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深深從來沒有考慮過,郎胭會是那個不知道的例外。


    她在千紙鶴裏寫了一個約定的時間,到了那個時間她會在學校後門的奶茶店等郎胭,給她一封道別信。


    許深深坐在奶茶店外擺的太陽傘下,從早晨八點,一直等到太陽下山,月亮爬上天空還沒有迴家,急得慕容倩差點報警。


    最後是打烊的奶茶店老闆把她送到學校門口,等許家的人來把她接迴去。


    慕容倩接到寶貝女兒的時候,許深深臉頰上的淚水都幹涸了。


    她冷冰冰地說:「媽媽,我去英國以後就再也不想迴來了。」


    「為什麽啊?你不想爸爸媽媽嗎?」


    「因為我最討厭的人在這裏,我再也不想見到她。」


    又氣又恨,嘴唇和小小的肩膀都在顫抖,手裏的那封信被她捏的發皺。


    慕容倩心疼地把女兒接迴家,盡心地安撫,哄了好久才把許深深哄睡著。


    慕容倩迴到臥室,坐在床邊嘆氣。能把深深傷成這樣,除了那個郎胭也沒有別人了。作為母親,慕容倩真的心疼死了,對郎胭也有了幾分怨氣。


    許儒林放下書,問妻子:「深深今天怎麽了,跟你說了嗎?」


    慕容倩無奈地搖頭,忽然對他道:「你讓青丘道長別告訴郎胭深深要走的事吧。」


    「為什麽?」


    「你還不明白嗎,你以為你女兒今天為什麽這麽難過?別讓郎胭送深深了。」


    許儒林沉默少許,應道:「好。」


    郎胭知道許深深要走的消息,是同學會上一個升高中的學長說的。


    那個男生許深深兩年了,沒有勇氣告白,跟學弟倒苦水:「我連去機場偷偷送她的勇氣都沒有。」


    他忽然叫郎胭:「學妹,你跟許深深不是髮小嗎,她出國可能一輩子都不迴來了,你都不去送她?」


    郎胭懵掉,手腳發涼。


    心像沉眠的鯨向深海下墜。


    彼時許深深已經在機場值機了。


    郎胭打車到機場,一路狂奔,眼睜睜看著許深深進入安檢,她在重重的玻璃門外,看到她最後一次迴頭,向烏泱泱的人群張望,然後撇下嘴角,緩緩地轉身,跟著隊伍走進候機場。


    郎胭第一次感到自己引以為豪的速度那麽微不足道。


    太慢了。


    她追著許深深的班機跑過一條又一條街道,累得倒在地上,望著飛機穿過雲層,消失在白茫茫的天空。


    心海響起許深深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這輩子不要見你!


    「同學錄......寫好了,可是你沒有來收。」


    然後,你會忘了我吧。


    以後不要再一個人亂跑,我再也找不到你,不能背你迴家。


    你也不能在天黑以後還在外麵逛街,我再也不能假裝順路跟在你後麵,擔心你害怕。


    如果有人講你壞話,你要像罵我一樣勇敢地罵迴去,我沒法再像以前那樣把搶你書包的小太妹通通痛扁一頓。


    許深深,最討厭我的女孩,再也不見以後你要開心哦。


    ......


    時至今日,許深深想起奶茶店的無果等候還是很難過。


    許深深低頭捂著臉哽咽:「可是她真的很過分。」


    小豺的腦袋歪過來歪過去,小腦瓜想了很久,說:「大姐頭從來沒提過奶茶店誒,她從頭到尾根本不知道你要走,不是你說的一輩子不要見麵嗎,嗷?」


    許深深語塞,對,話是她說的,當時也真的是氣到要這麽貫徹到底。


    她憂愁地扶額,某種意義上來說,一切像是她自找的。


    啊啊啊!許深深!你就矯情死吧!


    身後傳來溫潤的嗓音:「你們是不是欺負我搭檔了?」


    小豺怕怕地靠在一起,木有啊,它們隻是陪漂亮大小姐聊天。


    郎胭蹲下來,指尖摸摸許深深的泛紅的眼角,蹙起濃密的劍眉,轉頭問兩隻小豺:「那這是怎麽迴事!」


    小豺豺一溜煙跑到許深深後麵,探出兩隻小腦袋望郎胭,弱弱的:「漂亮姐姐救救我。」


    諒這兩小隻也做不出壞事,郎胭轉向許深深,在她身側坐下,輕聲哄她:「眼睛怎麽紅了?是不是我去太久,你餓著了?」提起手裏的一串鵪鶉,都還活著,奮力地撲棱小翅膀,「馬上烤給你吃。」


    許深深看著她忙碌,幫她撿樹枝生火。


    郎胭熟練地處理鵪鶉,教給許深深流落野外的生存知識,給鵪鶉串上烤火架,慢慢搖。


    「這樣把血放完了,肉質吃起來不腥。」


    兩隻小豺趴在旁邊流口水,郎胭瞪一眼,縮的遠遠的。


    許深深靠在郎胭身邊,始終放不下十年前的奶茶店。


    本來好多事都慢慢模糊了,舊事重提,塵封的記憶像老牆皮,斑駁的剝落。


    有些真相併非許深深知道的那樣。


    她想弄明白。


    許深深偏著頭枕在郎胭肩膀,兩隻手的大拇指扣在一起,其餘八根指頭比作翅膀,從下邊飛到郎胭的眼睛前麵。


    「鵪鶉?」


    「鶴。」


    許深深側過臉,嘴唇蹭著郎胭頸邊的髮絲。


    「鶴,還留著嗎?」


    郎胭掰下來一根鵪鶉腿,吹涼些給許深深。


    「我真沒聽懂,你給點提示?」


    許深深故意的:「真是醜到沒朋友,不愧是你折出來的。」這語氣,和十年前的某狼一模一樣,連皺起的眉毛都是一個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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