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秋雨一場寒,下完這場雨,天氣又得冷不少了。


    伸手關了窗戶,雨聲小了些,躺在床上,怔怔地看著天花板,心裏堵得慌,連深唿吸了幾下,繼而用被子把自己蒙了起來,蜷縮著,也就這樣稀裏糊塗地入睡了。


    半個時辰了,雨連要停的架勢都沒,外麵已逐漸有了凍意。


    「掌門...」木槿半跪地行禮。


    紗帳後,柳南宮惺忪地開口:「這麽晚了,何事?」


    「迴掌門,李...當朝皇後娘娘強闖上山,幾個要攔她的弟子受了傷。」木槿身上被雨水澆了大半。


    聽到這話,柳南宮清醒了不少,坐起身來,吩咐道:「待我更衣。傳信他們,別攔她。」


    「是!」


    李清姒麵色慘白,發間濕透,身上的黑袍被雨浸了一遍又一遍,每走一步都在滴著水,所持長劍沾染的血跡也被沖刷幹淨,劍刃銳亮,泛著冷冽。


    整個人宛若雨洗的羅剎。


    轟雷一道,紫色的閃電落下,一瞬間,照亮了天,也照亮了李清姒的臉,堪比絕色的容顏此刻透著病態的陰鬱。


    她一路快馬,來到楓柳山下,已不知走了多久。


    看到那豎著的匾額,眸子垂了垂,握緊了手中的長劍。


    「皇後,此乃柳家,不可逾矩。」忽地,木槿擋在了她麵前,將手中的傘一收,立於身後,儼然一副迎戰的氣勢。


    李清姒睫毛上掛著雨珠,伸手將胸前的係帶一解,黑袍散落,勾起唇角:「嗬,你又能擋我幾分...溫然呢?她在何地?我要帶她走。」


    老天也仿佛在看戲,雨小了下來。


    聽她如此放肆,木槿早就按捺不住,傘隨著足尖而動,朝對麵人的麵門攻去。


    李清姒向後彎腰,躲過,長劍一轉,真氣暗運,用尖端彈了一下那傘,碰撞之下,水漬被濺成了幾瓣。


    「住手!」柳南宮身披狐裘大衣,撐傘站在那裏,嗬斥。。


    木槿雖有不甘,但也隻能收迴傘,拱手低頭道:「掌門。」


    「帶她去吧。」柳南宮凝著雨中的人,何時有過這般狼藉,說。


    木槿暗哼了一聲:「這...是。」掩下不情願,木槿故意走得很慢,來到門前,轉身說:「你且在這兒候著,我去稟報容大少主。」


    對柳家和掌門不尊重的人,即使是當朝皇後又如何。


    李清姒沒注意到此處柳南宮的閨房,心思全在她處了,糾正道:「她不是容大少主,她是溫然。」


    聞言,木槿做了個無奈的表情,懶得跟她爭論。


    ......


    當聽到是她來找自己,溫然的意識剎時清醒,緊接著心中的沉重不可言說,猶豫了好一會兒,穿著褻衣,推門,涼意襲來,那人狼狽地立在那裏。


    「同我迴去。」李清姒看到她的那一刻,鼻尖酸澀,淚止不住地滑了下來,和麵頰上的雨水混在一起。


    溫然沉著臉,不跟她對視,開口:「我和小一都說得很清楚了,後天...不,明天的大約,我會去的。」


    今日已過子時,距離大約就剩一天了。


    「不去,咱不去。」她的話一出,李清姒心被狠狠地刺了一下,哽咽地迴。


    小一迴去時就向她稟報,以為是報喜,沒成想被她罰了。


    溫然如鯁在喉,眼中疲態盡顯,滿身都是無力:「你...你到底想要我怎麽辦?!一開始去也是你說的,現在不去也是你說的。」


    「咱不去。」李清姒昔日的風姿如今沒了,近乎哀求道。


    她不願看到這人為自己冒險,她錯過了一個,不想再錯過第二個。


    活著的人要大過死了的人,可惜,這個道理她幾日前才琢磨清楚。


    以往,皆是自己的執念罷了。


    溫然這才把目光移向她,同樣眸子紅著:「去,為什麽不去呢?大約後,我和你就沒有任何瓜葛,也將老死不相往來。去,必須...李清姒!」


    可話還沒說完,這決絕的語氣讓李清姒喉間滾動,一口鮮血噴出,而後,便暈了過去。


    溫然連忙扶住她,給她把脈,心髒負荷,自己早些就把出過她心髒輕微供血不足,剛才又情緒激動,氣血上湧,再加上這一路到楓柳山太急,又冒著大雨上山,才出現了嘔血的症狀。


    也就是俗稱的氣急攻心。


    柳南宮在不遠處撐傘看著這一幕,當溫然摟李清姒在懷時,咬唇,握著傘柄的手緊了又緊,一計湧上心頭。


    「木槿,你能不能幫我煎一下藥?謝謝了,我說方子,很簡單的...丹參四錢、三七兩錢、冰片三錢。」溫然脫了她濕透的衣服,盡數扒光,把她放在床上,急道。


    人命關天的事,木槿不敢怠慢:「是!」


    ......


    一條幽暗的走廊盡頭,白燭燈在牆上擺出了一個奇怪的符號,空中瀰漫著安神的香氣。


    最中間是一汪潭水,清澈見底,裏麵遊著兩條彩鱗魚,仔細看那魚的鱗片,竟還能變色。


    柳南宮在潭前,左手是一撮頭髮,右手持柳條,不由讓人感嘆,到這個季節,那一節無根細柳上的小芽還如此嫩綠,富有生機。


    「天蒼萬物,往來落痕...以吾之柳,引泉入靈...喚魂點竅,通舊接...」


    柳南宮說著,手上的真氣一催,柳條在空中緩慢盤旋,可最後一個新字沒有出口,柳條輕輕停下,垂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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