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然微微頷首,行了個禮:「見過葉老夫人,我乃清姒的好友溫然。」


    「我似乎有些印象,姒兒跟我說起過。」白廣蘭渾濁的眼睛透著精明,上下打量她。


    溫然笑了笑,麵前的老婦可不是一般人,是見了皇帝都不用下跪的人。


    將李清姒扶起,為她披好衣服後,又俯下身子去拍她膝蓋上的塵土。


    白廣蘭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她們,眼中閃過一道精明,而後,接過隨行僕人遞來的紙元寶:「讓我這老東西,也給你父親燒點兒紙吧,願他能在那邊,做些喜歡的事。」


    連她都曉得,這一輩子,李琛在上其實是不得誌的,縱使大權在握,也仍身係田野。


    人真的很奇怪,越是不喜什麽越能有什麽,越是要追什麽,什麽便尤為難尋。


    李清姒淚眼漣漣地瞧著她顫巍的舉動,深知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滋味。


    「唉...」白廣蘭長嘆一聲,立在那裏,怔怔地去望正在燃燒的紙元寶,火焰退去,剩一堆灰燼。


    如同短暫的一生。


    白廣蘭想了一會兒,開口:「姒兒。」


    「外祖母,姒兒在。」李清姒輕上前一步,扶住了她。


    白廣蘭一手拄著拐杖,一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送送我這老嫗。」


    「哎,您腳下仔細些。」李清姒伴在她一旁。


    溫然目送兩人的背影,而後轉身,跪了下來,朝著墓碑磕了三個頭。


    念容候在那裏,時不時地就看她一眼,縱使跪著,也身姿挺拔。


    一些時日不見,溫姑娘變了許多...那股恬淡不知被什麽被代替了。


    眼前的人,不像溫姑娘了,倒像是聖君。


    可不論怎樣,她都是很好的人,都是值得她掛念的人。


    念容掩下自己的情緒,卻又思著日後要去往何處,與她相距多遠。


    大概一刻鍾後,所有的紙元寶全都燃燒殆盡,李清姒也迴來了,溫然仔細觀察她的麵色,見無異,便放心了些。


    「外祖母說,正月十五要請聖君來西郡瞧花燈...我幫聖君答應了。」


    溫然牽起她的柔荑,放在手心裏搓了搓,怕她冷著:「好。」


    「我不冷,倒是你,這手涼的。」李清姒心中暖流滑過。


    溫然不以為意,繼續給她暖手,問:「一會兒吃紅磷氈根,可好?」


    「嗯,吃罷我們就迴容家。」


    念容聽著兩人的對話,眼瞼垂下,咬了咬唇,做了心理建設,終於上前,開口:「聖君,主子...念容不想去容家。」


    「為何?可是有怠慢你的地方了?你講與我聽。」李清姒一聽,忙問。


    念容搖頭,苦笑了一下:「並非有任何怠慢,相反,主子和聖君一直都對我很好,隻是,念容想獨自遊歷一番,但求主子和聖君能夠同意。」


    「念容,我未曾因爹的事怪你。」李清姒以為她是出於愧疚。


    念容再次搖頭:「我知曉,主子是很好的主子。」


    丞相的事她該自責,也該受罰,隻不過是主子沒怪罪她而已。


    李清姒還想說些什麽,卻被溫然捏了捏手,沉默了片刻,從袖中掏出了一個令牌還有一張百兩銀票,遞了過去。


    「你若想去遊歷,那就去,隻是...遊歷罷,記得迴家。」這些年的主僕之情,李清姒又怎的舍她,眼中當即水汽瀰漫。


    她隻覺得,爹爹離去了,為何現在念容也想離去。


    「念容攢了不少銀兩,夠做盤纏了,至於這令牌,念容更不能收了。」


    那令牌能調動暗衛,足可見其分量。


    李清姒不讓她拒絕,說著,就強行塞到了她的手心中:「不可!出門在外,一切小心為上,你雖自持武功不錯,但也以防萬一,拿著。」


    「是,謝主子。」念容忍著眸中的淚水,隻好接過。


    李清姒又叮囑道:「反正,記得迴家...外麵遊歷雖好,遠不如家中安穩。」


    「嗯,一定會迴來的!」念容緊緊地握好手中的令牌,重重點頭,違心地答應了。


    溫然見李清姒偏過頭流淚,嘆了口氣,對念容說:「要保護好自己,我們會想你的。」


    「嗯,我也會想聖君...也會想主子。」念容深深地望著她,出於私心,想把她的一眉一眼都刻在腦海之中。


    可越望越心底難受,也更知曉此生與她註定有緣無份,還未等說出珍重二字,溫然就將她擁入懷中,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保重,一定要注意安全。」在耳邊留下這一句後,短暫的擁抱就此結束。


    念容的心一顫,袖下的手關節泛白,鼻尖酸澀,眸子紅著,自古情關當真難過。


    點頭,迴道:「聖君和主子也要一切安好。」


    說罷,念容便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了。


    待她走遠,李清姒才迴頭去看她的背影,淚眼婆娑,怎的念容也走了...


    「她會迴來的,不擔心。」溫然將她攬入懷中,柔聲哄著。


    ......


    離了李清姒,念容說不上的悵然若失,仿佛沒了庇護,沒了家人,牽著馬韁,漫無目的地走著。


    她不願離開主子。


    但她也不願每時每刻都看著心愛的人與別人卿卿我我。


    那種煎熬是要靠指甲掐著手心,泛疼了才能捱過去。


    所以,唯有離去是最好不過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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