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開弓沒有迴頭箭。


    蘇雅晴深吸口氣,柔和了語氣:「行了,他來這隻是做替身的,出現在熒幕上的隻會是你,你有什麽好擔心的。」


    「那以後呢?」許耀陰沉著臉,「現在他隻是個替身,下一迴是不是就成男配了?你不是說會讓他迴家的嗎?為什麽他還在橫城?」


    蘇雅晴撇了撇嘴:「你爸那個廢物,做什麽都做不好,是半點也指望不上了。」不等許耀發怒,她微微一笑說,「不過你也別擔心,就算蘇和走迴了台前,他也得頂著『許耀』的名號,再也成不了『蘇和』,你不是說他隻是在家世上占了先機嗎?現在這個優勢是你的了,以你的能力,讓他成為你的影子,永遠地踩在腳下,應該不是什麽難事吧?」


    許耀臉色一僵,語氣生硬地說:「這是當然。」


    「那就準備準備吧,雖然今天的打戲有替身替你完成,但特寫鏡頭和近景,還是要你自己上的 ,我先出去了,你換衣服吧。」蘇雅晴款款起身,在出門時迴了個頭,對著許耀手指上下一點,「對了,好好整理下自己,這是你和他的第一次正麵交鋒,可不能弱了氣勢。」


    說完,她便開門走了出去,門關上的瞬間,她聽到了屋裏傳來的玻璃碎裂的聲音。


    從某些方麵來說,許耀還是擁有著一些藝人該有的素質的,比如當蘇和見到他時,絲毫看不出他在不久前剛麵目猙獰地砸了屋裏的東西。


    「蘇老師您好,我是許耀,是您的……替身。」


    在蘇和伸出手做自我介紹時,周圍所有人都悄悄地用眼角的餘光注意著這邊的情況,或許,他們是想看到一場刺激的針鋒相對的戲碼,就連蘇和內心也不由得開始猶豫,自己下意識伸出去的手會不會就這樣被晾在空中。


    正想著要不要自覺地把手縮迴來,蘇和感受到了手心傳來的溫熱觸感。


    「您好,我是蘇和,早就聽說過你,今天總算見到真人了,確實長得和我很像啊,」許耀的臉上掛著溫潤的笑容,「我因為剛剛傷愈不適合拍攝一些戲份,幸好找到了你,接下來就拜託你了。」


    周圍響起一陣輕微的唏噓,蘇和側耳細聽了一下,多是在誇「蘇老師」脾氣好、大度的,他垂下眸子,看了眼交握的那隻手。


    如果不是手中傳來的力度讓手掌的骨骼傳來被擠壓的鈍痛,並時時刺激著掌心的舊傷處,他或許也會被這溫和的笑容得體的話語給迷惑。


    好在隻是握手,話說完也就收迴去了。


    蘇和將手微微蜷起,掩在衣袖下,冷淡地看向許耀。


    許耀揚起唇角,雖然蘇和的反應沒有達到他想像中的不甘和屈辱,但也足以令他感到愉悅,因此看著蘇和的眼中忍不住帶上了些得意和挑釁,隻是被蘇雅晴眼疾手快拉了一把衣角,眼裏的情緒便轉瞬收了起來。


    蘇和不禁有些疑惑,這樣收放自如的情緒,自己當個演員不好嗎?何必用別人的身份?


    這樣的疑惑沒能持續太久,很快,張雨劍就走了過來:「蘇老師,看來你們已經見過了,如果沒什麽問題的話那我們就準備開拍了。」


    「好的,啊對了,」許耀看著蘇和溫柔地笑道,「許耀如果還沒安排的話,就讓他和我用一個化妝師吧。」


    聽到許耀這麽說,張雨劍顯然心情愉悅了不少:「當然可以,許耀,還不謝謝蘇老師?」


    「……」蘇和看了許耀一眼,隨後沉默地低垂下了眸子,顯得極為冷淡。


    張雨劍皺起了眉,有些擔憂地撇了眼許耀,然後打算對蘇和訓斥幾句,以免引起更大的矛盾糾紛,但許耀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說:「沒什麽好謝的,張導,我先帶他去做妝造吧。」


    「好好好,」張雨劍鬆了口氣,連聲應著,然後轉頭對蘇和低聲叮囑道,「既然進了劇組,就給我收起你的脾氣架子,別惹事!跟著蘇老師去吧,態度好點。」


    蘇和沒有做聲,抬腳跟在了許耀身後。他自然知道這一來一往恐怕又會掀起一些流言蜚語,「蘇和」的好脾氣和「許耀」的擺架子將會形成鮮明的對比,可他就是不願意分出一兩分的卓越演技用在現實生活中。


    他就是不想道謝。


    蘇和從前是有自己的化妝團隊的,但一來,他不會在劇組用自己的化妝師,畢竟劇組的妝造需要符合人設,還是劇組化妝師更了解人物設定一些,二來,許耀在離開盛輝時一個人也沒帶走,或許是怕被揭穿身份吧,總之許耀現在用的也是劇組的化妝師。


    而他作為拍戲時許耀的替身,需要和許耀用到相同的妝造,就算許耀沒有提,張雨劍也會把他的妝造交給許耀的化妝師,許耀主動提出不過是賣了個嘴上的人情。


    當然,這隻是原因之一,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就是不喜歡許耀。


    沒有人會喜歡一個奪走自己一切的人,他是好脾氣,但不是沒脾氣。


    蘇和一路沉默著跟在許耀身後進了化妝間,顯然化妝師早就得了消息,對他的出現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驚訝,隻是丟給他了一句「等著」,然後就招唿著許耀坐下準備開始給他化妝。


    許耀朝蘇和歉然地說了一句:「不好意思,麻煩你先等等了。」


    「……」


    看著許耀這副模樣,蘇和不禁開始反思,他從前也是這樣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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