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肖含情要從頭杜絕它——她沒有錯,隻是年輕時愛錯了人,並且已經承擔了應該受的懲罰與折磨,如今也從那片陰影之中走了出來。


    誰還能苛求一個普通的女人做得更好呢?


    後續,肖含情還打算偶爾在微博發一發媽媽做的菜,家裏養的植物之類,務必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即便沒有父親,這個家庭也是完整而幸福的,雖然瑣碎、雖然簡單。


    「好了,去休息一下吧。」見她放下手機,經紀人才開口。


    他其實有點擔心肖含情的狀態,雖然她看起來好像完全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但是看起來越正常,反而越讓人擔心。這種事,可謂是真正的切膚之痛,身為當事人又怎麽可能真的無動於衷?


    肖含情沒有反駁,去了休息室。


    她現在情緒確實不高。很奇怪,明明應該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但是真的發生了,又沒有想像中的那麽開心。


    肖含情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從決定參加選秀的時候,她就在等著一刻。因為從那個時候,她就已經能預見到,樊啟明不會讓自己安安穩穩地成為藝人,一路走紅。


    他這種人,既容不下被自己拋棄的人過得很好,甚至比自己更好,也害怕肖含情紅了之後,會反過來清算他當年做過的那些事。


    但越是這樣,肖含情就越是想紅。過去十八年裏,她幾乎是爭分奪秒地在充實自己,隻恨長大得不夠快,還要繼續容忍下去。十八歲一過,成為不需要父母監護的成年人,她就迫不及待地要跳出樊啟明給她和母親製造的漩渦,去參加了選秀節目。


    後來的一切,大致都在她的計劃之中,包括今天。


    可是……


    手機忽然響了一聲,是微信消息。肖含情抓起手機一看,竟然是韓澍發來的消息。


    及時雨:你現在怎麽樣?


    沒說記者招待會的事,沒關心其他人熱議的種種話題,也沒說那些虛詞,隻關心她現在的狀態。在此刻,或許隻有粉絲才能做到這一點吧?


    肖含情:還好。


    這個答案顯然騙不到韓澍,她沒有再發消息,而是直接打了微信電話,直截了當地問,「是不是發現,並不高興?」


    「太敏銳了可不是好粉絲哦。」肖含情無法正麵迴答,隻能調侃她。


    韓澍在那頭笑,「那你就錯了,我們粉絲都是自帶偶像放大鏡的,任何一點微小的不對勁,都能被扒出來。」


    肖含情隻得承認,「大概是因為事情終於完成了,有點空虛吧?」


    韓澍本來準備了很多話來安慰她,聽到她這樣說,反倒說不出來了。肖含情不開心,原因當然不可能這麽簡單。


    普通人的父親,也許平凡,也許有這樣那樣的毛病,但他們都曾經是孩子世界裏的英雄,讓他們成長過程中充滿安全感。要在長大成人之後,才會發現英雄也會老去,並非無所不可能。


    可是這樣簡單的幸福,肖含情沒有。


    樊啟明不但沒有盡過一個父親的責任,甚至曾經瘋狂地打壓過她們母女,幾乎要逼得她們活不下去。


    生命中的這種缺憾,是以後得到再多的東西,都填補不了的。肖含情可以痛快地把樊啟明踩下去,卻永遠彌補不了那個從未得到過父愛的,年幼的自己。


    無論這件事她辦得多幹脆利落,堪稱打臉的典範,可是追根究底,這其實是肖含情撕開了自己的傷口,展示給人看。


    所以,怎麽可能高興?


    但是既然肖含情要掩飾,韓澍也不再多談。幸好她雖不才,手裏還有幾分沒用的權力,樊啟明以後不會再有機會留在這個圈子裏,礙肖含情的眼。至於那些缺憾,就隻能等時間來填補了。


    她想了想,努力輕鬆地道,「覺得空虛嗎?要不要出去玩?」


    「嗯?去哪裏?」肖含情有點好奇有錢人消遣時間的日常是什麽樣的。


    韓澍果然也沒有讓她失望,略略一想,就說,「去開飛機怎麽樣?我有一架小型的直升機,敞篷的那種,可以帶你去兜風。」


    肖含情:「……」這還是她頭一迴聽說開飛機去兜風。原以為林颯騎重型機車帶江婷婷去飆車就已經很了不得了,果然是貧窮限製了想像力,有錢人的快樂你想都想不到。


    其實肖含情還挺心動的,她現在確實很想做點什麽瘋狂一把,而她自己也想不出來比開飛機兜風更瘋狂的事了。


    但是最後,她還是不得不忍痛婉拒,「雖然我很想去,但是最近的日程排得很滿,根本抽不出時間。」


    她本來就在錄新專輯,打算蹭著節目的熱度發布——她在第四期節目裏麵唱了專輯主打歌,網上即便不能同步上傳,至少也要前後腳。現在出了樊啟明的事,她的關注度史無前例的高,更是發新歌的最好時機。


    而這兩天發生的事,雖然在計劃之中,但還是耽誤了一點時間。


    現在一切塵埃落定,接下來就要拚命工作趕進度了。因為公司那邊已經定下,要在這周末節目播出,而網上熱度又還在維持著的時候,同步發布數字專輯。


    雖然大部分工作已經準備就緒,但是剩下的掃尾也很複雜。另外,還要抽出一整天的時間,去錄製《彩虹橋》第五期的節目。


    所以,這一整周的時間,她確實騰不出可以放鬆的空檔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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