著滋潤了幹渴的喉嚨,一時間竟是說不出的舒服受用。


    我翹著二郎腿躺在沙發上,張著嘴等柳青青上『藥』,同時將昨晚噩夢的所有細節全部告訴了小六子,當然了,我是通過心靈意識和小六子交流的。


    “這不能啊?沒道理啊。十五,你晚上注意到什麽奇怪的動靜了麽?沒有?老八?霜霜?青……算了,算了,沒你事兒,你隻要留意好你那條尾巴就行,千萬別把搭檔給噎死了!”


    “唔,啊哇,嘔……”


    可惜小六子的提醒依舊慢了半拍,柳青青是典型的單線程美女(蛇仙),就是說她們柳仙在同一時間隻能幹好一件事情,上次在柳家翠雲峰我已經領教過了。


    然而這次柳青青又讓我深刻地領教了一迴,當聽到小六子問她問題,她下意識地用尾巴托著下巴思考。


    你想啊,一條蛇能有幾條尾巴?所以柳青青的尾巴一撤走,剩下的多半包『藥』膏立刻失去了支撐,就這麽“咕嚕咕嚕”全部滑到我的嗓子眼兒裏去了!


    “啊,呸,呸!”


    算了,反正舌尖上的傷口也好得差不多了,這『藥』膏有沒有也無所謂了。我從沙發上翻身坐起來,問小六子,眼下該怎麽辦?


    “眼下?可是,搭檔,我仍然覺得哪裏不對勁兒啊?要勾搭檔你的魂魄?這地府是不是全體上下一起失心瘋了?”


    “六子你說的都是什麽玩意兒啊?”


    小六子見我很困『惑』,就稍微解釋了一句:“因為搭檔你是六爺我選擇的伴仙兒啊。”


    “對啊,我知道啊,六子你以前提到過啊,伴仙兒不就是陪伴老仙兒闖『蕩』江湖的人麽?這有什麽啊,為什麽六子你說地府對付我就是失心瘋了?”


    “嗯,那個……算了,我給你仔細解釋一下吧,要不然你搞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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