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迴,且說眾人在黃金城中與蘇醒的暴君莊蹻血戰一場,最後關頭,老者力有不及,滿麵黑紫的重傷跪地,稍稍撤力,莊蹻一把揪住忘塵衣領,將他扼住脖子舉起,楚尋語和慕緣趕到之後麵色大變,忘塵被掐的口角流唾,胳膊的動作也越來越小,莊蹻無聲的獰笑著用半邊身子把自己撐了迴來,此時戰鬥終將落幕,眾人力拚這位上古怪物終於走到了無計可施的盡頭。

    “還能動嗎?”楚尋語自己想要掙紮起來摸劍都失敗了,因為莊蹻身上還被老者限製住了一半,此時如果發一把力把這廝一腳踹下去就一了百了,可自己的身體已經無法戰鬥,所以隻好問慕緣,慕緣脫力的雙手扶著拐杖搖搖頭,他身上都是虛汗,和楚尋語一樣,難以維持。

    此時苗不燕忽然站了出來,她將楚尋語放在地上,悄悄的隻身潛伏過去,繞著莊蹻背後走,慕緣和楚尋語緊張的大氣都不敢喘,趴在石頭上看著。隻見她走近到渡靈州後麵,從頭上拔下了一根碧綠色的玉石發簪,忽然一躍而起,從背後一下跳到莊蹻的後背,一手摟住脖子,一手將發簪戳進莊蹻的眼睛,大吼一聲:“放開我男人!”

    莊蹻暴喝一聲,身上火焰陡然噴發,苗不燕忍住炙熱燙傷不撒手,慕緣著急的大喊:“盅術對它沒用!”

    “那不是盅術!”楚尋語古怪的說道,“這是道家東西,我好像打仗的時候見過。”

    苗不燕到底修為羸弱,幾個唿吸就被燒的皮開肉綻,但還是抱緊莊蹻脖子不撒手,玉簪上靈氣閃爍,莊蹻身體嘎吱作響,莊蹻暴怒的原地打轉,想要甩開背後苗不燕,忘塵因此也被甩到一邊,老者控製不住終於撒了手,跪在地上咳嗽。老者一撒手莊蹻就恢複了自由,但是沒想象中恢複它那暴虐的力量,一來是因為它也受了傷;二來是因為苗不燕手上的玉簪也不是俗物。

    忘塵一口淤血嗆出來,抬起頭看見眼前景象,奮不顧身的衝過去要抱住苗不燕,莊蹻旋轉幾圈,一腳把忘塵踹躺下,反手揪住苗不燕的頭發提到正麵來,苗不燕疼的慘叫一聲,手中玉簪破碎,莊蹻身體頓時壓力一減,再把忘塵提起來,和先前楚尋語與刀玉鑫一樣,不過不同的是,莊蹻咆哮一聲,全身火焰蔓延過去,熊熊大火包裹二人,這暴君要把他們活活燒死,縱然對莊蹻來說,活活燒死太也過於兇殘了。

    “前輩!”楚尋語和慕緣大吼一聲,東倒西歪的要追過去,可惜隻能在地上左滾右爬,心有餘而力不足。大火包裹住二人,二人氣勢漸弱,忘塵修為高一點,他掙紮著握住苗不燕的手,努力的把捉襟見肘的靈氣也傳過去盡量包裹住她,二人被燒的麵目焦黑,體表越來越多的焦紅傷口出現,苗不燕努力的把眼睛斜過來看著忘塵,結結巴巴的說道:“抱……抱歉……完不……不成……交易了……”她是說四人第一次見麵時達成的交易,眾人幫她解毒殺左右祭,她帶大家找卷軸。

    忘塵也努力的把眼睛轉過來看著她,嘴角一絲苦笑,他要庇護兩個人,負擔更大,所以說不了話,盯著眼前被燒的麵目全非、臉龐一片漆黑的女孩,自己恐怕也好不了哪去,沒想到最後落個兩塊焦炭的下場,不過倒也般配,忘塵忽然覺得自己和慕緣沒學點好,這時候還想起調侃。

    苗不燕也握緊了忘塵的手,現在能做到的僅此而已,臉上、身上到處都是皮肉燙開,燒著燒著,也不覺得疼了,因為已經麻木了。靈氣已經消散的越來越稀薄,忘塵也包裹不住了,現如今二人恐怕唯一的願望就是燒成炭的時候手還握在一起,他努力的把頭轉過來,隔著熊熊大火看見楚尋語和慕緣在遠處憤怒、悲傷著想往這邊奔跑,不禁笑了起來,心說你們兩個真傻,於是張了張嘴,沒聲,但是口型很明顯,是兩個字:“快跑!”

    再多的掙紮都是徒勞,楚尋語趴在地上,慕言跪在身邊,楚尋語用攥緊了地上的泥土,眼中流下了眼淚,慕緣失神的看著這一幕,跑不跑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三人終將在這裏停下一路旅行的腳步……

    “畜生!放開我侄女!”一聲驚天暴喝,眾人眼前一花,隻見一個人影“嗖”的一聲衝了出來,把眼一看,竟然是刀玉鑫,她怎麽沒死?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刀玉鑫已經殺到近前,八根骨刃激射而出,直接拴住莊蹻橫著拖飛出去,苗不燕和忘塵摔了下來生死不明,慕緣和楚尋語趕緊爬過去先查看他們。

    刀玉鑫把莊蹻摔在地上,自己撲在它身上,莊蹻臉上全是驚異的表情,它似乎也沒想到元嬰毀了這人居然還活著。刀玉鑫盯著莊蹻的雙眼,詭異而又兇狠的一笑,輕輕問道:“怪物不止你一個!”

    說完不知道用了什麽術,莊蹻慘叫一聲捂住自己的腦袋,和當年在魚腹中的拉章一樣,痛苦至極,刀玉鑫不管不顧,強行將它拽起來,二人一路撕扯,徑直的摔進渡靈州洞口……

    楚尋語和慕緣在地上查看忘塵和苗不燕,發現還有氣,但燒的不輕,昏迷不醒,楚尋語連忙指導慕緣從自己懷裏掏出藥物在給他們喂藥,忽然發現刀玉鑫和莊蹻一起跌進了洞口,又大喊:“八戒!快去看看!”

    慕緣手腳並用的跑過去,發現刀玉鑫和莊蹻撕扯著居然用手扒著井邊,二人一手抄住洞口一手還互相拽著,也第一次看清了所謂渡靈州的真麵目,竟然是一潭類似清泉一樣的東西,裏麵水很奇怪,慕緣第一眼看過去也嚇的往後一退,因為水麵上的倒影是自己,直挺挺的看著自己詭異微笑,伸手在夠自己,難怪大左祭和刀玉鑫一開始都驚了一下,這實在過於詭異。刀玉鑫和莊蹻也是如此,身子下麵有他們二人的水影伸手抱住他們二人的腰往下拽,慕緣左右看看,發現忘塵一開始拿的大銅棍子在地上,抄起來就對著莊蹻井邊的手指砸,不知道為什麽莊蹻此時力量衰弱到了極致,被砸了幾下吃不住就鬆了手,兩隻手索性直接拽住刀玉鑫,好像要拖她一起同歸於盡。

    刀玉鑫抬頭對慕緣說道:“你注意,往後退一點,否則也會被拽下來。”

    慕緣趕緊縮了縮腦袋,自己的水中倒影伸手撈了個空。莊蹻死死拽住刀玉鑫,刀玉鑫低頭看著它,顯得反而很平靜,慕緣叫道:“我不好上來啊,這混蛋不鬆手怎麽辦?”

    刀玉鑫冷冷的笑了起來,她做了一件所有人都沒想到的事情,隻見她一手抓住井邊,一手不和它糾纏,反而伸到它胸口,輕輕的一拔……一根封印鉤就被拉了出來。

    “你瘋了……”慕緣臉色驟變,“它就是被封印死死釘在莊蹻身體裏的,你拔出來它就自由了,莊蹻的身體就算掉進去也沒用了,曠婆會隨便附在我們任何一個人身上的。”

    “所以我讓你走。”刀玉鑫一抬眼,那慣有的、不容置疑的目光又迴來了,哪怕她隻有一隻眼,還是那個頂天立地的大寨主,“這身體太強橫,沒了這身體曠婆什麽都不是。”慕緣大罵一句瘋子,不管那麽多轉身就往楚尋語那邊跑。

    一根、兩根、三根……刀玉鑫拽了一大堆出來掉進水裏,莊蹻低頭看看,開始是驚異,隨後是滿意,抬起頭也不吵也不鬧,就這麽看著刀玉鑫,刀玉鑫咬著牙說道:“沒了這身體,我在慢慢料理你。”

    一堆鉤子被拔了出來,莊蹻忽然一把捏住刀玉鑫嘴巴,一股難以名狀的黑紫氣噴湧而出,直接灌入刀玉鑫身體裏,空中曠婆那猙獰的巨臉一閃而逝,得意的獰笑聲在迴響。等到全部附身到刀玉鑫身上,莊蹻那身體也無力的撒開手,失去力氣,墜入水中,倒影化作的莊蹻抱住莊蹻真實的身體慢慢沉入了黑暗的水底,消失不見,不可一世的暴君終於帶著他那未完成的黃粱一夢沉淪進了深淵……

    刀玉鑫一個翻身出來了,眾人驚恐的看著她,連黑衣老者都掙紮著往後退了兩步,刀玉鑫身上所受的傷口正在肉眼可見的愈合,不斷的有粉嫩新肉填充出來,刀玉鑫一張嘴,曠婆那獨有的細長舌頭伸出來舔了舔,慕緣叫道:“我就說你瘋了,這和讓莊蹻活著有什麽區別?”

    “當然有區別。”刀玉鑫忽然迴了一句,出乎意料的是一下坐倒在地,靠在渡靈州的洞口石邊上,一抬手,拿出一個東西,竟然是大左祭給楚尋語的那個奇怪鉤子,楚尋語把留在了刀玉鑫的身體上,刀玉鑫此時拿出來,二話不說,一伸手對著自己的後腦就紮了進去,痛苦的慘叫聲出來,半晌,垂下手就不動了。眾人一時間都傻了,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又過了片刻,刀玉鑫倒抽一口冷氣,一下睜眼緩了過來,扶著井邊站了起來,低頭看看自己的雙手,又摸了摸麵頰,還張口試了試舌頭,一切都恢複如常,所有人都愣住了。老者鬆了一口氣,喘著粗氣,扶著旁邊的石頭問道:“你把它封在了自己體內?”

    “它是蠢貨。”刀玉鑫冷笑一聲,“它真以為我是畏懼莊蹻的肉體嗎?說兩句就上當,上古的怪物都是如此,靈智不高,空有蠻力,才會失去統治的王座,也多虧了大左祭,找這麽個東西給那小子,我開始也沒想到要用這個法子來維持自己的身體不崩塌。”

    “你怎麽做到的?”慕緣驚訝的問。

    “有些……”還沒說完,刀玉鑫忽然麵色一變,幹嘔一聲,臉上表情一陰,又恢複過來,搖搖頭,說道:“不行,一個封印還不夠,這怪物果然有兩下子,我身上替血之術受的傷都恢複了,果然威力不俗。”

    又看了看地上的忘塵和苗不燕,問道:“他們呢?”

    楚尋語迴答:“還有氣。”

    “交給你沒問題吧。”刀玉鑫知道楚尋語是藥王府的人,所以才這麽問。

    “沒事。”楚尋語點點頭。

    “那就好。”刀玉鑫轉身就往大殿廢墟那裏跑,“這裏交給你了,我再去找幾個封印鉤,多釘幾個才行。”

    看著刀玉鑫遠去的身影,一個個都咋舌不已,誰都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麽做到元嬰死了還能活著的驚駭奇跡。相反,老者咳出一口黑血,坐在石頭上捶著膝蓋,問慕緣:“能不能把拐杖還給我,老了,我想站起來。”

    “哦,來了。”慕緣一瘸一拐的走過去把拐杖還給他。

    誰知道老者互生異變,麵色一沉,一把抓住慕緣,說道:“老夫說過,我要取你人頭。”

    說完直接把慕緣推進渡靈州,楚尋語大叫一聲:“八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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