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放下微微發燙的手機,陳滌非才意識到, 自己最近好像過度關注這個叫楊思柳的小姑娘了, 幾乎把所有休息時間都花在了她身上。


    當然, 並不令人討厭,恰恰相反,跟她的相處非常輕鬆愉快。


    如顧簡所說, 雖然認識的時間很短,但楊思柳全心地信任她,對她說出的話全盤接受。這種被人依靠的感覺, 也是陳滌非無法拒絕的。


    所以, 對於「專屬客服」這個職務, 她已經越來越得心應手。


    無論是遊戲裏的問題, 還是生活上的困難,明明都隻是小事,但隻要她說出解決方案,就能換來一大堆的讚美和吹噓,真情實感得陳滌非都忍不住懷疑一下, 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那麽完美。


    很難相信,竟然會有人不喜歡她。


    正沉思間,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老大,有人找。」


    這個說法讓陳滌非愣了一下,「誰找我?」如果是商務合作,會先跟工作室這邊聯繫,由助理預約見麵時間。如果是朋友登門,至少會先給她打個電話或者發個消息,所以這句沒頭沒尾的「有人找」,實在是讓陳滌非摸不著頭腦。


    下屬一臉詭異的表情,「你出來看看就知道了。」


    陳滌非疑心他們又弄了什麽惡作劇要坑自己。不過當老闆的,有時候難免要揣著明白裝糊塗,配合一下員工們心血來潮的計劃。所以她假裝什麽都沒猜到的樣子起身,「那就去看看。」


    果然,一出門,她就看到穿著黃馬甲的外賣小哥正手捧巨大的玫瑰花束站在門口。


    陳滌非心下瞭然,走過去簽收了花束。正準備讓助理把花插起來,再教訓其他人幾句,讓他們不要搞這種毫無意義的小把戲,結果一轉頭,卻見所有人都滿臉八卦地看著自己。


    「老


    大,誰送的花?」


    「我剛剛看過了,有張卡片!快打開看看!」


    裝得跟真的一樣……陳滌非雖然這麽想,但心裏又不免生出一點別的期待。她拿起卡片打開,才發現這迴自己真的錯怪了其他人。


    卡片上的內容,一看就不是花店的製式文字。


    把我的好心情分享給你,希望你今天跟我一樣開心。——你最好的朋友小柳不知怎麽,看到這張卡片,陳滌非又有一種雖然意外,但並不驚訝的感覺。這就是楊思柳能做出來的事。


    她照常吩咐助理準備花瓶,卻沒有把花束遞給她,而是打算自己拿迴辦公室。但才準備走,就被其他人攔住了,「好像還有個小盒子,應該是禮物,老大不打開看看嗎?」


    陳滌非當然也看到了那個盒子。她本來沒打算當眾打開,但既然已經被點出來了,再藏著掖著也沒意思,遂十分大方地取出盒子,直接打開,頓時引得其他人一陣驚嘆。


    人類在許多故事裏編排,說龍族喜歡亮閃閃的東西,所以龍族的洞穴裏藏滿了黃金和珠寶。其實真正對這些東西趨之若鶩的,是人類自己。


    縱然工作室裏都是些不修邊幅的技術宅,此刻也不得不承認,這枚胸針相當漂亮。


    倒是陳滌非一眼認出了它的價值,忍不住有些吃驚。


    她拿著花和盒子迴到了辦公室,其他人的好奇心得到滿足,也沒有再攔著。


    陳滌非坐下來,才拍了一張照片發給楊思柳,「花收到了。這個盒子應該不是放錯了地方吧?」


    「這就是送給你的禮物。」楊思柳立刻發來另一張照片,「其實是一對,正好你一個我一個!」


    似乎是怕陳滌非拒絕,她又說,「我本來想先徵求你的意見,但是又想給你一個驚喜,就自作主張送了。你應該不會生氣吧?是你說的,我們已經是朋友了。朋友之間互相贈送禮物是很正常的事。」


    前麵的語氣還是迫不及待,後麵就變成了小心翼翼。


    陳滌非失笑,「沒有生氣,我很喜歡。」


    是真的喜歡。如果是陳滌非自己去買,考慮到自身的形象和定位,她不會選擇這樣一款胸針,而是挑選更加莊重沉穩的那種類型。但是毫無疑問,這枚孔雀胸針,完全戳中了她的審美標準。


    華麗張揚,璀璨奪目,卻又難得地不艷俗。


    她本來以為,楊思柳就算真的送自己禮物,多半也隻是小孩子喜歡的那些玩意兒,所以收到這份禮物,確實很吃驚,有種出乎預料的驚喜。


    至於生氣,收到朋友的禮物,為什麽要生氣?


    楊思柳頓時鬆了一口氣,繼續問,「那我以後還可以像這樣給你送禮物嗎?」


    帶著點小心翼翼的試探。


    這就是被倒貼的感覺嗎?陳滌非把這條語音又聽了一遍,忍不住有點心軟。


    她以前覺得,能夠隨心所欲地為某人花錢,就已經非常快樂了。但今天她才發現,讓別人為自己花錢,才是根本想像不到的快樂。


    顧簡說得對,所謂的「付出不需要迴報」,其實是得不到迴報的人的自我安慰。有付出,有迴報,雙倍的滿足,雙倍的快樂,才是真正的圓滿。


    ……


    拍攝第十期節目這天,陳滌非一到現場,江婷婷看到她,就忍不住問,「有什麽好事嗎?」


    「為什麽這麽問?」


    江婷婷聳了聳肩,「當然是因為你笑得一副在路上撿到錢的樣子。但是以你的身家,得在路上撿個幾百萬,才值得你這麽高興吧?我相信應該不會有人隨便把幾百萬丟在路邊給你撿,所以隻能是遇到好事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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