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迴,且說百中教內憂外患,對外有中原修真者在境外聚集,對內又有椎牛萬花山的不斷擴張,這幾日真是忙的焦頭爛額,百中教一再和朝廷交涉如果自己能解決這個問題中原就不會插手,可是說歸說,怎麽解決?好不容易等刀玉鑫他們殺出來,卻無奈的發現黃金城裏對這個東西也沒有多少記載,不知道該怎麽解決,這可如何是好?

    漢人是坐不住了,因為接到的消息十分不妙,這椎牛萬花山就是衝著北境撲過來的,人總是這樣,個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當知道災難第一個朝自己來蜀山三傑第一個跳出來了,已經頻繁的聯係附近的佛道高人商討解決辦法,南疆自古第一絕陣帶來的洪荒世界也是所有人都聞所未聞的,佛道高人正在窮經白首的翻閱典籍查找文獻,不是說能解決就能解決的。

    而且更讓整個神州震驚的是,椎牛萬花山帶來的萬千怪物中,還有一種叫影從者的東西,這玩意兒滿世界亂飄,已經有先前來南疆公幹的中原修真者慘遭毒手了,南疆自己的南傳佛教擅長肉體苦修,和中原武修者差不多,對這些東西不甚了解,所以一時間也無能為力,昆侖從司天衛中抽調了一百多人快馬加鞭的趕過來,準備實在不行就用天罡正雷直接轟在影從者臉上,昆侖絕學天罡正雷乃世界一等一的陽剛之術,隻能企盼它能起到作用,但是天罡正雷也有其弊端,楚尋語他們在昆侖就親身感受到了,那就是此術乃天父地母發威,天雷之下,焉有完卵,此雷一出,不分敵我,河流山川一切盡成齏粉,在天地父母的眼中,人類也不過和螻蟻一般,蒼天大地要懲罰你,那就是天道要滅你,老天爺都看你不順眼了,你難道還有話說?

    一般的怪物百中教還能擊殺縱火焚燒,但影從者這玩意兒太可怕,無聲無息就把人給吞了,人死之後,在光天化日裏影子竟然被剝離身體成為了新的影從者,肉體就留在原地,等著椎牛萬花山覆蓋過來化作新的怪物,莊蹻倒也真是不浪費,把人類所有都壓榨的幹幹淨淨,無限製擴張出一支讓人聞風喪膽的大軍,難怪當初這些影從者連同原本的肉體都被莊蹻全部封印在宅子裏,因為他知道這玩意兒一旦放出來就沒有迴頭路了,明典教主當初熟知黃金城的路也差點中了此物的道兒,由此可見這怪物有多棘手。

    影從者是整個椎牛萬花山中最為駭人的存在,南疆許多盅師和普通子民都難逃魔掌,百中教這幾天忙的雞飛狗跳,苗不燕更是焦頭爛額,身上的傷還沒好就又要主持教務,不斷的要求盅師疏散周圍子民往更遠的地方撤離,但是能逃多遠呢?而且在這洪荒世界的範圍內靈氣過於暴虐,盅師無法補充自身,要不斷撤迴來休息,楚尋語倒是有點熟悉,似乎和兩極之地裏某個地方很像。現在真應了慕緣所言,凡人是跑不掉的,修真者飛著飛著眼看著就要透支體力摔死了,簡直就是開天大的玩笑,莊蹻當年的計劃果真用心良苦,古滇國的盅師洞察了天下修真者的弱點,才弄出這麽個玩意兒來。

    南疆的局勢每時每刻都在惡化,椎牛萬花山也無時無刻都變得越來越廣、越來越快,影從者還不受這個影響,滿世界亂飄,被活人所吸引,盅師本來就不通陣法心術,雕刻的粗糙法陣根本無力阻擋,已經有一個山腹避難所的幾百名百姓和保護他們的盅師被轉化了,有人不知道詳情,打開大門送東西進去,結果一推門——謔——那場麵簡直爆炸,鋪天蓋地幾百個影從者從裏麵噴湧而出,簡直就是噴發死亡的地獄火山,接到報告以後,百中教徹底驚呆了。

    苗不燕無力的癱倒在總壇的教主寶座上,周圍各大寨主寨佬都一片寂靜,手裏捏著的隻有各地呈報上來的糟糕消息。苗不燕環顧四周良久,仿佛下了很大決心似得站起來,問道:“還有辦法嗎?”

    眾人麵麵相覷,連連搖頭。苗不燕輕輕的說道:“那就隻有用最後一個辦法了。”

    “什麽辦法?”所有人一喜,仿佛看見了希望。

    苗不燕大聲說道:“傳信,讓漢人入境。”

    “什麽?!”周圍瞬間炸開了鍋,議論紛紛,當即就有老盅師聲淚俱下的反對,大聲痛訴南疆不保也。

    “那你們說,還有什麽辦法?我們怎麽辦?怎麽辦?”苗不燕紅著眼睛問。

    是的,沒有其他辦法了,但是怎麽能修真者進來。苗不燕咬著自己的下嘴唇,都咬出一絲鮮血來了,從喉嚨裏蹦出幾個自己最為艱難的字眼:“向他們求助吧。”

    眾人大聲喧嘩,大聲吵鬧,大聲咆哮。但無濟於事,因為沒有任何辦法了,所有人都知道修真者這一次來和上一次不同,上一次因為有元蒙法師,這一次漢人來,就不會再走了……可到底是百中教千百年來那可笑的規矩、統治重要,還是眼前南疆這上百萬條活生生的人命重要?命都沒了,還要什麽統治?

    苗不燕將腰間的傣刀和當年一樣一下插在桌子上,桌上當年的鑿痕還在旁邊,仿佛又和當年一樣,她說道:“放心吧。我知道大家都看不起我一個小丫頭,但是當年我帶領大家走過了戰爭,這一次,我依然會帶大家走過,怎麽辦呢?我們苗家人欠你們的,欠你們百中教的,我們天生就是來拯救你們還被你們罵的,我是姑娘,但說話也不嫌害臊,我們父女倆皮厚,被你們罵著罵著也就習慣了。百中教不會滅亡,我也不會作個亡國滅種的末日教主。”

    說完頭一迴,對身邊的海丹說:“去做吧。”

    無數傳信求救、蓋著教主大印的信件被塞進竹筒,隨著一聲聲尖銳的破空聲從鄯闡城射入天空炸裂,朝四麵八方襲去;無數信鴿朝著天南海北飛去;一團團烽火被點燃,雪山上,河流邊,很多守衛當年烽火台的盅師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下一刻,驚慌失措的丟掉了手裏的一切去點火,刹那間道道狼煙直入空中,整個南疆……都被點燃了。空中無數公開的求援傳訊跨跨越了地麵上山川河流燃起的道道狼煙飛到了中原漢人修真者的手裏,修真者也愣住了,因為這場麵隻有在兩朝戰爭時才見過,這意味著……百中教徹底崩潰了……在求援!南疆十萬火急!百中教告急!在向南疆自己的“盟友”求援!

    蜀山三傑拿著求援信愣住了;骸穀也愣住了;昆侖也愣住了;朱元璋也愣住了;朝廷也愣住了;幾乎中原所有人都愣住了。難道就沒人告訴他們現在這個時代盟約已經暗裏地不作數了嗎?

    三天、又過了三天,經過一鍋粥似得討論,朱元璋站在大殿中央看著群臣大手一揮,莊重的宣布:“我們響應,神州之上,人不分男女,地無分南北,皆是大明子民,我們要救我們的百姓!”

    應天響應的消息傳了出來,蜀中三傑也在邊界點起烽火狼煙迴應南疆:“我們來了……”

    距離南疆東麵萬裏無垠的大海之上,骸穀的戰船之中,船艙裏伴隨著木頭敲擊地麵的聲音,陳奇一瘸一拐的走出來,這裏是弱冠航派遣來南疆邊境戍邊的戰船隊,“啖焱老妖”陳焱焱,這個妙齡陰冷女子迴頭看見陳奇出艙也要放下身份,身邊有隨從叫道:“大當家的到——”

    所有人全部整手站定,陳爺擺擺手,示意眾人繼續,而後站在船頭,隔海遙望南疆方向,將手裏的百中教求援信遞給陳焱焱,吩咐道:“派人進入吧,把撤離的百姓全部接到船上來,自家人要注意保護好自身,如果有百姓被影從者捕獲就地誅殺,不要心軟。”

    “是。”陳焱焱揖手遵命,又好奇的問:“些許小事又何勞大當家的親自到來過問?是否有別的事宜須得我等效勞?”

    “你跟了我這麽多年倒也省事。”陳爺用手指了指南疆方向,“不遠處就能靠岸,南疆此番是寄天下命運於一身,這事處理不好麻煩甚大,而且我所料不錯,這勞什子陣法也應該能吞噬大海。”

    “什麽?”陳焱焱吃驚不小,“有這等厲害?從未見這無邊大海能被影響。”

    “那是因為當年莊蹻那個蠻夫對大海不甚有意,他隻知道在陸上爭奪江山。山川終有際,大海永無垠。這個道理道理他一輩子都領悟不了,所以隻能在這小小的南疆偏安一隅當個上不了台麵的草頭天子,到現在還不肯放棄他那荒唐的夢想,一人之力又有幾何?一人之力抵不過千人百人,中原修真者千千萬,他真以為就沒人能擊敗他了嗎?倒也真是蠢的讓人同情。”陳奇說完,擺擺手,示意周圍人下去。

    周圍人退下,陳奇又道:“這次特意把你調過來,是因為兩朝戰爭期間派你帶人過來出訪過,山川地形人文地理想必你都有所熟悉,這次我們疏散百姓,有三個人很重要,我已經從‘博海侍’中抽調了幾個人暗中潛入南疆搜尋,讓你在這裏接應,你暗地裏留心,一定不可等閑視之。”

    博海侍,乃骸穀中一個特殊的組織,專門由一群特立獨行、實力不凡的人組成,這些人大都不願意統領戰船隊伍,或者對海洋不熟悉,又或者性格很難和別人相處等原因,另外組建的一支隊伍,平日裏不負責骸穀內部事宜,無論是修行還是來去都很自由,隻是聽從十勝椅的召喚去完成某些難度極高的任務,王路冉就是其中之一,稱唿他們為博海侍是代表著他們隻為大海服務,不必被其它俗事纏身。

    陳焱焱奇道:“博海侍實力卓絕,有他們出馬還愁等閑之輩不下馬赴死?竟然須得我等大軍在後壓陣,南疆能被這樣盯上的人屈指可數,難道是刀玉鑫、沙馬俄裏之輩?”

    陳爺沒好氣的用白了她一眼:“不要總是打打殺殺的,跟著我這些年我告訴過你們多少次,能用武力解決的事情就不是事,隻有不能用武力解決的麻煩才是真的麻煩,這次我不是要殺人,而是要保護三個人,三個漢人,尤為關鍵的是其中有個劍修小子,務必保護他周全,你帶人在暗中接應,必須要活口,記住,我說的是活的,別給我弄三個死人迴來。”

    “三人實力如何?南疆此刻危險異常,若是實力不濟,萬一身隕了……”

    “所以才讓熟悉環境的你帶大軍前來。”陳爺迴頭看著陳焱焱,靜靜的說道,“記住,他死,你就死,他活,你就活。”

    陳焱焱有些詫異,很久沒有看見陳奇這麽認真了,沒有任何殺氣或者大神通者的氣勢壓迫出來逼人就範,僅僅是陳奇那張胡子拉碴長臉上不容置疑的眼神,海盜王的威嚴不需要點綴,僅僅是一句毋庸置疑的話語就定下了一切,以海為家,和大海一樣,平日裏不需要表露什麽,但是如果你認為這是虛張聲勢那就大錯特錯了,因為當風暴襲來,大海就會撕掉表麵上平靜的偽裝,讓你徹底體會一下海洋的憤怒,相信我,不會有人喜歡大海發怒的樣子的。

    陳焱焱跟了海盜王這麽多年,自然知道陳奇此話的重要性,應道:“大當家的放心,小女的頭顱先納下了,若是有個差池,就找個風水好點的墓地把我葬了便是。”

    陳奇點點頭,看著南疆方向,海風輕輕的吹過,還有海鷗在空中徘徊覓食,忽然笑了起來:“對了,你們若是有時間,記得給我帶點上品的普洱,說不想念陸地也是假的,南疆最讓我想念的就是這口茶了,比那些惡心的盅師要好多了。”

    而此時此刻楚尋語他們在幹什麽呢?原來他們在撤離路撒上也遇上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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