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叫人把幾盞大燈打開,幾個年輕人窩在沙發上拿著小毯子裹著身體喝薑湯。


    廚房裏的洗菜阿姨正在清理食材,分工明確,常寧摸著良心說,這工作比火箭流水線要輕鬆很多,也不需要加班。


    常寧剛才詢問了管家,管家說等合同擬出來,按照合同上的條件來。


    老人家稍微透底,不會很低的。


    宮岐迴到家的時候,木長廊的瓦片拆了一半,還有另外一半沒按上。


    司機給他撐著傘,他穿過漏雨的長廊,從雨幕中出現,走進別墅。


    常寧繫著圍裙正在端著菜往餐桌走,沙發上的幾個小兔崽子擱那擦頭髮,見他迴來齊刷刷地站起來。


    他們幾個心虛,自己沒有完成宮岐安排的任務,老大還要撐著傘走過長廊……此刻他們如擔重負。


    老大最近氣壓低,可能是知道常寧還不上錢,六百萬打了水漂才這樣陰晴不定的。


    他們還是老實本分一點,不要觸別人的黴頭。


    宮岐脫下了長外套,眼眸轉動,看向茶幾擺放著的餐具,嗅到了薑湯略顯辛辣的氣味。


    他是不喝薑湯的,視線匆匆一瞥,便又很快地收迴了視線。


    宮岐坐下來,看向黃璨:「截止到今天,車行的貨款都收迴來了嗎?」


    「還有一點,不是很急,能在年底之前把事情搞定……」


    「不急?」宮岐冷笑,「那要什麽時候解決?」


    常寧聽到他們聊工作,耳朵微動,試圖從他們的言辭中聽出一些端倪。


    怎麽聽起來像是正經做生意的?


    之前常寧待的公司,他盡管沒有負責這方麵的事情,但聽別的同事說,有時候催一些甲方結尾款真就是要命,拖字訣。


    常寧的耳朵豎的更高了,突然發現宮岐在看自己,對上對方的視線,常寧有些心慌地連忙瞥過頭。


    宮岐開口說:「我要去外市一周。」


    常寧心道,他要去找誰?找孟菲?


    常寧小心翼翼地詢問:「你們是知道菲菲的消息了嗎?」


    宮岐靠著椅背,微微仰著頭,墨黑的髮絲輕揚,上下打量常寧,係圍裙顯得腰很細。


    宮岐沒迴答,其他人也不插嘴,黃璨倒是憋不了:「你還想著你那個前妻啊?婚都離了,要是找不到對象,我給你介紹一個二婚的,別說,他長得還行啊。」


    黃璨一邊說著,大家也就順勢一邊看向靠在餐桌旁的常寧,雙手向後輕輕地撐在桌麵上,那深色的圍裙落在他的身上,這麽一係,本來寬鬆的毛衣便被收緊,腰還怪細。


    皮膚也白,就是總低著頭,之前戴著一副土氣十足的黑框眼鏡,眼神怯懦,總害怕被打。


    勉強能當個小弟。


    哎,反正他欠錢還不上,那就出力幹活啊,跟著自己去收收債,嚇唬嚇唬他。


    就是……


    常寧現在沒有戴眼鏡,眼睛半闔著,密密的睫毛垂下,有小弟小聲地在心裏說:真的挺好看……


    身形也勻稱,穿著寬鬆的直筒褲,還能讓人覺得雙腿細長。


    薑湯熬得也好喝。


    常寧縮了縮肩膀,不知道該怎麽接二婚這個話題。


    突然,宮岐打斷他的話:「說夠了嗎?」


    宮岐眼神幽深,薄唇緊抿,整個人露出極其不悅的神態,手指輕輕地抓握住,指腹摩挲著,似乎在考慮著什麽。


    老管家人好心善,順勢開口:「他們人挺好,還說要和常寧做兄弟呢。」


    起碼惡意不算太大。


    「是嗎?」宮岐緩緩反問,語氣中似乎有笑意,但是細究之下卻讓人覺得他的低氣壓越發明顯,如同外頭的瓢潑大雨,雨勢之大,在客廳裏竟然聽得到明顯劈裏啪啦的聲音。


    眾人心中忐忑,吞咽口水。


    那要不然,不做兄弟?


    常寧也感受到了不對勁,但他不敢和宮岐說話,隻能站在一側。


    直到晚餐結束,他迴到房間裏坐了好一會兒,常寧還是在想宮岐要外出一周的事情,最終按捺不住,先去隔壁敲了宮岐的房門。


    宮岐打開門,本來要洗澡,但聽到敲門聲。


    常寧後退一步,麵前男人身上穿著西裝的三件套,剛剛脫了外套,馬甲勾勒處健壯的腰肢。


    常寧雙手交叉置於背後,眼神左右搖擺,飄忽不定,最後還是硬著頭皮開口:「宮岐,你是要去找菲菲嗎?」


    宮岐抬手撐在門框上,略微彎腰看著他,解釋說:「不是。」


    「不過,常寧你是喜歡孟菲?」宮岐突然發問。


    常寧啊了一聲,喜歡?不是,自己都還沒有見過孟菲的麵,老婆的樣子隻能看看照片,甚至連聲音都沒有聽過。


    他隻能編造理由:「菲菲對我很好。」


    宮岐忽然哼笑一聲,臉湊過來,咧開嘴角,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聲音沙啞:「是說你不行,但她還是同情地和你在一起了?」


    常寧憋了半天,無力地辯解:「我沒有不行。」


    這話算是承認常寧感激孟菲和自己結婚,萬人迷前妻明知道小竹馬不行,但還是和他結婚。


    隻是小竹馬一直都沒用。


    宮岐一把將他拉進來,讓他坐在床上,雙手抱臂,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喉頭滾動:「別人親一下就有反應了,你呢?結婚幾年,家裏連個安全套都沒有,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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