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你個大頭鬼,那頭花又不是我拿的……我去!你是誰啊?”


    我‘刺棱’一下子從床上翻坐起來,籍著從窗戶裏透進來月光,就看見有一隻灰『毛』耗子蹲在金屬籠子頂上,那對小黑眼睛正骨碌碌的來迴轉著,一隻爪子還在不停捋著它那幾根長長的胡子。


    我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強迫自己低頭朝籠子裏麵瞅去,發現那裏正如我所擔心的那樣,空『蕩』『蕩』的……


    “……你,你怎麽從籠子裏出來的?”


    “這有什麽稀奇的?就一個破籠子,還能困住我這樣本領高強的仙家麽?”


    “仙……仙家?你來我家做什麽?”


    “嗨,你這人!你以為六爺我願意來啊?要不是八爺下令,我才懶得來呢!……誰是八爺?真是愛說怪話,在老家你不是衝他磕頭來著麽?”


    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交流了好久,我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個蹲在籠子頂上捋胡須的老鼠竟然是一位大號叫做灰小六的得道灰仙。


    更加不得了的是,他就是那位傳說中與我們章家結緣的灰八爺的直係子孫。


    而且據他說,他這個仙家可不簡單,在他那一輩仙家中很有一點本事,道上的朋友見了都得尊稱一聲六爺。


    前幾天我不是跟著父母迴老家求醫來著嗎?


    這家中的老人們聽我父母仔細描述了那場發生在我身上的詭異高燒,就一口咬定我是在外麵玩耍時衝到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於是大家就趕緊準備了些香燭供品,然後跪在老爺爺的墳前虔誠禱告。


    這一幕正巧被幾個去墳前收供品的灰仙看見了,於是他們等我家的長輩禱告完畢留下供品離開後,就趕緊抬著那些上祭的雞鴨魚肉迴洞府找灰八爺稟報。


    聞聽是故交的後人遭難,這位古道熱腸的灰八爺當時就一撣袍袖,領著他灰小六來給我上門看病。


    之後的事情就不用我再多費口舌了,顯然我在半睡半醒之時見到的那位黑袍老者就是鼎鼎大名的灰八爺。


    而他身後那個白衣長臉的年輕後生,自然就是這隻正蹲在籠子上講的唾沫橫飛的灰小六了。


    聽灰小六說,灰八爺給我治完病之後,又捎帶手給我算了一卦。


    八爺他推算我八字屬木,這命中常犯火劫,正好他們灰家都是土命,能繼火潤木,兼又和我家沾親帶故,於是八爺就派灰小六來和我搭個夥,好以土佐木相生相旺。


    同時八爺也有意讓他灰小六借此機會來人世間曆練一番,也好因此積攢些福緣。他日這道行若想再有進展,總是用得上的。


    看著灰小六蹲在那裏搖頭晃腦的吹噓自己如何憑借這那女生身上的氣味,輕而易舉得就在一個搗蛋鬼的桌洞裏發現了那個頭花。


    接著他又是如何悄沒聲息得銜著頭花爬上吊燈,鬆口扔下頭花後就立即飛身逃竄,果然是人不知鬼不覺。


    說到最後,這廝興致上來,非要讓我喊他幾聲‘灰六爺’來聽聽。


    就憑你這種小身板也敢學人稱爺?


    再說灰八爺他老人家也不過隻是八爺,你憑什麽讓人家喊你六爺?


    不過看你貌似可以派上一點用處的份上,那就叫你一聲小六子吧。


    ……


    “是誰在耳邊,說,愛我永不變……”


    “吵死了,我說,你就不能小點聲?”


    我把書包狠狠得摔到沙發上,衝著那個睜著黑豆眼看電視的小不點吼道。


    掐指一算,這個小六子也來我家快仨月了,如今我越發覺得自己好像上了一個了不得的大當。


    原因很簡單,這個小六子也實在太不像個神仙了:他每天除了偷吃,睡懶覺,然後就是躺在沙發上看電視,居然還跟著主題曲搖頭晃腦一起唱,你能信?


    他竟然還五音不全,你能信?話說這神仙都不用練功的嗎?


    最可惡的是,我發現貌似全家就隻有我一個人在受這個小六子的荼毒,因為除了我,別人都看不見他,更聽不見他的聲音……


    根據小六子說法,他們仙家其實不會說話。


    首先當然是仙家們各自身體結構不同,他們灰胡黃三家還好說,有聲帶就多少能出點聲音。


    那老柳家喉嚨裏根本就沒聲帶這東西,隻能通過吞氣和吐氣來發出點嘶嘶聲,連聲調都不能改變。


    最慘的是老白家,他們要想發聲隻有拚命咳嗽一途,說句話恨不得把肺給咳出來。


    第二是仙家學人說話困難太高,比如小六子跟他本家兄弟姐妹交流時用的是他們灰家自己的語言,無非就是用各種聲調吱來吱去罷了。


    要學人說話就得學人類那樣用舌頭攪拌氣流來發聲,可他們灰家的舌頭都太小,一點都不好使。


    第三就是根本沒這個必要,因為仙家和人世是幾乎完全隔離的兩個世界。


    平時大家都是各過各的,就算有些仙家偶爾需要到人世體驗生活,也隻去以往曾打過交道的那幾家。


    等在人的家中住上一段日子以後,他們這些仙家會找一個自己最看得上眼的人類,度點仙氣給他(她),之後隻要靠腦袋想想就能交流了。


    對於小六子說的最後一條,我有不同的看法:什麽度點仙氣?明明是被你禍害次數多了,看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要犯啥壞。


    就比如現在小六子擺出一副賤賤得搓爪子的樣子,我就知道他又想吃瓜子了。


    我拆開一袋五香瓜子,隨手丟給小六子一把,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磕了起來:“對了,六子你不是來人世間曆練的嗎?難道天天看《新白娘子傳奇》就是所謂的曆練?”


    小六子一邊用爪子剝瓜子,一邊兩眼死盯著熒幕看小青是如何戲弄木訥的許仙,同時還不忘用意識與我交流:“這就是你們人不懂我們仙家了,其實仙家所謂的法力根本不用去修煉,當然也根本修煉不來就是了。”


    “啥?不修煉,那你們為啥還要來人間曆練?”


    “你看你,外行了不是?”


    小六子讓我好好想想,在那些古代傳說故事當中,這小姐也好書生也罷,總之就是人類被妖怪『迷』住了,沒幾天就折騰的麵黃肌瘦,眼看就要小命不保。


    家裏人這個著急啊,立即就帶上金銀禮物去到處請法師來降妖。


    然後這名山的道士、大刹的和尚,各種各樣的法師來了不少。


    等進門一看,要麽是倆手一攤,說自己沒本事降不了這妖孽;要麽就是不怕死得擺開法壇,掐劍指叱道:“妖孽你好大膽!”


    此時就見那院中飛沙走石,怪風唿嘯,過不多時天『色』複晴,家裏人再去看那法師,已經整個囫圇著塞到門洞裏去了。


    運氣好點的麵如金紙人事不醒,運氣不好就連小命都就此丟了。


    這家裏人沒辦法,隻能再去江湖上尋找能人異士,最後好不容易打聽到,某某山的某某觀有個先生,有些本事,這方圓幾百裏的妖怪都讓他降了。


    於是家裏人就備上重金去求先生出手。


    結果人家那先生掐指一算,搖搖頭說‘這個畜生有了道行,我怕是降它不住’。


    這家裏人如何肯聽?跪在地上不住磕頭,直磕到額頭血流如注,最後那先生心軟了,長歎道:“罷了,也是命數使然,我就走一遭吧”。


    之後經過一番惡鬥,這妖怪伏誅,但先生也身受重傷,迴去沒幾日就歸西了。


    “你覺得這正常嗎?一個小妖怪就能這樣攪風搞雨,人家老胡家幾個當家老頭子加一起都快三千歲了,他們要是有心鬧事還不把你們人間翻過來啊?可再看現實呢?反倒是你們人類把妖怪們趕盡殺絕了……”


    所以這個法力和本事是兩迴事,想釋放法術就需要法力,但六子他們這些仙家本身並沒有法力,要施展法術就隻能向天地大道去借,過後再通過吐納煉化生氣來慢慢得返還欠債。


    隻要你膽子夠大,身體夠壯,能頂的住這借力的反噬,那想借多少法力,施展多少法術都行,但是一旦你借力太多,超過了自身吐納煉化生氣反饋的極限,身體就會瞬間被天地偉力撕扯的粉碎,一身道行也就變成了泡影。


    因此不到萬不得已,不是那種非要拚個你死我活場合,大家都是點到為止,亮一手讓對方知難而退也就得了。


    “從理論上講,一個修行千年,練成傳說當中萬畜金身的老仙也不一定能抗得住一條剛出道的瘋狐狸的全力進攻。”


    小六子一口吞下剛剝出的瓜子仁,滿足得在肚子上擦擦爪子:“也正因為如此,我們仙家所謂的修煉指的是施展法術的經驗,比如如何用更少的法力施展同樣的法術,如何借到同等法力的前提下減少借力的反噬,如何減少反複施展法術對身體的傷害等等。“


    在這些方麵,每個仙家都有自己獨特的認識,需要在反複施放法術的過程中自家去慢慢體會。


    反正別人教也教不會,你去學也學不來,自然也就不用著急了。


    “刻苦習練法術本為了增強自身實力,要是因此大大損害了身體就得不償失了。”


    “那豈不是仙家越老越不中用?那八爺當時卻說讓你來追尋一番機緣又是何意?”


    我這話一出口,小六子竟然難得的正經了一迴,電視也不看了,轉過頭來,兩眼放光得對我說:“年紀也不至於全然無用,還記得我說過施展法術需要通過吐納煉化生氣來慢慢得返還欠債嗎?”


    聽六子說隨著仙家年齡的增長,吐納煉化生氣速度也會慢慢加快。


    傳說曾有幾個仙家在曆練過程中得到了這天大的機緣,身體有了脫胎換骨的改變,年紀雖輕但其吐納煉化生氣速度卻達到了千年老仙的水準。


    六子他這次來人世間曆練,也是想碰碰運氣,看看自家有沒有這般機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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