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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允吾縣八十裏處,龍口川。


    負責擊討李文侯一眾叛軍的單經剛剛又下了一座簡單的營寨。


    從出兵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天的時間,在這十天的時間內,單經隻打了一仗。


    那便是初至允吾縣時,單經率眾隨意的強攻了城池一番,隻折損了軍兵四十三人,他便率部撤退,這一退便再無休止。每天單經都下令撤退十裏,到如今他已經是第八次安營紮寨,退至了允吾縣東八十裏處的龍川口。


    對於單經連連退兵,諸將多是不解,初時眾人都還以為單經這是在用什麽誘敵之計,可一連過去了這麽多天,單經除了後撤再沒有任何其他的動靜了。


    這不由讓軍中眾人更加疑慮,更有不少人認為,單經是懼怕賊勢,故此一退再退。


    入夜時分,單經傳召親衛下令三軍,明日一早大軍繼續後撤,吩咐完畢,他便準備於大帳中就寢安歇,不想麾下部將嚴綱卻裹甲步入了帳中。


    “夜已深沉,將軍不早早安歇,來此何幹?”眼見嚴綱麵色黯然的步入帳中,單經趕忙起榻詢問。


    嚴綱的神色無有絲毫神彩,眼眸中清晰可見的透著不甘的意韻,他看著單經問道:“敢問主公,適才是否傳令三軍明日繼續後撤?”


    “沒錯,這有何不妥嗎?”單經不置可否的點頭笑道,眉宇間似有一種理所當然的意思。


    得到這般不願聽到的迴答,嚴綱神色更加黯然,雙眸中漸漸浮現出氣惱,沉聲道:“主公,請恕末將直言,張司空大人付與主公討賊之重任,命主公克敵剿賊。今吾軍攜得勝之勢而來,本當取勇進之勢,一舉剿滅李文侯等眾,可主公卻不思進取,反而一退再退,如此這般,豈非有負朝廷之使命,坐看他人建立功業?”


    眼見嚴綱神情不悅,言語中頗有責怪之意,單經卻是笑道:“公不必氣惱,我之所以不戰連退,隻因賊勢龐大,且深溝高壘於城中,不易取也,故此不得不退兵而保軍兵們之性命,令其不必枉死於此處。至於其他五路軍馬,吾已令王雙前去探尋消息,若他們剿賊功成,則我再趁勢迴擊,若他們失利,則我後退可保全軍安然無虞!”


    “主公之言差矣!試想我王師攜大勝之勢洶湧而來,三軍奮武,人思馳騁,今李文侯等雖深溝高壘於城中,然不過是一群失利之敗寇也,夫以得勝之兵,而擊潰敗之敵,此用兵之法也。今主公欲等候其他五路軍馬之勝敗之訊,此更為不妥,倘若張司空等五軍此時已然大獲全勝,而主公一路卻不戰連退,如此這般,豈不是自惹罪責於身?”嚴綱言辭極為激憤,他對於單經之言一點也不認同,建功心切的他哪裏容忍得了遇賊不戰,反而一退再退。


    “我且問公,倘若其他五路軍馬已敗,我等縱是得勝又有何用?”對於嚴綱激憤的言辭,單經卻是肅容反問。


    “我王師百戰之軍,又攜得勝之勢,如何會敗?”嚴綱不以為然,他絲毫不信其餘五路氣盛大軍會遭到敗績。


    單經淡淡一笑,嘴角勾起一輪自信的笑意:“我與公打個賭,此次討賊不會成功,勿需幾時,便會有其他五路軍馬的敗報傳迴軍中。”


    嚴綱微微撇頭,冷哼一聲道:“某何以信得!”


    不是反問,而是肯定,說明嚴綱絲毫不信單經所言。


    “主公——”


    似乎是為了驗證單經的話,嚴綱話音方落,營門外便傳入一聲急切地唿喊。


    未幾時,王雙便氣喘籲籲的撞入大帳之中。


    “如何?可有探得其他五路軍馬的消息?”


    王雙猛的喘息了幾口,急聲道:“主公,大事不妙,除我軍外,其餘五路王師有四隊均被羌胡叛軍殺得大敗,皆一路丟盔棄甲的逃迴了美陽,隻董卓一隊人馬不知其詳,不過猜想他也多半為賊所敗了,現在已有幾路羌胡軍分兵往允吾縣殺來,主公不可再久留,當盡早率部迴撤美陽。”


    “什麽!?怎麽會這樣?”聽得王雙所言,嚴綱徒然失色,麵龐上滿是不可置信,沒想到自己心中的信仰就這樣毫無預兆的坍塌了。


    單經卻是神色自若的點了點頭,仿若一切都早已在他掌握之中,他笑了笑,朝王雙道:“你辛苦了,先下去歇著吧,吾已傳令三軍,明日一早大軍後撤。”


    “諾!”王雙抱拳一拜,旋即轉身出營而去。


    大帳內,隻剩下嚴綱還驚楞在原地。


    見嚴綱此刻都還未迴過神來,單經笑問道:“將軍,吾所言如何?”


    “主公真神人也,竟有未卜先知的本領,末將拜服!”嚴綱心中還存有一絲震撼,一切居然真的如同單經所言,五路軍馬中竟有已然落敗,他不得不承認單經的料事如神。


    “好了,將軍不必如此,且下去好生歇息養足精神,明晨大軍要盡早趕路。”單經倒是沒有絲毫自豪感,畢竟這事早就記載在曆史之上了,自己知道也不足為奇,可對著這些曆史人物又不能實話實說,穿越這種事還是自己知道就好了,否則說不定會被當成妖怪,所以還是保持沉默就好。


    “諾!”此時的嚴綱對單經不說是崇拜得五體投地,但至少也認同了單經的做法,所以也沒有剛進營帳時的那股子怒氣了,聽到單經說明早趕路,也不再停留,退身迴到自己的營帳歇息去了。


    ……


    次日天明,一大早的,單經一眾便再次拔寨而起,全軍開始刻不容緩的疾速朝著美陽返迴。


    五路大軍已有四路大敗的消息現在已經遍傳全軍,所有人都不再埋怨單經,相反,他們還很感謝上天,讓他們跟隨了一位有先見之明的主將,沒有似其他四路大軍一樣遭受大潰敗,而是可以平安的全身而退。由此,大軍撤退的速度非常之快。


    等單經一眾平安的撤迴美陽縣時,已經隻剩董卓一路沒有撤迴。張溫派人四下打探董卓一路人馬的消息,可是一直都沒有絲毫消息,好像董卓一路人馬憑空消失了一般。


    殊不知,此時的董卓不能撤迴,又沒有絲毫消息,是因為他所率領的兵馬還未到金城郡,便被北宮伯玉麾下的先零羌包圍在了望垣硤一帶。


    五天前……


    望垣硤,河穀北岸。


    “仲穎,如今我等深入先零羌廣布之地,此處又地勢兇險,若有賊寇埋伏於此,我等不好脫身啊。”董卓一眾人馬在望垣硤中行進,遠處不時傳來幾聲鳥兒的鳴啼聲。


    卓聞言,打量起周圍的環境,果如董擢所述,這個地方若是有埋伏,定可將自己的兵馬包圍,屆時想要突圍就難了,可是董卓又不想就此撤退,思來索去也沒能想到兩全其美的辦法。


    “二哥休覷得等閑,那北宮伯玉可非尋常之輩,今隻宜安建營寨,將軍馬暫屯,待探聽得其餘五路軍馬之勝敗,那時再做決定,萬不可貪功貿進,失了軍兵性命。”就在董卓兩難之際,董旻提出了建議,這建議的初衷更多的卻是董旻不想就這樣冒冒失失去跟北宮伯玉麾下數以萬計的羌胡兵拚命。


    “此是何言?吾軍攜得勝之勢而來,三軍將士正待奮武建功,今若遲疑不進,固營而守,那時賊養成勢,破之難矣。”然而董卓卻並不同意董旻的看法,此次前來是來建功的,這一直停滯不前如何建得功業?


    “仲穎所言差矣,三弟之言乃金石之論,今我等隻宜先將各路人馬的情況摸清再說。這裏是金城地區,羌胡叛軍人數眾多,咱們勝算不大,不如先探得其餘五隊人馬的戰況再做打算。”董擢也比較讚同董旻的看法,畢竟有誰會是真的不怕死呢?


    “罷了,先尋地紮營,待後勤供給隊到達再做決定。”董卓心中依舊盤算著可以獲得最大利益的方法,可始終不得妙計,又觀此處山勢對他們來說十分兇險,最終還是下令先尋個地方歇息,再做打算。


    經董卓考慮再三,最終決定將大營就紮在望垣硤河穀北岸不遠處。


    此處一麵靠水,即使有羌胡叛軍來襲,至少可以保證這靠水一麵的安全,且不必擔心水源問題。


    此時,盤踞於望垣硤一帶的先零羌已經發現了有漢軍駐紮於此。


    於是,先零羌首領便令人探明駐紮於此的漢軍主帥是誰?


    當他得知駐軍於此的是隴西董卓時,他的心下不由升起絲絲畏懼。


    董卓乃隴西人氏,素來彪悍,自小便聞名於羌、胡地區,很多羌胡人都懼怕他。


    如今他駐軍在此,先零羌首領心中雖是懼怕,但也不會容許董卓在自己的地區內生事,再加上他歸附了北宮伯玉,董卓是漢軍,是北宮伯玉的敵人,那便也是他的敵人。


    既然是敵人,那就不能放過,否則,北宮伯玉饒不了他。


    考慮到出兵攻打勝負難定,先零羌首領便采取了圍而不攻的手段,派遣軍馬將董卓一眾死死包圍起來,等待董卓一軍不戰自亂,那時他再出兵,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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